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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于偏厅坐定,一貌美宫女斟了茶,二人各自坐定品茶歇息。一时间竟没有找到合适的话题开头。
姜夜一连饮下三盏茶,叹息数声道:“有劳上仙屈驾此地,听我辈凡夫烦叙,对不起的很。只是如今前方战火连天,我方兵士接连败退,家国城池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不得已只能烦请上仙出面,或能解救危难于万一,挽国家于倒悬之境。”
梁冬说听他说的真情流露,觉得或许西野国真是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不由诧异道:“我看你们宴会之上开怀畅饮,歌舞声乐快活非常的样子。主君臣子之间也推杯换盏,全然没有一点国破家亡的忧郁情怀。此情此景让人很难想象前方战事的接连不利,国之将亡样子。”
姜夜摇了摇头,有些颓丧的说:“这些所谓臣子家人,不过是一些徒有其表,虚与委蛇之辈。他们哪里晓得兵戈杀伐的厉害。这其中稍有不慎便会城毁人亡,身死国灭。如今前方接连失利,兵士将领士气低迷,难堪再战。接下来即将面临的是引颈就戮,城池为人夺,家园为人践踏,百姓供人屠戮的地步。”
梁冬听了不觉跟着感叹,看这国王身居高宫已然对前方战事洞若观火,可见战事之危机真的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一国之主再过英明独断,然而幽居深宫,高卧厅堂。对于天下之事所知所闻一丝一毫都是从他人口中得知。
如今就连最遥远最前方的情况都已经被堂堂君主了解的一清二楚。那么情况只能是最坏的一种了。因为前方战事已经真的到了危在旦夕,难以为继的地步了。所谓天塌下来由个高的地步顶着,许多人都害怕承担过分的风险。总是想把后果推给他人来承担。推来推去。最终只能落到一国之主这个个子最高的人身上了。
如此一想,便开口问道:“如此看来,事情真的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了。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看你手下的众多臣子一个个醉酒高歌,开怀畅谈的样子,竟然没有一个为了国家身心安危担心惧怕的么?”
姜夜苦笑一声,感叹一会。说:“你道我这一国之主,明面上一言独断。然而私底下的这些臣子奴才们哪有一个肯听我的?他们欺上瞒下,结党营私,长袖善舞,左右逢源。走进这座深宫我是帝王,而出了这座宫墙,他们便是另一方帝王。如今到了危亡关头,最后得知前线危情的竟然是我这个一国之主。如今我方才明白,这天下不是我的,而是他们的。所以不得已只能发出仙凡令,祈求仙人们庇佑了。”
“你问国家存亡关头,他们为何一个个能够饮酒高歌,不知忧愁?”
“这些人平时里鱼肉乡里,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所得的钱财货物无穷无尽。拿出一丝一毫便能让天下贫苦的百姓饱暖富强。他们有如此众多的财富,何必担心国家危难,百姓死活?你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这就错了,他们可不是皮上的毛。他们是蛀虫。以他们的手段本领,早已想好了退路。一张皮子被他们咬烂撕破了,大可以转身换另一张皮子接着咬,一样的逍遥自在,安枕而眠。这些人名义上是家臣良将,实际上就是贼,窃国之贼。”
“你道国家危难就没有奋斗之士,勇敢之人么?堂堂国家,生民亿万,勇武志士多如过江之鲫。然而民众虽多,壮士虽勇,而前方战事却已然接连失利,偌大的国家,亿万生民即将国破身死。为何?全都是因为这些贼,窃国之贼。”
说到最后,君主姜夜愤恨失去平静,其忧愁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他所说的话虽然分析的精辟合理,然而却太过于情绪化了,太失于人之常情。所谓世间疾苦,岂是你一个堂堂君主坐而论道所能尽述的?
所谓笑贫不笑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前世的梁冬曾为一块钱的馒头跟人争吵理论。买菜的市场上,大妈为了一分钱的利益而开口叫骂。难道不是因为生活艰辛,人情难做么?
你道国家危亡,大家只顾欢笑而不理万千生民的死活。
其实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富贵的忙于交际应酬,贫穷的急于奔波劳碌。家国之大,天下之广,不过一言一语了事。然而身边事却要事事关心。若真是到了世道艰难,遭逢大难的时候,也只能各凭本事,自负安危了,他人心志再高,胆气再勇。能够与你有多少裨益呢?
不是窃国之贼多,而是利益二字当前。谁能忍住旁观不顾呢?
