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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收货人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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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女走过两条街,来到了一个地下停车场。张婷婷向入口一个皮肤黝黑的保安老汉问道:“大伯,请问王大胜是在这工作么?”

    保安老汉一愣:“找我?什么事?”

    张婷婷又瞅了瞅纸袋上写的收货人相貌,点点头道:“我们是单身阳光摄影店的,这有一份给您的照片。”

    “啥?照片。”王大胜哈哈一笑:“闺女,早都数码时代了,谁还拍照片呀。老汉我可没拍婚纱照哟?”

    “这我们也不清楚,您还是自己看吧。”说罢张婷婷将纸袋递给老汉。

    “行,我瞅瞅……咦?你们送错人了吧?”两个女孩刚想离开,就被保安老汉叫住。

    王大胜指着照片上的年轻男人说道:“袋子上写的收货人是我没错,不过这照片里的人我却不认得,你们是不是把别人的照片搞混了?”

    女孩们对视一眼,皆都摇头。

    “是不是您儿女的朋友?或者是多年不见的远房亲戚?”张婷婷说道:“我们俩也只是送货的。”

    “嘿嘿,哪有什么儿女亲戚,我老汉孤身一人,老婆前年刚走,也没孩子……不对!”王大胜猛然回想起什么事情,把一张张照片摊开来仔细查看,而后怪叫一声,指着照片里的年轻男人吼道:“他在哪?”

    莫玉莹皱皱眉头,站到婷婷身前说道:“抱歉,照片是我们店长拍的,我们只负责送递,从来没见过照片里的人。”

    “那你们店长在哪?快,带我去找他!”老汉狠狠抓住莫玉莹的手臂,神情激动,一行老泪已经划过满是皱纹的面颊。

    “大伯,您别急,我们这就告诉您地址。”张婷婷慌忙说道。

    “别急?我怎么能不急呀!这照片上的人是我的娃!我那三十多年前被人贩子拐走的娃呀!你们瞧他耳朵下的这颗痣,他一定是我那苦命的孩子!”

    莫玉莹和张婷婷听后都是一愣,婷婷连忙道:“那您更要冷静啦,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的消息,万一您却出个什么事,好事不就变坏事了么?我们摄影店就在火葬场旁的一个小胡同里,胡同口还有个小吃摊。您到那问那小吃摊的大妈就……”

    未等她说完,王大胜就转身朝停车场外跑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小胜,等我,爹来了!”

    “路上可要小心呀!”张婷婷高喊一声,而后转头对玉莹笑道:“那大伯的儿子肯定是想给亲生父亲一个惊喜,所以才让咱们先把照片送来。”

    莫玉莹却皱眉道:“不应该呀,这种时隔多年的父子重逢,要么直接相见,要么找警察社工先来说明情况。他为什么要先送自己的照片呢?而且……照片上也没写他的联系方式。”

    “也许他还没准备好现在就相认,只想先让父亲知晓自己的存在。”张婷婷耸肩道,“找珊妮学姐拍照片的人都很奇怪呢。难怪学姐让咱们在确认收货后不要逗留,指不定哪个收货人一激动又要找咱们的麻烦。”

    莫玉莹点点头:“不过若是像王大伯这样的,咱们还真不能一走了之。”

    “那不如这样。”张婷婷挠挠头道:“咱们送到货后立刻就走,不过在纸袋上留下摄影店的地址。”

    “不行。”莫玉莹笑道:“你忘了姐姐在开学典礼上的校规啦?别给她找麻烦。”

    “这个……”记过处分在身的张婷婷小嘴一歪道:“那要怎么办?”

    “嗯……收货后咱们还是得在附近逗留一会,看看情况。”

    下一个收货人的地址在一栋国企大厦的高层,单身阳光的两个送货小妹却被拦在了大厦前台。

    “没有参观证,没有联系电话,连收货人是哪个部门都不清楚,抱歉,你们还是把要送的东西留在前台吧。”

    “那能打个电话叫朱建国先生出来吗?我们被要求必须送到他本人手里。”张婷婷对前台的女孩道。

    “我们大厦里有几千职工,我也不知道朱建国是哪个呀……”

    “小李,你这报销单不合规章,几张发票都是连号的。”此时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男人走来,指着手里的单据向前台女孩说道,“我不能给你报销。”

    “周会计,您就放过我这次吧,您瞧瞧,刘经理都在上面签字了,他都没意见,您就别较真啦。”前台女孩向男人赔脸笑道。

    “唉,一定要注意呀,这次我能用别的发票帮你调兑,下次就没办法了。”男人看着嬉皮笑脸的前台女孩,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想要离开,就被两个陌生人拦住了。

    “请问,你是朱建国先生吗?”张婷婷瞧瞧纸袋,又瞅瞅男人的相貌,不确定的问道。

    前台女孩听后笑道:“他不是,他姓周,是我们这的……”

    “对,我是朱建国,请问你是?”男人扶了扶眼镜对婷婷说道。

    “咦?周会计,你什么时候改的姓?”前台女孩惊咦道。

    男人又叹了口气:“我一直姓朱,几年前被刘经理在开会时口误叫错后,大家就都开始叫我周建国了。”

    “朱先生,我们是单身阳光摄影店的送货员,这是给您的照片。”张婷婷微笑将纸袋双手奉上。

    朱建国却没伸手去接,只是看着纸袋问婷婷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很多年没拍过照片啦。”

