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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在黑曜石上的,是比甲骨文还更古老的符号文字。
文字说穿了就是语言的符号而已,上古时期的文字符号都相当简易,往往只会纪录比较代表性的事物,在秦始皇统一文字以前中国各地拥有许多方言,当然也各自有不一样的符号纪录方式。一件物品在同个区域会出现多个名称,多个写法,而各个区域民族的摘写方式也都各不相同。有的一字多意,有象形也有会意,有的须对照前后文,也有的还必须要跳字解读,有些字甚至没有意义,只是纯粹的书写习惯。
而掌握文字精准意思的人,在古时候也一定有相当的社会地位。
「而眼前这块黑曜石上所雕的,乍看之下没什么问题,但仔细阅读后不难发现不仅这前后文对照不一,连很多字都是错的,至还有一整段落里出现不同的书写结构。这一看就知道选写这篇文的人对这文字了解不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抓个大概拼拼凑凑的也就得了,绝对不是当时的所留下的,很明显是后人在建这座祭祀陵时重新刻上的。」冯心看着那石碑讲的认真。
「真的假的?你真看得懂这鬼画符?」
他笑了笑说:「对于不懂这文字的人而言,的确就像是鬼画符一样,多一画或少一画似乎也没啥差别。」
我点点头,心有戚戚,这就好比是在学校上英文课,英文认识我,而我不怎么认识它一样。教授若写得太潦草,对我来说也是鬼画符一串。
但思来想去这也太玄了,刻在石上的古文字奇形怪状,世上看得懂的屈指可数,他居然能解读得如此精辟,果然是高手在民间。
我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所以这石碑上刻这着的是长生不老秘方?」在经过什么人鱼两栖论、鱼蛇人同类的思想洗礼后,我发现我越来越能接受这类似天方夜谭的事情。
镶在黑曜石里的鳞粉逐渐燃烧殆尽,火光也灭减了许多。
冯心举起左手抚去石碑上燃尽的鳞灰说:「长生不老?这或许是后人给它的解释吧。」
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冯心讲这句话的样子看上去有些许寂寞。
(我原本不明白,是事后才想通的。上古文中对于续命的精确意思只用简单的符号代替,而石碑上记述的是续命而非长生。续命与长生这两者之间的定义非常模糊,所以冯心才会说长生是后人的解读。)
酒又传回了我手上,剩不到三分之一,知道谦肴并没有喝。我扭开瓶盖,小小口啜着,瞪着对面笑咧咧的人,子车又回复了那痞样。
「既然你看得懂,那不如说说怎么个续命法?」随口一问,只是出于好奇。
想不到冯心脸一沉,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这你没有必要知道,生死有命。凡人就是凡人,不需要与天对抗。」
「喔...喔......明白了。」他说的深层,而我被他说话的气势震的有些语塞,心说我也没有真的很想知道......
我把手上的酒递了出去,又问:「那我出现在这的原因......你们也没头绪就对了......?」长生不老是禁忌不能问,问这个总行吧。
冯心接下酒,但还是没喝,反而又转手递给子车。
「只有一个可能性。」子车接过酒,对我打了一个敬酒的动作。
看的出来冯心藉由递酒给子车的动作,隐喻着赋予他回答的权力。从相遇到现在,我一直感受到他们三人身上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默契,他们互相都非常了解其他人的心思,以至于什么时候该谁说话、该说什么、做什么,都像安排好的一样,一种诡异的三角平衡。
子车一个仰头,解决那最后一口,「就是你吃过鲛人肉。」
「鲛人肉?」
「鲛人就是人鱼,也就是说你吃过人鱼肉。」谦肴补充解释道。
「屁勒!」我几乎是反射性地秒答,来连带着夸张的手势,「不可能。你……」
「我们该动身了。」冯心突然插了一句。
冯心一直给人一股不容反驳、不容质疑的气势,表面上说是该动身,其实就是摆明了这话提到此为止。我见谦肴似乎还想在说什么却也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但这世界上真的有人吃过人鱼吗?吃猴脑我还相信。如果说出现在这里的我可能吃过人鱼肉,那同样也同样出现在这里的他们是不是也吃过?
