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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易虚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躺在街边的行道树旁了。灰白色的地砖传递过来的是一种冰冷的质感,仿佛还在振动传递着那个怪人的余音。
街上只是偶有好奇的目光向这个意外摔倒的少年传递过来。
易虚知道这并非做梦,手指的黑白菱形戒指散发着令人舒畅的温热感。不过,他的嘴角依旧划过一道似乎彰显着自己的胜利的弧度。
“日常万岁!”难道不是吗?
易虚看着来往的人流,熟悉的满足感再一次在心里充盈,虽然,这终究影响不了凛冽依旧的寒风,易虚依旧暴露在了寒冷的整个空气里。
嗯,日常超不错的。
一夜无话…………
【我叫易虚,大抵算是个现充。】易虚背着双肩包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就这么自娱自乐地在脑海里解说着,从某种程度来看,还真是个极度欢脱的人。
【尽管昨天经历了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今天仍然是个正常的日子。我的朋友很多,换而言之就是没有恋人。本着现充一般来说不会是主角的这条惯常定理,我过着轻松开心到足以令主角们羡慕到死的生活。额,至少我自己这么认为。】
易虚紧了紧书包松弛的背带,正看着不断临近的,在阳光下似乎闪耀着动人色彩的学校大门微笑。
“早啊,易虚同学!”有些面熟的几位少女从身旁结伴走过。
“嗯,早呢。”易虚郑重表示回应,后背却突然被重重地拍击。
——“易子今天似乎比平常更开心啊!”
“是啊,难道……咕嘿嘿……”
“找到女朋友了?!”
“什么,骗人的吧?!说好的一起审判所有异端的呢?”
三个欢脱的声音从身后传递过来,是易虚的几位损友借着不正经的玩笑话起开了话题。
“我说身后的三只,请把你们比蚯蚓还简单的脑部结构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狠狠丢掉。”易虚把梗接了下去。
“什么啊,易子你太逗了,蚯蚓没有脑部的吧!”看来这三人里还有吐槽役,不过似乎完全弄错了关注点啊!
“嘛,整体来说就是,脑子是个好东西,各位还是要有啊。”
“嗯,今天依旧是毒舌属性呢。”有个男生这么说着。
“面对什么关系的人便说什么话,不逞强,少惹事,你们知道的啊,这是我为人处世的一贯准则。”
“的确,总是这句话呢,而且意外地好使。”
这么说着,易虚和三人来到了教室门口。
“早读还没开始啊。”
“各位早啊。”易虚习惯性地向教室里的同学打过招呼。无论男女的大部分同学则友善地投以微笑。
稍稍打了个哈欠,易虚将脚迈进教室,就在这一刻间,一股空间的凝滞感传来,易虚的脸色马上变得苍白。
“这是……什么!!!”
奇怪的杂乱声突然充斥在教室不算太开阔的整个空间里,剧烈的不适与恶心感传递着,易虚不明所以,仿佛处在风暴的中心。耳膜,不,不仅仅是耳膜,而是整个身体心灵乃至于细胞原始层面都排斥着这样的极端不适感。
“呕!……”易虚干呕着,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教室里的场景突然变得红白交错起来
——红的是血,白的是组织液与脑浆。干涸的血液呈现着暗红色几乎撒满了整个房间,散发着无比浓郁的恶臭,桌椅板凳都散乱一旁并且弯曲变形,中间堆积着被某种力量“搅拌碾压”成肉饼的,只能够依稀看出人形的几十具尸骸。
正在身后的三人想踏进教室的一刻,易虚竭尽全力地想要发出警告,不过他没有想到,自己在这样的境地下居然连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声的行动力都失去了。
——教室的顶上有着巨大的黑洞般的幽深,不断传递出恶心感与巨大的歪曲力。这样的力量,以易虚普通人的躯壳是绝对会在一瞬间被挤压变形,易虚这么真切地感觉到了。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明明是足以将一切“现实”
歪曲的力量,对易虚的实质确无法起效果。
通俗地说,起作用的对象就只是感官而已。
这个时候他想起那个颓废大叔的话来了。
“你有才能……你所期望是生活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句话,在走进门内的三人在一瞬间被那种力量“歪曲”成为肉泥的那一刻被易虚更为深刻地体会到了。粘稠的鲜血喷射到脸上,有一种温热的触感。
而在几乎同一瞬间,教室中心的“尸堆”却震颤着发出生涩毛糙刺耳到极大程度的声音。
——“早……上……好,易……虚……”
明明已经死了,成为了那样的形体,却诡异地认为自己仍旧活着,正常地在教室里活着。
不知怎么的,易虚就产生了这样让人不寒而栗的判断。他勉强单膝支撑在地下,看着自己所熟悉的人们,在泪腺都无法工作的情况下,不争气地嚎啕大哭起来。
“是拥有这样特性的‘灾害现象’呢。罕见地出现在了表面世界这样受‘黎明律’掌控的地方,很难让人没有想法啊。”
在云麓市的某个角落,由于天还未大亮故而没曾关上的昏沉路灯下,娇小人影的酒红色双目闪着比天色更加明亮的光芒,这即是声音的主人。细细观察也许会发现,她的眼睛里复刻着繁杂的艺术品般的纹络,却并不存在瞳孔。
这少女皱眉并有些矛盾地歪斜着脑袋,不过片刻后便像是解开了心结。“无论怎样那些人会处理的吧。”自言自语般地这样说着时,脸色却突然一变。
微微一侧身,少女原本站立的位置连接着弹道的白色光芒,出现了一个细小无比的深坑。
“切!”少女撇了撇嘴,突然消失在了角落里。
“身份是?”哈鲁特出现在了学校的上空,不可思议地虚浮着身体。
“并非始作俑者,但是身上的确带着敌人的气息。”哈鲁特手上的制式黑白菱戒明灭之间传出成熟的女声。
“那就算了,现在怎么完满地解决这件事还是个大问题。”哈鲁特挠了挠头,在他的眼中,易虚身处的教室正被结界型的黑色蠕动物质包裹着。
“闻着‘气味’出现的吗?既然是迟早要被打扫掉的东西,为什么就不能够安分一点呢?”
“没可能的,被那样的力量侵蚀的现实,就和人类体内的癌细胞一样,不可能像正常的身体组织那样安安分分,特别是在‘表世界’这样养料贫瘠的地方,被世界本身压迫的这些被感染的‘现实’,会为了好不容易出现的养料冒上巨大的风险。虽然它们并不存在意识。”戒指这么答复着。
“哼,这些我当然知道。”哈鲁特目不转睛地盯着教室的窗口。
在那里,易虚不争气地单膝跪地,手足无措地哭泣着,喉咙里搅动着奇怪的呜咽声,或许是对友人们的哀痛与面前情况的不知所措,甚至有一丝对日常毁灭的绝望无助感。
总而言之,心在滴血,人性的软弱在这一刻显露着。
“丑陋啊,人类们。”哈鲁特寂寞地这么说着,点起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