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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故人登临且做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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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故人登临且做东

    少年服下丹药后脸色逐渐好转,也能勉强在四周活动,在释天的搀扶下重新走向了那座大殿的大门。

    巨大的门依旧伫立在那里,纹丝不动,数百年来从未打开过。少年用手轻轻的摸着门框,又摸了摸门板,脸上露出几分难名的笑意。

    “果然如此!”他看着身边发呆的释天,有些莫名的兴奋,“你去摸摸那墙壁和门框。”

    “哦。”

    释天不懂这是在做什么,但依旧闻言照做。摸索着大殿的外壁和门框,仿佛触到了一面光滑的镜面,或者说二者本无区别,无论是墙壁还是门框都是冰凉而且厚重的质感,都一样,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说这里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的投影?而这巨大的宫殿也只是一面幕壁上的浮光掠影?

    “这……是假的!”释天忍不住惊呼,两颗眼珠子仿佛要掉出来。

    “嗯,假的。”

    “既然如此,我们出去吧。”释天再愚笨也知道这少年来此处必然是有所图,而今无望,早早离开,回到寺中也好安心。

    少年摇摇头,看看释天,又看看陵墓顶上莹莹光无尽的源头,心中暗暗盘算,也不过二十丈左右,若自己能运用真气,展开遮天伞,一息便能到达,可是偏偏受那蛇毒影响,一丝真气也提不起来。

    “不走,此处宝贝多半不是飘羽,而是另外一件旷世珍宝,若我猜的不错,大概是……”少年并未说出是何物,看着释天疑惑不解的样子,他第一次耐心的解释了那面投影壁的缘由。

    “若没有源头,即使再强大的幻术也无法维持这活灵活现的投影达百年之久,而形成这投影所需的调件则必须有光、有实物以及镜面……”说到镜面时,他略微有些犹疑,传说中那件东西应该在……也许是其他的东西呢?他忍不住这样想。

    听完这些话,释天忍不住向洞顶的光明望去,就像在仰望星空一样,对这样的神迹流露出无限的赞叹。

    “所以,我想让你爬上去看看……”少年略显无奈的看着释天,“你知道得,我现在动弹不得,若是可以,我便自己去了。”

    “我?”释天用手指着自己,惊讶的看看少年,又用手指着洞顶,“爬到那里?”满是不可思议。

    “嗯!我相信你……可以的。”这话说的没来由的没底气。

    释天看看洞顶,又看看少年。一夜之间,他带自己见识了许多自己在寺里未曾见过的东西,也给自己带来了深深的震撼,他没有少年那样高的术法与功力,但他有一颗不妥协、不认输、不放弃的心,他需要证明一次,即使他不如寺里的师兄们,也不如修得道法的其他人,但只要他愿意,一定也可以很强大。释天猛然点头,“我去!”

    莲花峰上一抹紫色的身影从虚无中闪现,仿佛幽灵一般,慢慢踱步走入上清寺中,他不怕惊动了谁,也不刻意去惊动谁,只是数百年未行走人间,想到这曾经让人记忆深刻的地方来走走。

    万法上清也不过是传说中千百道法之一道,而这上清寺不过窥得一斑便有今日地位,可见其不俗。更难得的是,这佛家竟是将其精髓化入经中,使这一道发扬光大。

    今夜注定无眠了。

    三声叹息接连从长渊阁、执法阁、传功阁传出,三位长老都在入定中得知了此人的降临,最先出现的便是方丈残阳上人,他依旧如往日一般,是上清寺的门面,穿着华美的僧袍,仿佛从未变过,一脸笑意,就想见了昔日老友。

    “几百年未见,施主风采依旧,今日驾临蔽寺,不妨到老衲殿中饮几杯茶水。”

    紫衣男子拱手不言,只是微微一笑,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谁。残阳上人见状也不多言,吩咐向此处赶来的弟子尽数退去。

    “星亦寒,你这个魔头,三百年前让你遁走,今日看你如何逃出我上清寺!”来人虽是个僧人,却风风火火执一根水火棍,劈头便打。

    星亦寒不怒反笑,露出豪迈之意,伸手隔空一掌,将棍棒弹开,叹了一声,“好劲道,残松大师功力不减当年,为人依旧正直啊!”

    “你......”残松正欲继续动手,却被方丈阻止了下来。

    “师弟,收收性子吧!远来是客,星护法未曾有甚恶意。”

    “阿弥陀佛,原来方丈师兄在此啊!”原来这残松只顾着打斗,竟是从未看到方丈的存在,“师兄既然发话了,我便饶他一次。”

    星亦寒摇摇头,拱手一拜,“今日打扰贵寺了,残叶大师想必已然安睡,我便就此离去,告辞!”

    方丈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偈,目送星亦寒远去。

    “深不可测。”

    残松似有不解“如何深不可测?”

    “三百年前,师弟你可以与他平手,如今只怕是师兄我也要小心应付才是。”

    “既如此,为何放虎归山?”残松提棒欲追,“我这就将他斩杀!”

    “师弟啊,他是谁?你如何追?追上你可能打得过?更何况,他今日本是来见残叶师兄的,你我有何必为难他。”方丈摇摇头,叹息道,“知你性子憨直,故而让你执掌戒律,谁知这多年磨炼还是如当初一般啊。”

    看着方丈离去的身影,残松看了看通往山下的山道,愤然举棍,不知震碎了多少石板!

    传功阁中,残叶宛如一朵残荷,在灯光摇曳中读着残经。他们三人于当年临危受命执掌上清,不过五百年有余,然而历经沧桑,就算是修得不老容颜的他们也被岁月留下了不可去除的痕迹,虽身着褴褛,却依旧可见当年风采,为了众生他付出了太多,也辜负了太多的人。想当年翩翩少年,而今却是以枯禅僧人。

    非是不见,亦非是不念,只是再不似往日,而今立场不同,又经历了三百年前的浩劫,彼此活着已是最大的奢求了。

    这位从不曾出过上清寺的僧人便是三大宗师之首的枯叶......

    烛火微闪,他叹了口气,他也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