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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上官恋虹发出传讯玉简,我有皮皮虾代步,在灵初学宫师长来此之前,我早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想至此处,吴子健身心愉悦念头通达,他浑身畅快淋漓忍不住仰天长啸,大声吟诗道:
“今天天气好晴朗!”
“大风吹脸倍儿爽……”
黑土见之前陷入黯然中的吴子健,此刻又变得意气风发了起来,它也跟着莫名兴奋了起来。
黑土见之前陷入黯然中的吴子健,此刻又变得意气风发了起来,它也跟着莫名兴奋了起来。
黑土见之前陷入黯然中的吴子健,此刻又变得意气风发了起来,它也跟着莫名兴奋了起来。
黑土见之前陷入黯然中的吴子健,此刻又变得意气风发了起来,它也跟着莫名兴奋了起来。
于是黑土开始接着摇晃起脑袋,又把巨蛋重新当作了手鼓,搂在怀中照原先那样继续拍打:
“咚叭咚叭咚!”
“咚叭咚叭咚咚咚咚!”
“叭嗒叭嗒叭嗒叭嗒……”
“咚咚咚咚——咚叭咚叭咚!”
吴子健的吟诗声和黑土敲锣打鼓的吵吵声,将在南疆山林间栖息的鸟兽惊醒。
原本万籁俱寂的山林,在一人一鼠一蛋一虾经过之后,顿时那鸟叫兽吼、螽跃虫鸣之声大作。
在吴子健一行走远,良久过后,南疆这片山林才又恢复了寂静。
可这时从山林中,走出来一个不修边幅的糟蹋道人。
这道人似是因之前林间的鸟兽吼叫而被叨扰,不能作眠。
他行走间抬头望着吴子健离开的方向,目光幽幽……
此时的毒瘴沼泽内,一片哀鸿遍野……
七家宗门四十一名弟子,现在已经被妖怪咬伤了八名弟子,吃掉了两名弟子,可他们却连妖怪的妖怪的样子都没看清!
此刻剩余的三十名弟子摆出防御圆阵,将八名受伤的各派弟子围拢保护在中间。
他们或是面色慌张心惊胆战,左顾右盼地畏畏缩缩提防着不知身在何处的妖怪,或是怒气填胸咬牙切齿,举目四望地目眦尽裂找寻着不知躲到哪儿的妖怪,想给受伤或身死的同门报仇……
虽然这妖怪似乎有些顾忌七家宗门弟子人多势众,它在连吃带伤了十名弟子后,便再也不肯轻易露头,但七家宗门的弟子对这妖怪此举,也是无可奈何。
上官恋虹和灵初学宫三名弟子位于圆阵右上方,他们负责圆阵东北区域的防御。
万幸的是,已知受伤和被妖怪吃掉的十名弟子里,并没有灵初学宫的弟子。
但悲催的是,除了紫萱和许双录,灵初学宫其余两人在这毒瘴沼泽里,都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即便是灵初学宫修为最高的上官恋虹,这时也最多只能再坚持上半个时辰……
反蓬松头内门弟子早在受妖怪袭击之后,众人结成圆阵之前,上官恋虹就已对其发令,让他赶紧退出毒瘴沼泽,只是反蓬松头内门弟子孤身一人那个时候逃出沼泽,不知对他来说是幸还是不幸,现在他要么是已经逃出升天,要么现在已经让妖怪给吞进了肚子里!
姚平安、林疋鱼和马文才三人,如今并不在各自门派的队伍里呆着,他们作为诛杀此妖的主要力量,此刻正聚集在圆阵的正南方——妖怪最后一次出现的方向。
马文才声音沉重,却又不失理智的对姚平安和林疋鱼传音道:
“方才万兽门的米喇结告诉我说,此妖是只大妖,绝不是我等所能对付,诛杀此妖……至少也要结丹灵师方才可行,我准备将这里情况用传送玉简上报师门……二位道友意下如何!”
马文才见姚平安听他说完脸色顿时变得难堪起来,他连忙又接着传音说:
“……文才知道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关系着两位在各自门中的前途地位,但文才又何尝不是如此!”
“……假使我等急躁冒进,即便最后斩杀了那妖怪,也只会落个惨胜结果,我等师门对此成绩,怕也是不会认同,要是中途再有师门中弟子不行陨落,我等恐怕是过大于功啊……”
“若非形势所逼,文才岂会出此下策……”
马文才这番话虽然不中听,但却句句在理。
即使是脾气刚烈,宁折不弯的姚平安,也只能是无话可说。
但这事关他们三人日后在门派中的名望地位,由不得他们不慎重!
马文才说完,脸色郑重地来回在林疋鱼和姚平安两人面上打量。
他目光里虽然满是问询之意,但却并未催促二人,毕竟两人接下来的决定,不但关系到自己的前途……
还影响着,一部分弟子的命运生死……
这时姚平回过头,看向了他身后神色俱是紧张而又戒备的五名魔教弟子。
片晌之后,就见他一脸憋闷地朝马文才点了下头……
林疋鱼对马文才的话既不反对也不表示赞成。
她更关心马文才在将传讯玉简发出之后,等待救援到来的这段时间,如何能够确保余下的这些弟子不再出现伤亡。
就算他们决定要放弃此次任务,但这样真的就能息事宁妖的一走了之吗?
谁能保证这妖怪……它就不会瞠乎缀后一路追他们出毒瘴沼泽……将他们赶紧杀绝……
林疋鱼在马文才说完上面这些话后,她心中便立即明白,若是她点头同意马文才的提议:
那么,要放弃的就不光只是他们在各自师门里的声望和前途……
他们还要放弃的是,其他门派,那些受伤的弟子……
马文才是要用这些人作饵,拖延妖怪的脚步!