梁冬心里虽然这样想,然而对于这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一国之主却不好当面说出来。至于说解救国家危难。一来这里并不属于他的国家,即便西野国真的亡了,他大可以纵身离去。或避居宗门不出,或到他国寻觅资源来修炼。即便他真的有心帮助一把,然而一国战事动辄耗费亿兆,人力上百万。即便都是些凡夫俗子。然而,战场之上,亡命之徒杀戮之辈群聚而攻。即便是坐忘境的老祖来了也是徒呼奈何,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养气境修士。
所以说,除非宗门内派出大批修士组成的军队,否则只凭一人一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左右战事发展的。
面对如此情况,他也不便再过多言,象征性的安慰他说道:“所谓国家大事,关系颇大,并不是三言两语所能道的清说的明。你也不必焦急,此间情况宗门内已经详细了解清楚。想必会尽快给出结论的。”
姜夜既已知晓他年幼无知,料来不太晓得多少事理,不过是仙门中派来传话打探消息的使徒而已,对于当前的战局想来也无所裨益。此刻之所以交浅言深。实在是看在他出自仙门,即便不能左右战端,也不会资敌以情的。更存了一个心思,是希望他早点将此间危急的情况上报给宗门,期望仙门早些派些实力高深之辈出面解决国家危机。就像祖祖辈辈的先王所面临的那样。只要仙门出面。西野国便会立刻转危为安了。
双方又稍坐闲聊了一会,各饮了一些茶,姜夜命人准备了一些点心。推辞相让间,梁冬向他告辞,准备打道回府了。
姜夜知道仙家大都喜欢清静,知道说话要适可而止。毕竟国家安危全干系在他这个仙使身上。好在他已早早的命人准备了一处距离王宫不远的清静别院,以为下处。此刻见他告辞要走,也不做挽留。只是喝命门外伺候的宫人道:“来人!”
此时一直支棱着耳朵听候的一个颇为机巧的宫人立刻应声而入。
梁冬见这人长得粉面秀腮,唇红齿白的。一时间辨不清是男是女。只听姜夜呼唤他道:“木子,领仙使到下处歇息。记得要仔细勤恳一些,不要出一点的差错惹得上仙生气,否则便是扒皮抽筋也饶不了你。”
木子惶恐恭声应:“是。”躬身侍立在旁,对梁冬摆了个请的姿势,道:“上仙请随我来。”
梁冬知道这王宫大院的宫人都是不被当人看待的,便对他略作点头,稍后便随他大步而去。
姜夜送他一路经过方才宴会的大殿,想到不知到哪儿去潇洒的杏儿这丫头,便高声喊了一句,“杏儿。”
见没有人理会。便对木子说,“你见到随我来的一个丫头了么?”
木子心中恐惧,跪下答话道:“上仙恕罪,小人只顾在旁边听命,并没有留意她的去向。”
梁冬见他回个话也是诚惶诚恐的样子,显然早已被万恶的封建规矩培养成了一个十足的奴才。不由的苦笑摇头不语。
此时随同而来的姜夜早已一连声的喝命出去,“快,去寻仙使的随从丫鬟。若有敢迟延怠慢的,重重惩罚。”
大殿里各处伺候的婢女宫人们一个个都惶恐领命而去。
不多时,一个年纪仅有十三四岁的婢女一路飞奔而来。喘息未定,跪下回话道:“禀上仙,禀主上。奴婢看到她跟十六小公主一路说笑而去,便留了心。方才到十六公主的养心殿里一探视,里面人回话来,果然就在那里。只是那里规矩严,奴婢不敢进去。因此急忙过来回话。”
梁冬见她小小年纪便口齿伶俐,思维清晰。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看向姜夜道:“不如我过去将这不懂事的丫头叫回来。”
姜夜见这仙使的随身丫头竟然与自己的小女儿如此投缘,心中自然惊喜异常。不免存了一个小心思,对梁冬道:“既然她二人如此投缘,就不劳您亲自去了,索性小女儿家诸般情态繁琐难言,你只让她们尽情尽兴的厮混够了,便自然知道回去的。等到时候我差人将她送到你府上便是,反正此刻天色一晚。即便是留下歇息一宿也不怎么当紧。”
梁冬一想也是道理,反正这丫头本领大着呢,料来这一地凡夫俗子的王宫大院也圈禁不了她。索性便随他去了。刚抬步欲走。
“上仙还请留步。”姜夜忽然又叫住了他。
本就心性聪明的姜夜虽然不怎么通晓人情世故,但经常辗转在众多的权臣之间,颇长于察颜辨色的道理。见这他对于此间凡世的繁华一概不怎么留意上心,唯独对于一个传话的丫头多留意了两眼。便心中一动,指着那个口齿伶俐的丫头说道:“既然上仙暂时缺一个贴心使唤的人,不如将这奴婢送与你,一来她生于王城脚下,对于此间地界都很熟悉,上仙若要有什么生活所需可以一概指派她去代理的。二来此女年纪虽小,然而其聪明伶俐的劲头也不比大多数成人差,有什么繁琐细小的事情都可以着她去代为办理。”
梁冬听了虽然不置可否,然而心里实在是觉得杏儿这丫头办事太过不靠谱,若是真有一个像她这般聪明乖觉的女孩贴身使唤着,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然而,倘若真的使唤上了,看她如此年幼天真的情态,不免又觉得太过伤天害理。
正心中踌躇不决的时候。那婢女倒真是个极为聪明晓事的,见上仙踟蹰,立刻恭敬的俯首在地高声说道:“奴婢名叫雪梅,您叫我雪儿就好。能够跟随伺候仙人,是我辈前世修来的福分。若您不嫌弃,我定当全心全意,务必让您称心才好。”
梁冬见她说的可怜,一时失笑。便点了头,让她起身说话。
雪儿起身,一脸的喜意,其天真纯情处,竟然没有丝毫像别的宫人婢女般惶恐失态的样子。
梁冬不觉更是欢喜,对于姜夜此人也不免生出了些好感来。笑着对他说:“夜已深,你也不必相送了。等我回去后自会如实将此处详情上报给宗门。”
姜夜自是一脸惊喜异常。连连拱手,挥手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