我绞尽脑汁回想,给人请客的时候吃过几回鱼翅,难不成里头混了人鱼翅,而我自己吃了却不知道?感觉这推测蛮合理的,但实在想不出突然出现在这与人鱼肉有什么决定性的关联。我边收拾背包,脑袋还不停的转这问题,回想起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实在诡异的可以,也不差多这一个问题。
在我胡思乱想时,子车修长的身影已经站在那黑曜石块的前研究好一会了。他朝冯心招了招手,我见状,也跟了过去。
「瞧!这有个小孔,打得挺深。这铁定有问题。」子车用手电筒照着那小洞,还拿笔来回戳了几下。
这岩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周遭还有好多深不见里的岩洞,至于那些岩洞能通到哪,我则不是很感兴趣。但那孔真的很小,大约能塞进一只凉烟而已。
我站在他两身探头探脑的,决定在后头看他们兄弟俩表演,看能他们能找出什么鬼来。
突然谦肴用肩膀推了推我说:「小然,那石门留给他们去琢磨吧!我们去边上看看有什么发现。」说着就把我引到一旁,作势跟我说话的时候,偷偷将一块东西塞进我手心。谦肴动作很轻,带得相当自然。
「收好,别丢了。」她在我耳边用气音叮咛,眼睛还瞄了一下子车,我猛然想起子车耳朵很灵这回事。
我蹲下假装绑鞋带,顺势把那石头塞进牛仔裤的暗袋里。感觉那是块约一个硬币大小的石子,打磨的圆滑,触感极为冰凉,其中一面上头有雕花,但摸不出是什么。看来手头这东西,暂时是见不得光。
不料才稍稍分神,脚又给卡了一下,害得我踉跄。我瞪了一下脚边,心里嘀咕,觉得今天和跌倒特有缘。
害我差点跌倒地是个小圆坑,大概有一个人屁股这么大,人座下去刚刚好。引起我好奇地的是这圆坑弧度挺滑顺的,不像自然形成,好似原本有颗球放在这一样。而圆坑的正中间还有个小洞,大小跟黑曜石块上的那个洞岔不多。
这圆坑离刚刚生火的地方又远了些,没太注意。
我蹲下去又仔细看了看,朝他们喊,「你们来一下,觉得这洞是干嘛的?」
四个人围着坑研究了好半天,谦肴突然低声一句,「我明白了。」说着边给其他两人使眼色,边摸出一个小铁盒,里头装的全是小颗镜头,她抛给我一个说:「小然,你帮我。别发楞,快装在手机上。」
「聚光镜头?怎么会有这么小的?」我边问边掏出手机一看,还好还有电。
「秘密武器瞜!想不到你挺识货的。」
「当然。」我有点得意,摄影师与设计师,就某种程度而言也算半个同行。
她和冯心走到五六米外,只见冯心突然蹲在地上挖了起来,过没几分钟他便朝我们这打了一个手势,我完全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只见在身边的子车开始挖了起来。原来他的暗号是打给子车看的,明白他们之间有种默契,不是三两天就能培养出来的。
我还是感受到一种疏离感,但这感觉并没有占据我太久。
子车刚在那圆坑边挖了个拳头大的小洞,谦肴的手电筒光就打向我们这,我看着她的动作,暗示着要我跟她同步。我学着谦肴把手机调成手电筒模式,把那聚光镜头套上。
「我靠,酷耶。」手机的散光瞬间转成单一束光,虽然明白原理,但还是觉得挺妙的。
跟着她的指示我把光源对准圆坑中间的小洞,将整支手机盖了上去。
手机盖上去的同时,一道光从刚刚子车挖的小孔中释放了出来,那光束不偏不倚投射在人面鱼身像的左手,接着折射至人面蛇身像的右手,谦肴那的情形也是一样,但他们那的光则是全往黑曜石那小洞集中。光束在这一来一回的折射下,腾空架构出一幅虚幻的光影五行阵。
光束亮的耀眼,加上玉髓本来就有聚光的效果,光束透过紫玉髓折射后,整个五行阵迷漫着神秘的紫光。
那五行阵居然像飘在空中一样,我看着痴了,惊艳这千百年来的机关设计。
「夜明珠。」子车站在我身旁喃喃自语。
「什么?」他话含在嘴里,听不清楚。
他转向我,「是夜明珠,以前安置在这两边的,肯定是夜明珠。」
「夜明珠?那......夜明珠呢?总不会是地震什么的......滚走了吧!」
「当然不可能,估计现在在秦始皇陵里。」
秦始皇陵?据说秦始皇陵以水银为江河,宝石夜明珠为日月星辰,也不知是真是假。关于始皇陵的说法众说纷纭,也有学者主张始皇陵里葬的并非秦始皇,但无论如何,我想以兵马俑得阵仗来推测,说夜明珠在他墓里也不无可能。
我还沉醉在眼前的不可思议,突然间交织出五行阵的光束由强转弱,五行阵中央的地面裂了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通往地底的石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