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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青珩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顾言春和顾乐秋,见她二人并无反对,于是转身对雨棠道:“雨棠姐姐,劳烦你将珠子交给前辈去。”
“我!”雨棠一时吓得脸色惨白,呆立当场。仙草还模样凄惨的躺在地上,她哪里敢下车去。祝青珩宽慰道:“你拿着这珠子,前辈不会伤你。你将这珠子交给前辈,前辈自然也不会伤你。”
雨棠却只拼命摇头,畏惧道:“不,不,我不去。”
玲兰坐在一旁咬牙道:“我去罢!”
祝青珩微笑着点点头,将珠子交给玲兰。
玲兰跳下马车,就见那绿衣女子宫秋燕如一片叶子般轻飘飘落到地上,面纱上面那双美目正笑盈盈望着她、不,是她手上的那颗珠子。玲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后大步走过去,胳膊一伸,将珠子递过去,道:“前辈。”
宫秋燕接过宝珠,拿过来在阳光底下看了看,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哈,炼日珠已到手,天下谁还是奴家的对手。”然后右手执珠,左手向前一挥,绿光闪动,玲兰的脖颈上添了一道血痕,人就倒在地上,眼睛大睁着,气却没了。
祝青珩本来听见宫秋燕说出“炼日珠”三个字已经觉得不对,她先前依仗的,无非是猜出这珠子是颗假的、却被宫秋燕认为是真的炼日珠和祝瑞珩所说的炼日珠极为邪门,修士在它身边放出一点法力就会受到影响这两点。她刚才用灵力试了试,并无祝瑞珩所说的反应。又有宁诗暄事情在先,便认定这珠子也是颗伪造的。只是宫秋燕不知道。所以她刚才和宫秋燕交涉也不曾点明宫秋燕的居心,省的知道太多逼她不得不下手。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反应不及,也未想到世上居然有不怕心魔的修士。她还记得祝溪岩曾同她讲,“但凡修士,就是渡完劫,最怕的还是自己的心魔。”这世上,怎么会有敢违背自己立下的心魔誓言的修士呢?
“啪!”祝青珩被一巴掌打倒在座位上,向小园忙护到她身前。祝青珩抬头,就见雨棠还举着右手,紧盯着自己,眼珠子几乎要突出来,就听雨棠恨恨道:“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玲兰!”
向小园拦住她又打下来的一巴掌,沉声道:“顾家两位姐姐愿意送我们去洛阳,我们姐妹甚是感激。但这件事与我们本来就毫无干系,是无妄之灾。我姐姐挺身而出,纯系一片好心。若你有甚么主意,也尽管说出来。看我们人小言轻就将气撒在我们身上,又算什么?”她这些天经历太多事情,虽说算不上把生死置之度外,但到紧要关头也生不出多少惧意了。反而雨棠一个丫鬟,却把气撒在祝青珩身上这件事更让她着恼。
顾乐秋也喝住雨棠,板着脸没说话,就听见顾言春道:“阁下还想做甚么?”
原来宫秋燕在她们说话功夫,已经款款走到车厢前。她手中握着一柄长不逾尺的匕首,这匕首用水晶之类的材料所制,通体透明。“炼日珠”已经被她收进事先准备好的盒子里,放入腰间系着的乾坤袋中。
宫秋燕却看也不看顾言春,她一双妙目都放在祝青珩身上,仿佛在打量一件稀罕物件似的,又偶尔看一眼向小园。祝青珩被她看出一身冷汗来。她不比向小园豁达,这一路虽然经历重重磨难,祝青珩也从未想过放弃。现在被宫秋燕这般瞧着,祝青珩面上不显,心下却在琢磨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宫秋燕放过她俩。
就听那宫秋燕微笑道:“小娘子机智的很,逼奴家用心魔发誓,却不晓得这世上也不是人人都怕那心魔的。”然后右手向前伸去,说道,“把你的手给我。”祝青珩盯着宫秋燕的眼睛,一时间只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向小园在身旁抓住她的手,一脸担忧道:“青姐。”剩下的话却无需多说,她早已下定决心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事都要和祝青珩一同面对。
祝青珩心中也没底,既然没底,便干脆放手赌一赌,反正横竖不过一个“死”字。于是面上越发平静:“晚辈班门弄斧,让前辈见笑了。”然后缓缓将手放到宫秋燕的手上,胳膊还有点颤抖。宫秋燕微微一笑,握住祝青珩的手,轻轻一提,已将她带到树梢上。又因为祝青珩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向小园,向小园也被带了过去。她们还未站定,底下突然传来了惨叫和凄厉的咒骂声,原来停在官道上的马车竟突然燃起熊熊大火,顾家姐妹、雨棠、昏迷的仙草甚至玲兰的尸首都被卷入其中,连同那匹拉车的马,没有一个逃脱出来。
祝青珩感到右手牵着的向小园抖的厉害,转头想安慰她,才发现其实哪里只是向小园在抖,她自己也在瑟瑟发抖。两个人都在对方瞳仁里看见自己的恐惧,也都紧紧抿着唇,生怕下一秒喉咙里憋着的尖叫就要跑出来。宫秋燕心情却甚愉快,她站在树梢上一言不发,直到官道上的一切都化为灰烬,才开口道:“咱们走罢。”
手又轻轻一提,就将祝青珩和向小园带离树梢。宫秋燕因为炼日珠的缘故,不敢用法力驾驶法器赶路,飞身漫步在山林间,姿态甚是曼妙。一会儿功夫她们三人就到了一处瀑布前。只见一条白练般的瀑布从壶口似的山崖间倾泻下来,与潭水相击,发出环佩叮咚声。水潭边围着犬牙般参差起伏的怪石,还有青翠的树木,碧绿的藤蔓,遮掩缠绕,随风飘拂。
宫秋燕落到地上,眼中浮现出满意的神采。她松开握住祝青珩的那只手,走到水潭边,坐在一处突起的高石上,拿出一把碧玉的梳子,慢慢的梳着头发,一边说:“你们也坐下,咱们在这儿说会儿话罢。”
祝青珩和向小园对视一眼,也走过去,提心吊胆的寻了宫秋燕身旁的石头坐下。宫秋燕微笑道:“你们叫甚么?今年几岁?从哪儿来的?”单看她现在这幅亲切模样,谁又能想到刚才的狠辣呢。
祝青珩回道:“我叫柳青,她叫柳园,我们俩都快九岁了,从杭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