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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炼上下扫了来人一眼,眯起眼睛“嘿嘿”笑道:“今天的形势你也看见了,父亲的处境颇为危险啊!如今又在病中,万一有宵小趁机行刺怎么办。我身为人子,当然要在床前侍奉汤药,保护周全。老三,你怎么说……”说着使了个眼色。
几名武师身姿一晃,当即将陈烁围住,大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势。
“我们是亲兄弟,我当然听二哥的!”陈烁一个激灵,立即表态。随即眉头一皱,埋怨道:“二哥,你怎么这么糊涂。那些老家伙支持的是陈岳,老爷子在一天,他们才不敢乱来。当务之急是釜底抽薪,绝了他们的念想!那伙人各怀鬼胎,若没有陈岳,还不是任我们摆布?”说着,抬手一切。
众人纷纷色变,陈岳可是在给隐门做事啊……死在陈家,岂不是更加得罪隐门?
为首一个拿判官笔的灰袍老者皱了皱眉头,试探道:“难道老头子是在装糊涂?之所以要杀陈岳,也是要断了那帮老家伙的念想?”
陈炼想了想,目光一凝喝道:“隐门再强,也管不了我姓陈的家务事!要怪,就只能怪他陈岳胡乱搀和,站错了队!既然老头子都动手了,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去望岳居拿人!”
“是!”众武师答应一声,纷纷走出屋子,直奔“望岳居”寻去。片刻之间,屋中只剩陈炼父子和三爷陈烁。
陈烁赶紧沏上一杯茶,欣然笑道:“二哥主持家政多年,资历才干都是小弟万万不急。正所谓国赖长君,家赖长兄,小弟愿从此以二哥为马首。”说着单膝跪下,捧起茶盏。
陈炼眼前一亮,沉下脸喝道:“父亲尚在,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休要陷我于不孝!”说着接过茶盏,满意地啜了一口。茶水甘甜,颇有滋味。
陈烁神情一正,肃然说道:“事已至此,赎当兄弟的说话不中听。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头子自己不检点,不怪子孙们跟着有样学样。二哥当家以后,非好好整整家风不可。这几年来,老头子好大喜功,对人却越来越刻薄,也难怪那些老家伙要反他。二哥主持庶务这几年上下讨好,里外受气,着实是受委屈了……”
陈炼不禁一阵感动,怅然叹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三弟呀。我若当家,陈家的生意由你主持!”
说着放下茶杯,伸手就要浮起陈烁。诚如他所言,老太爷自己骄奢淫逸,却像防贼似的盯着他,各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陈烁却抱着拳接着说道:“为了家族,小弟还要向二哥借一样东西,还请二哥不要推辞”
“三弟快快请起,要借何物,但讲无妨!”陈炼眉开眼笑,就要再次扶起陈烁。
陈烁眼中突然爆出两道寒光,大声喝道:“你的项上人头!”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柄匕首,照着陈炼的腹部就是一刀。
刀刃三寸来长,刃口闪着青光,一看便知淬了剧毒。
“你……”陈炼大怒,顿时呲目欲裂。但他也是“易筋后期”的武师,岂是那么容易被行刺,真元猛地爆发,双手用力一捏。
“咔嚓”一声脆响,陈烁双肘关节粉碎。
“噗—”匕首脱手飞出,正正插入陈炼的腹部,陈炼顿时呆住,怔怔地看向还半跪在自己面前的“三弟”。
丝丝黑血顺着放血槽滴落在地砖上,发出一阵“啪嗒”声。他的脸色忽然苍白,身躯筛糠一般颤抖起来。
陈烁猛地起身,飞起一脚踹在陈炼肚子上。
陈炼一口黑血喷出,又坐回了太师椅上。
他死死盯着陈烁,颤声问道:“为什么……”
陈烁迎着他的目光不屑冷笑:“你们父子得罪了隐门,又杀了陈岳。陈家只有交出你们的项上人头,才能脱离干系,你还不懂吗?”
“你……”陈炼怒不可遏,敢情自己忙活一场,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肚子里却像有一条毒蛇撕咬,将他全身的力气都抽了出来。
阵阵冷汗从他额头滴落,他的目光却始终不离陈烁,恨声道:“就算陈岳死了,隐门也不找陈家的麻烦。凭你那点微末道行,对付得了那些老家伙吗!”
陈烁双臂垂落,傲然站在陈炼一丈开外,抽着冷气不屑道:“二哥呀二哥,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自以为是。不要以为‘天老大’你就是老二,要不是因为你,陈家怎么会遭此大难。杀了你,我是有功之臣,那些老家伙若不支持,还能支持谁?”
