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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错,谦肴脚边的石块正刻有冯心的五芒心记号,我们脱出的地方果真离来时处相继不远。
「哈哈,原来就在脚底下嘛,我们还像白痴一样绕了一大圈。」我苦笑着,心情一懈,紧绷的肌肉也跟着松下,身躯顿时失去支撑的力量呈大字型仰倒在地,身下的落叶也被我压身的动作挤喷飞到两边去。
「他还好吗......」我躺着,转头看着冯心不安的问,一开始我还很怕我们救上来的会是一具尸体,还好他说话了。
冯心身材本就十分精瘦,经过这些天的折磨看上去肉明显少了一整圈,有不少部位都消耗到了肌肉层,子车将他解下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冯心虚弱的气若游丝,但他贴在鼻尖的长发还微微飘动着,我明白他还喘着气。
谦肴和我相觑一眼,我把身旁剩下不到半罐的水递给她,挥着手叫她赶紧给最需要的人。
然而喉咙长久干涩,前几口冯心根本吞不下,他神情痛苦,沙哑的咳声连着水一起干呕出来,子车掐着他两掌的虎口处,似乎想透过按压穴道的方法来舒缓冯心的不适。
过没多久,他喝下了第一口水。
见着冯心喉结上下颤动传来吞水的声音,我吊着心这时才真的放下。大叹一口气,把手脚的伐林钩拆掉,伸手胡乱往旁边的包里捞,抓到熟悉的小盒子,便单手撬开盒盖抽了两支烟出来,将烟含在唇边点燃后拎起一根,举手往后弹了一支给子车。
「欸,接好。」我提醒子车,却也没真的在乎他有没有接到,反正没几秒后就听见他缓缓呼烟的声音。
躺在地上,闻着睽违两天的味道,瞬间觉得通体舒畅。
放松后,脑海又止不住开始天马行空的幻想。冯心太久没有进食也没有水喝,一般人若在没有水的环境下这么多天早死了,我真怀疑他到底怎么活下来的?
没有水,难不成......他喝血?
我还在胡思乱想,一个转神,忽然回忆起几天前子车在义式餐馆里说过的话。
那时的我也直接下断语认为这么多天了,冯心活着的机率不大,而他却信誓旦旦的说冯心不会死。以前看过一篇文,说是在干旱地区有一种鱼,每当这些鱼所栖息的河流因环境因素干枯时,这些鱼便会钻入河床里调节身理机能进入假死状态,等待下一次雨季的到来。
莫非冯心也有假死的能力?心中有了疑问后,我坐起身来与子车面对面想问个清楚,不料才一起身就听见我们爬上来的地洞似乎有阵女人嘶力的哮喘声,及一股像霉菌又像食物腐败的味道。
尤其在这荒无人烟的山区里,那股诡异的声音格外清晰,我背脊不自觉毛起凉意。
子车跟谦肴也同时望向那地洞口,他们严肃的表情只是证实我的感知无误,并非错觉。
就在我们三人脑中冻结一片时,冯心抬手搭上子车的肩,用极弱的声音颤抖的说:「我们......得尽快离......开......此地。」
「你知道下头那啥玩意儿?」子车挑着眉问,边蹲低侧身一绕,将冯心俐落架在肩上。
冯心眼睑虚掩着视线,若有似无的摆了下手说,「是那女......人。」
「什么?她是女僵尸?」谦肴听闻也不禁到吸一口气,嘴巴张得开开的。
「那女尸?」我乍听那开膛女尸竟沿着我们的脚步追了上来,鸡皮疙瘩立刻爬上我的手臂,甚至一路冒到头顶。
直觉在那地底下的一个多月里,冯心一定目睹了某些我们根本就不敢、也无法想像的事。
「无论如何快走吧,什么也别管。」子车眯眼看向我们催促地说,两道眉毛全拧再一起。
我抓起背包胡乱点头,动身往来时的方向走,想尽快找出时空的交叉点,完全不想探究那洞里爬上来的会是什么,反正绝不是美妙的惊喜。
子车这时将食指衔在唇边,打了声哨将两只鸟叫回。
吉祥和富贵便从远方的山林展翅跃出朝我们方向飞来,说也奇怪,两只大鸟靠近我们身边时并没有直接飞回子车身边,反而不断拍打双翅,盘旋在那地洞口上还吐着鸟语。似乎也感应到洞里的生物,好像在替我们监视着什么。
此刻,一丝丝些微的碰撞声在我耳边响起,知道自己越来越能掌握时空轨道衔接时,气流里不自然的摩擦声。
「快!这里!」我指着一棵树旁的空地,回头对后方的三人大喊。
清风徐徐,草木的薰香抚上肌肤时心头感觉十分温柔温暖,我扶上身旁的那棵百年老树,这株老树高耸直立,从这开始一路下坡,刚好与那蔚蓝花河成一直线,遥遥相望。像是一位坚忍的士兵一样,孤独的守护着那片人间仙境桃花源。
在子车他们都相继穿过时空裂缝之后,我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远方那令人流连忘返的莫内花园。
在这静谧的山谷中,这片花园将会默默伴着它的主人,等待百年之后另一位无心之人的造访。
...
