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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不变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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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江东岸,莫鱼鹰看着涛涛江水,慢慢跪下身子。

    “兄长,我做错了么?”

    “没。”他身旁的杜山泥淡漠说道。

    “临阵脱逃,动摇军心,这还不叫错么?”

    “你的行为早被米若算到,所以他安排了后手。无论怎样,霸王安全了,计划成功了。”

    “可我终究是个逃兵。”莫鱼鹰摇头道。

    杜山泥伸手按在他的肩膀:“我们都是,但你起码救了几百人。”

    “唉,几千将士,活下来的只有几百人而已。”

    “没有你,连他们都要死。”

    莫鱼鹰望向彼岸,喃喃道:“就为了一个女人,死这么多人,值得吗?”

    “不单是为了霸王的性命,更为了打碎她的野心。”杜山泥也望向远方的硝烟。

    “经此一役,邓血和肖燕会确保她心灰意冷,战争就此结束,天下太平,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了。这正不是你想要的么?”

    莫鱼鹰点点头,苦笑道:“是呀,只可惜不是我们创建的太平盛世。”

    “是我们创建的,只是不由我们统治而已。”

    “谢谢你,兄长。天下太平了,你要去哪里呢?”

    杜山泥沉默片刻后,一字一句说道:“帮你找回自己。”

    莫鱼鹰听后略一思索,便笑道:“呵呵,是呀,我迷失了。我本只是个小小猎户,却自以为可以统帅兵马,到头来还是做了逃兵。”

    杜山泥摇头叹道:“不,你早在那之前便迷失了。”

    “兄长这是何意?”

    “你还记的自己原本是谁吗?”

    “我是莫鱼鹰,你的结拜弟弟呀。”

    “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姐姐吗?”

    “她早在我幼年时死于战乱了。”

    “不,她死于火灾,你再想想。”

    莫鱼鹰诧异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的人影却在悄然变化:“姐……姐姐?兄长?我……我是谁?”

    “你是莫玉莹。”

    “我……不……啊!”莫鱼鹰抱头惨叫。

    杜山泥轻叹一声,抬手把他打昏。

    时空扭曲,节目众人再次回到虚空。

    “怎么?你没帮她找回自我,反而加重了她的病情?”林毅亮拿着包薯条,边吃边对徒弟坏笑道。

    杜珊妮撇了撇嘴,轻轻吐了两个字:“教我……”

    “什么?徒儿你说什么?”吃货师父将手放在耳边,明知故问道。

    “教我。”

    “大声点,为师上了年纪,耳背……哎呦!”

    杜珊妮一把揪住自己师父的耳朵,冷冷说道:“听见了么?”

    林毅亮忙求饶道:“听见了!听见了!珊妮快放手,外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所谓的外人,除了身处冻结时空的几人和昏迷的莫玉莹外,便只剩下魔女米婼了。

    米婼有了前两次灵魂穿越的经历,这次自我意识恢复的特别快。她却对这尊卑不分的师徒俩熟视无睹,只是看着平行世界影像中的自己沉默不语。

    片刻后,认怂的林某人终于劝徒弟松开了自己的耳朵,他又摆出道貌岸然的模样道:“咳咳,徒儿,你这跟班的病症就是同时有了多人的记忆,对自己的定位出现了偏差……”

    “废话少说。”网红脸徒弟不耐烦的挥手道。

    “好吧,我告诉你怎么救她。很简单,照镜子就可以……哎!珊妮你别动手,是你让我少说废话嘛。”

    林毅亮从徒弟身边躲出几丈远后,方才干笑道:“以我穿越多年得出的结论,之所以会迷失自我,并非遗忘本我,而是无法接纳新我。【零↑九△小↓說△網】”

    “多一道记忆,便多一道心理负担,众多喜怒哀乐一齐压身,人心为了自我防御不被这些情绪压垮,便极力排斥这道记忆,不愿承认这记忆中的人是自己。”

    林某人一指十二号女嘉宾道:“在莫玉莹的记忆影响下,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莫将军,而在莫将军的记忆影响下,她不愿承认自己是莫玉莹,于是就产生了强烈的心理冲突,她就迷失了。”

    “而你所要做的,并非向她指明哪一道记忆才是真正的她自己,否定其他记忆,而是说服她把这些记忆都坦然接纳下来。”

    “因为每一个平行世界中的她,都是真真正正的她,没有虚假主次。只有消除她内心的冲突,她才能恢复理智。”

    “那她恢复理智后,到底是莫玉莹还是莫将军呢?”米婼忽然扭头问道。

    “都是。”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嘿嘿。”林毅亮一指米婼道:“你既是镜之大魔女,又是相亲节目的爱情魔女,这让你痛苦么?难以接受么?”