    有了经验的张婷婷立刻笑道:“不会错,就是您,至于这是谁要给您的,我们就不知道啦。不过也许您看了照片上的人物后,自己会清楚。”

    朱建国还是没接纸袋,反而一脸警惕的看着张婷婷道:“这里面确定装的是照片吗?是不是收货人付款?你们说是摄影店的,那有工作证件吗?我可告诉你们,我们这大厅里可是有安装监控探头哦。”

    “这个……”张婷婷和莫玉莹对视一眼,都心想这位朱先生肯定是把她们当成女骗子了。

    可她们还真没工作证件,哦不,莫玉莹有一张,一张被公交卡改造成的“工作牌”。

    两个女孩都觉得这“工作牌”此时最好还是不要拿出来,不然估计就更像骗子了,还是特智障的那种。

    张婷婷眼睛一转,便有了主意。她打开牛皮纸袋,将照片摆在朱建国的面前道:“我们就是来送这些照片的,也不用你付钱,是不是你的照片你自己看咯。”

    果然,如同之前的收货人一样,朱建国看见照片后也惊呆了。他擦了擦眼镜,颤着手接过照片。

    “哇塞,这美女是谁呀?周会计……啊不,朱会计,这是你的女儿吗?长的好靓呀,跟明星似得。”一旁的前台女孩看见照片上是个美女后,立马凑了上来。

    “这……是我的……妻子。”朱建国颤声道,脸色渐渐苍白。

    张婷婷和莫玉莹彼此点头,一起悄悄的退后几步,准备随时溜之大吉。

    “你老婆?真的?朱会计,真看不出来,您居然也是情场浪子呀。这女孩既年轻又漂亮,您是怎么把到手的?嘻嘻,难道是装干爹?哦,我知道了,这女孩是不是外国新娘?”

    朱建国伸手轻轻抚摸照片上女人的脸颊,摇了摇头道:“不,这是我妻子年轻时候的样子,就是我刚遇见她的时候。”

    “原来如此。”前台女孩点点头,“朱夫人年轻时是个大美人,那现在也应该也不差吧?下公司聚会,你把她也带来给我看看呗。”

    听到此处,朱建国眼圈一红,喃喃道:“带不过来啦,上个月得癌症……哎?你们等等。”

    张婷婷心道不好,收货人果然又冲过来了。莫玉莹也是眉头一皱,再次站到了婷婷身前。

    “我们俩只是送货的,朱先生……”张婷婷躲在玉莹身后刚想解释,就被朱建国摆手打断。

    “不不,刚才是我失礼了。我是想……谢谢你们。谢谢,谢谢你们把这照片送来……谢谢!”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照片黯然落泪。

    “朱先生,您的妻子……去世了吗?”婷婷小心翼翼问道。

    朱建国看着照片沉默不语,片刻后他擦了擦眼泪,对两个送货小妹轻声道:“你们……能听我讲个故事吗?”

    下午的时候,莫玉莹和张婷婷完成了今天全部的送货任务,乘上返回摄影店的公交车。

    “啊,累死我啦,原来上班这么累呀。还是上学好,虽然得义务劳动,不过不用看别人脸色。”张婷婷伸了伸腰。

    莫玉莹帮她捏捏肩膀笑道:“婷婷,谢谢你陪我,我回去替你向姐姐再求求情,帮你把处分消掉。”

    “嘿嘿。”张婷婷坏笑一声,对玉莹道:“其实我跟你一起来送货,可是有高人指点哦。”

    “哦?”莫玉莹一愣。

    “就是孟大妈。今天早晨我在胡同口遇见她时,跟她聊的挺开心,就把自己受处分的事情也说了。大妈告诉我说珊妮学姐是个表面冰冷、内心敏感的人,虽然很怕麻烦,但更讨厌欠别人的情。”

    张婷婷用手指点着下巴,想了想道:“按照孟大妈的说法,只要我帮学姐做事,不管是不是她要求的,她都会报答的。嘻嘻,所以我陪你一起送货,也有自己的私心哦。”

    莫玉莹点头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觉得你以后还是不要常来的好。”

    “为什么?放心,义务劳动我也会去做的。”婷婷不太明白。

    莫玉莹解释道:“因为这份工作有点怪,每个收货人在看到照片后都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最后那个人还想跳楼来着。我怕万一哪天有人跟那赵木一样,拿送货的人初出气……”

    “哈,我才更担心你呢。安心啦,我只是抽空陪你送货,不会自己来的。有你的防身术保护,我安全的很。”

    婷婷握住玉莹的手:“你也别老想着那些不开心的。咱们今天不还遇见了王大伯和朱会计了么,这工作也有做好事的一面。”

    莫玉莹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低声道:“那个朱会计的故事,就是他和他妻子相爱的经过吧。”

    张婷婷收起笑容,也看向车窗外,感叹道:“应该是吧,不过却好像电影似得,那么多离奇曲折,那么多感人肺腑。玉莹,我感觉很奇怪,虽然自己在听了故事后很感动,但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莫玉莹点头道:“我也有同感。记得以前有人跟我讲过,成功的故事改变人的生理症状,流传的故事改变人的心理认知。它使人们,即使在最糟糕的环境中,也会怀抱希望,向往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