转过身去,准备好回去后会踩空的准备,心说谦肴他们应该不会狠心到见死不救,好歹会接我一把。
接着脸部摩擦到粗劣的空气,眼前的景物也逐一转成绿色的树影,我闭起眼等待坠落。
可闭着眼好一会儿,我感觉自己还脚踏实地,于是又用力蹬了几下,还真的在地上,我悬心吊胆的睁开眼睛......
......一张木制矮床赫然出现在我眼前,简朴素净的床被四四方方的叠在床榻上,上头鹅黄色的罩帘抓褶理的相当整齐,用红色的流苏绳给圈在单边的床框上,一旁还摆有一扇屏风跟一只雕饰简单的木椅,整个空间也有飘着淡淡花香。
我两只眼睛不断的上下打量环顾四周,这厢房间陋归简陋,居住之人还是一丝不苟很用心细细打理过。
重点是,虽然家具陈设位子有些不同,但我认得这里。
这里是绚华移居的那座绣楼,我在绚华的房间里,一意识到这件事后,就算掌握了时空穿越的技巧,此刻也完全开心不起来。
我抖了一身汗,脑中打了一个又一个的死结......我不是应该要回到那树下才对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此时屏风另一头传来几嘎的开门声,我吓了一跳微倒抽口气,入室之人很敏锐,似乎察觉有异状,不只脚步声顿了下来连门也没有关上。
须臾,「是谁在里面?柔儿,是妳吗?」一道清甜却带着防备的桑声回荡着,是绚华的声音。
我知道这座绣楼就只有绚华一个人住,而她......应该不会伤害我,于是我清了清喉咙尝试与她沟通看看。
「嗯......妳好妳好,我姓陈。嗯......妳不要怕,我不是坏人,应该说该怕的人是我才对。嗯......我不知道我什么我会出现在这,但......嗯......总之,我......就突然出现了,哈哈。」说完,我觉得自己的说词真是烂透了,坏人嘛都说自己不是坏人。虽然我说的全是事实可有哪个正人君子会私闯女孩子的家,还躲在人家房间里,嚷嚷着自己是好人。
这情况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啊。
我抱着头,蹲靠在墙边懊恼不已,而外头的脚步声却毫不犹豫的朝我而来。
「你是......」
「我......」一个人影绕过屏风立在面前,我抬起头来急于想跟她解释......
楼外原本微遮住太阳的云雾被凉风吹散,晨光由我头顶后方的花鸟窗框透射进来,那光线缓缓洒落在一张洁净的脸庞上,之前都只潜伏于她的意识之中,从没瞧过这女孩到底生的什么模样。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绚华的长相。
我突然成了一个哑巴,脑中一片空白,原本一堆想解释的话半句也出不来。
绚华和我岂止气韵有点神似,我们连长像都有几分相像。
而我,长得像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