“你……”陈炼歇斯底里,泪水滚滚滑落,他陈二爷今天居然会以家族罪人的身份惨死在这里……
陈烁瞥眼扫向里间,嘴角泛起一丝讥讽,大步走了过去。
陈炼一惊喝道:“不要……老三,三弟,三哥,不要杀他……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他却还是个孩子啊……”说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七弟当年也是孩子……”陈烁冷笑一声,大步走进里间,陈炼顿时呆住。
陈峰正仰躺在大炕上,全身汗如雨下,双眼紧紧闭着,眼角泪如泉涌,却是一动不动。似乎是在装睡,又似乎已经任命……
陈烁嘴角泛起一丝不屑,一脚抬起狠狠踏在他胸口。
“咔—”一阵骨骼爆碎声响起。
“啊——”陈峰一声惨叫,猛地睁开双眼,眼珠一翻又晕了过去。
“老子跟你拼了……”陈炼嘶声怒吼,一把拔出腹下匕首,跌跌撞撞冲向陈烁,一股黑血如箭一般射出。
“疯狗!”陈烁冷哼一声,一脚将他踹翻回去。
灯盏一震倒下,灯油倾泻而出,“呼”地燃起一片大火,顿时引燃了他的衣衫和头发。
“啊——”陈炼嘶声惨叫,转眼化作一个火人在地上翻滚。
陈烁再不多看,大步走出了屋子,直奔后花园方向而去……
东院通往后花园的大门紧紧闭着,一旁门房中却聚满了人,无一不是武师。陈岳的神识匆匆扫过,已知“三叔”的计策。
他先挑拨陈二爷派人来杀自己,又去请那群老家伙来救自己,等双方拼个鱼死网破,他就是陈家唯一的族长人选。眼看着陈二爷的亲信寻了过来,他不禁冷笑:“芳菲姑娘,你也想当然了啊……”说着一个箭步冲出屋子,一纵身跃上了屋顶。
十几个武师向“望岳居”围拢过来,他眉头一皱,大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竟敢来陈府撒野!”
顿时震惊四野,来人齐齐一怔。他们走路如此小心,怎么可能被人发现。定睛一看,只见屋顶上青衣如霜,猎猎飞扬,少年目如朗星,如岳临渊,不是陈岳是谁?
“杀!”也不知谁低喝一声,一道黑影当先冲出。
“富贵险中求!”其余人也不再犹豫,各展身法向陈岳冲去,飞刀袖箭当先射出,“嗖嗖”破风。
陈岳暗叹一声,转身向北跃去,凌空一掠数丈,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追!”既然动了手,他们岂能让陈岳跑了。也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展动身法追了上去。陈家家大业大,只要让“陈二爷”座上家主之位,他们这被辈子都能荣华富贵。
形势急转直下,芳菲眼看着几道人影追着陈岳而去,一咬银牙也准备跟上去,一旁书房中突然响起一个沙哑的男声:“以前辈的修为,岂能将这群喽啰放在眼里,你不要上去添乱。”
芳菲一惊回头,只见一个铁塔般的阴厉壮汉正站在书房门口。看清了此人的形容相貌,她又是一惊,失声道:“你……你怎么……”
壮汉向她抱拳一拜,嘶声说道:“是前辈为我解开了封印,多谢姑娘多次援手……”
“啊……”芳菲似乎想到什么难堪的事情,突然尖叫一声,飞也似的逃出了屋子……
魏无涯看着她的背影,僵硬的嘴角上忽然扯起一丝莫名的微笑……
夜色明朗,宅院深深,黑的是草,白的是路。陈岳身如脱兔,在花丛灌木之间飞快窜动,一路来到垂花门前,纵身一跃便翻墙进了内院,衣袍猎猎带风。
“什么人!”门房中响起一声暴喝,几道人影随后窜出,直追陈岳而去。陈二爷的人马随后跃过墙头,两拨人正好碰在一起。借着昏暗的门灯相互一看,都是熟人。
“你们?”几个老者相视一眼,目光就是一凝。门房中人影晃动,随后冲出二十多人,将陈二爷的人马夹在了中间。
“你们想干什么!”一身红袍的红脸老者眉头紧锁,厉声呵斥。
旁边一个干瘦老者一一扫过来人,厉声喝道:“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杀!”飞跃上前就是一招“连环腿”,直踢向为首一个拿“判官笔”的灰袍老者。真元鼓荡,呼呼破风。
“杀了这群犯上作乱的贼子!”红脸老者大喝一声,也不再废话,展开一对老拳冲了上去。
此战关乎他们身家性命,其余人再不犹豫,也各自鼓起真元,御动贴身兵刃攻向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