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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六日,虽然已是初秋时节,但却照样酷暑难耐。
这一天,先州市各汽车站迎来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高一新生,通往各个高中的公交车上挤满了对新生活充满了憧憬的少男少女,出租车也一辆接着一辆地开往了目的地。
李小涛才二十出头,今天是他头一回开出租车,车子原来的的哥是他表哥,表嫂早上生孩子,表哥来不及请假,就让李小涛过来开一天,这对于天天混日子的他来说有点不情愿,但看在表哥对自己挺好的份上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见着那些稚嫩的学生们叽叽喳喳地成群结队的,李小涛心里有些羡慕,他当初讨厌读书,初中都不肯上完,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偷偷出去干童工,差点就没回来,回来后也烦七大姑八大婆的闲言碎语,就没找个稳定点的,有钱了就花,没钱了倒腾点东西卖,一天一天混日子。
越混越觉得当初没读书简直是个大错误,现在李小涛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前面的出租车载着这一拨的最后几个学生走了,下一拨学生还得十分钟,李小涛慢吞吞地将车开前了一位,运气还算不错吧,等会儿会是第一辆走的。
刚拿了根烟准备趁这个机会过过瘾,就瞧见出站口又来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李小涛会这么认为完全是因为对方的打扮,大热天的戴着白色宽边帽挡太阳无可厚非,但帽下露出的半张脸却裹着白色的纱巾,甚至连脖子都围了起来,出了站口还左右张望了一下。
李小涛咬着烟,收回了打火机,眯着眼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看穿着是个女孩子,白色宽松上衣搭配浅蓝色七分裤,露出的胳膊和小腿白皙非常,李小涛摇了摇头,真不理解现在的女孩子,才九点多,就裹得这么严实,太阳又毒不死人。
这么想着,李小涛就转回了头,也不点烟,就这么叼着,一遍拿起布擦了擦方向盘,刚要收好布,耳边就传来敲玻璃的声音,还有一声轻盈悦耳的询问。
“师傅,去市一中多少?”
李小涛觉得耳朵有点痒,忍不住挠了挠,那道声音又加大了一点。
“师傅?走吗?”
李小涛这下确定不是他耳朵痒,而是这道声音好听得让他产生了错觉,忽地转过头,就对上了一双明亮令人沉醉的眼睛,他只觉得自己的思维一瞬间停滞了。
藏在纱巾后的陆朝朝无奈地笑了笑,不再等他回话,打开了后车门,径直坐了进去。
李小涛在她动作的时候就回了神,略显尴尬,“小妹去市一中啊?”
陆朝朝嗯了一声。
“没过三公里,都是九块钱。”李小涛启动了车子,缓缓开出了载客区,期间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偷偷打量起了后座那个蒙着脸的女孩,心里有点浮想联翩。
陆朝朝低下头,大大的帽檐彻底遮住了她,李小涛赶忙专心致志地开起了车。
现在的先州市交通还算不错,今天又是高一生报到的日子,市里也采取了措施,通往各个学校的路都很畅通,没过一会儿,出租车就到了市一中。
陆朝朝付了车费,刚一下车,市一中校门口的热闹场景就映入眼帘。
李小涛心里头就跟猫抓了似的,在看到女孩那一双眼睛后就好奇着纱巾里覆着的面容,后面的车被堵着按了好几下喇叭才让他不得不重新启动了车子,却仍然慢吞吞的,眼睛时不时地盯着女孩的方向。
陆朝朝压低了帽子,小心避开摩肩接踵的人群,终于挤进了学校,心想还好自己中考状元的特权,前几天就在新班主任的带领下完成了所有手续,行李也早放在了宿舍,今天过来直接去再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这位同学!”
陆朝朝刹住了匆匆的脚步,也没抬头,盯着眼前拦着自己的胳膊,也不知道是哪个年级的学长,这么挡着女孩子好像很不礼貌啊?
在陆朝朝停住的时候,对方又说道,“你是新生吧?来这里,先领一下报到说明,准备好所有东西……”
陆朝朝心里正打算怎么回答,说自己已经办好手续了?今天是报到第一天,谁会信?如果说自己是中考状元,那么势必会引来围观……
她辛辛苦苦围着纱巾过来,虽然不热,但也不好受,躲开了热情的同镇人的相送,也低调地坐上了汽车到了市区,现在马上就到了宿舍,再引人瞩目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等了半天也没见她回话,邱少枫有些奇怪,“学妹?你听到了吗?”
叶柳儿站在咨询桌后面,语气带着点不满,“邱少枫!”
这是第几个了?男的和不好看的一概不理,一见到长得不错的女孩子他就凑过去,占着一张好脸招蜂引蝶的,真不明白会长干嘛派他过来!
邱少枫懒得理叶柳儿,虽然还看不见低着头的学妹的模样,但纤细窈窕的身姿以及带着无法言说的那种气质,都让他愈发好奇了,便露出自认为迷人的微笑道,“学妹,我是高三3班的邱少枫,也是今天的新生接待员,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不必了。”陆朝朝抬头淡淡道。
邱少枫愣愣地看着那双似乎包含了春天百花盛开的眼睛,失去了言语。
“邱少枫?邱少枫!”叶柳儿听到他被拒绝,正暗自幸灾乐祸,没想到他却突然没了声响,正疑惑间,就见那女孩绕过邱少枫要离开。
“等等!”邱少枫猛地回神,想也不想伸手一拉——
飞扬在女孩身后的纱巾松松落下,她略带不满地偏过头来,仅仅只是一张侧颜,就美得令人窒息。
邱少枫傻住了,周围的喧哗都离他远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叶柳儿还想说的话噎在了喉中……
陆朝朝眼波流转,看着周围的静寂犹如涟漪一般,一圈一圈地往外而去,漠然地将纱巾扯回自己手中,便撇开众人飘然而去。
许久后,原处才爆发出了比之前更甚的喧哗声!
“……我是不是眼花了?”
“或许我也眼花了?”
“她长得怎么那么好看!”
“我自认满腹经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此刻竟然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