    米婼想了想,摇头道:“这跟两道人生记忆是两码事。”

    老林哈哈一笑:“就是一回事,人一生中总要扮演不同的角色,甚至同时扮演多个角色。”

    说罢他一打响指,身后凭空冒出千百道身影,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许多非人生物。

    “我是林宜靓,我是老鸨。”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说道。

    “我是老林头,我是司机。”一个制服老汉说道。

    “我是林大王,我是山贼。”一个粗犷大汉道。

    “叽叽……”一只抱着榛果的松鼠摇摇尾巴。

    “沙沙……”一棵老树晃晃树枝。

    一声响指,所有身影又消失不见,只剩最初的那个男人。

    “我是林毅亮,绰号灭无,华夏国外务大将,杜珊妮的师父。为了理想我穿越百万轮回,是老鸨也是司机,是大王也是松鼠,我,还是一棵树。”

    米婼看呆了。在她的眼中,这男人竟集千万身影于一身。他站在那里,一个人就仿佛一个世界。

    直到杜珊妮冷哼一声,米婼方才惊回神来,衣襟已被冷汗浸透。

    “哼,老疯子。”杜珊妮白了林毅亮一眼道:“你既然是树,怎么不吐点氧气出来?”

    “问到点子上了!”林某人一拍手,掏出他那面等身大镜子道:“我虽然是人也是树,但镜中的我却是人,这片时空需要我做人,所以我便在此时扮演人的角色。”

    “而倘若镜中的我是树的话……”一棵大树随即立在镜前。

    “这是什么道术!”米婼惊呼。

    “不是道术。”大树晃晃树干,传出老林沉缓的声音,“我相信自己是人,自己便是人;相信自己是树,那我便是树;相信自己是神……”

    大树随即幻化成人形,一个苍老的身影出现在虚空中,他背有点驼,头发花白,皮肤挺好,一手拿着可乐,一手拿着汉堡往那张兔牙嘴里塞。

    “你疯了……”米婼看着这四五十岁年纪的林毅亮,喃喃说道。

    “差不多吧,我的修炼法门是有点疯狂。”

    老林嘴角高翘道:“我此时扮演什么角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要扮演什么角色才能满足我的欲望,反过来说,欲望决定了我此时是谁。”

    “平行世界中,虽然我有无数角色,但欲望却都一致。或者说,人的本性不因灵魂穿越而改变。”

    他伸手一指地上的莫玉莹道:“她的本性是保护弱小,厌恶死亡,这是她的灵魂标记,使她有别于你我。标记不变,无论扮演什么角色,她便还是她。”

    老林又拍了拍杜珊妮的肩膀笑道:“徒儿你要做的,就是让她接纳这些角色,消除她的心理冲突,而后给她照照镜子,教她扮演你的跟班小丫头角色。”

    “我又要如何让她接纳呢?”

    “她必须接纳,因为她要实现自己的欲望,便只能接纳。”说罢,老林打了响指,时空转换。

    “香水、空气清醒剂这些都可作为爆炸物的原材料,同学们记下了么?”米婼老师指着黑板笑道。

    “记下了!”台下的九个学生一齐答道。

    米老师欣慰的点点头,对身旁的校医道:“李医生……”

    “放心!”李少推起米老师的轮椅,交到留守的四个女生手中。

    “我们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说罢,他抄起地上的消防斧,对其余的五个学生笑道:“孩子们,是吧?”

    朱逍、丽丽、晓燕、杜珊妮、莫玉莹一齐喊道:“是!活着回来!”

    而后,他们也拿起扳手、球棒等粗糙的武器,跟着校医的脚步走出教室。

    一行六人悄悄翻出封锁的校墙,径直朝离校最近的百货超市走去。

    目的地很近,但他们还是庆幸一路平安无事。李少隔着破碎的玻璃窗,向学生们点点头。

    晓燕立刻推门走进超市,取下背上的金属吉他,轻轻弹了一个音符。

    “吼!”四、五个丧尸从货架间爬出,直奔晓燕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