林疋鱼能想明白这点,姚平安他在点头同意之前,自然也是早已想明接下来将会发生些什么。
越是修为高深的修仙者中越是没有傻子,即便有,那也是由于在修仙路上,修仙者要因循各自天性,不能失丧了各自本质,故此才将各人自身的原本性情随心放任,是以修仙者于人前才会表现出或是腼腆、机灵、聪明……或是老实、嚣张、迟钝,或是小气、自负、冷漠……或是武断、幼稚、胆小……或是专横、顽固、深沉、文质彬彬、活波开朗……或是内向、凶恶、鲁莽、调皮好动、英姿飒爽,等等……不一而足的本心外在表现形态……
也正是因此,马文才之前对姚平安、林疋鱼提议时的神色,才会如此郑而重之。
现在只需林疋鱼同意点头,那么这次任务便可宣告结束,而他们中的几名同侪弟子的生命……亦将因此,宣告结束。
林疋鱼踌躇立于原地,她神色间有些挣扎和不忍。
而站在林疋鱼身旁,等候不住的姚平安,这时心急暴躁也顾不上传音,就见他径直张嘴,朝林疋鱼催促道:
“林道友倒是表个态啊!再这么磨蹭下去……”
“啊啊——!”
“啊啊啊……!”
“妖怪啊!”
“救、救命啊!快救救……”
姚平安话还没说话,就被圆阵中突然爆发出的一迭失声惨叫,给生生掩盖打断。
毒瘴沼泽中瘴气深重,视野极差,就连修士的神识,也都只能探出身外三丈左右。
姚平安、马文才、林疋鱼三人听到惨叫后,神识便于第一时间就向惨叫发声源头扫了过去,同时他们的身形也都紧跟而上。
当三人的神识中显出圆阵中心的景象之后,他们的心便如同此时的圆阵中心一样——突然深深的沉陷了下去!
此刻众人结成的防御圆阵中心,竟被这毒瘴沼泽中的大妖从沼泽下面往上,撕开了一道直径约莫一丈、深不见底的隧道。
而一直被众人围拢保护在圆阵阵中的那八名受伤弟子,此刻都已经不见了踪迹!
隧道周围边上横七竖八、斑斑殷殷地残留着一些断肢残腿,和血衣毛发,这些躯体残渣被从隧道下面不断刮上来的阴风一吹,它们或是晃动……或继而飘零……
四周弟子们将之看着眼中,就算胆量再大之人,此时也不免面色发白,而那胆小心志不坚的人,甚至立即就当场崩溃……啜泣了起来。
因方才妖怪从这深坑隧道中腾起,被它庞大身形激起的泥水水幕,直到此刻才纷纷扑簌扑簌地落在了众弟子的头上、脸上……
瞬间变成了泥人的众弟子们,都被这妖怪刚刚出乎意料的突然袭击惊的六神无主,再加上这场铺天盖地的泥水汤雨,场中众人一下子就变得更加慌乱了起来。
这时林疋鱼清越的鸾声,陡地穿透压住了四周惊惶的杂音:
“各宗保持阵型原地警戒——都不要慌乱!不要被妖怪牵着鼻子走——!”
在林疋鱼发出声音之后,马文才与姚平安这时也都反应了过来,他们同林疋鱼一起穿插游走进各派弟子之间,开始着手整治秩序。
原本不受控制地想要一哄而散,各自逃命的弟子们,此时在领队弟子们的维持下,纷纷极力压制住他们心中想要逃离这片,随时随地有可能会丧命的人间地狱的念头,满是忐忑地,又重新汇聚归拢在了一处。
经过清查人数之后,林疋鱼等领队弟子们悲痛地发现,除了之前受伤那八名弟子已确定不见之外,另外还有五名弟子在妖怪这次的袭击中失踪。
七家宗门弟子原本在进入毒瘴沼泽时共有四十一人,而此时此刻他们连妖怪的面都没见上,就只剩下了……二十七名弟子!
这样的事态……真的太惨——太惨了……
南疆与东洲高大的界碑处,一道狰狞灰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南向北飞驰而过!
狰狞灰影被甲壳裹覆的六节躯体铮明瓦亮,它第二节甲壳之上,此时站着一个飒爽英姿的意气风发青年。
这青年一身灰色衣袍毫不起眼,但与他低调的着装事与愿违的是,他有一颗铮明瓦亮光头。
即使青年此刻抿嘴谦抑,毫无张狂妄行之意,但有这么一颗气焰嚣张的光头顶在他脖颈之上,哪怕青年天然生就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也不免给初见之人留下此青年气焰嚣张、桀骜不驯的第一印象。
此外再加上青年踩在脚下代步赶路的狰狞凶兽,和在青年身边正状若疯癫,敲打着手鼓巨蛋的一个狂暴的小仓鼠,让青年一行更显得极恶穷凶、不可一世……
这一青年、一仓鼠、一凶兽,正是自南疆去而复返的吴子健、仓鼠黑土、和皮皮虾。
吴子健漠然地将嘴里嚼着的一块棍状事物,‘呼’的一声啐了出来,他身下正在飞驰中的皮皮虾突然将头反折弯曲伸到了后背,锯状口器精准的接住了吴子健嘴里吐出的事物。
而后皮皮虾弯折的脖颈复又重新回正,嘴里还惬意地发出了一声明锐的嘶鸣……但疾驰中的皮皮虾速度却没有丝毫的减缓,就像刚才的那幕,从未发生过一般……
毒瘴沼泽内。
现在没了受伤的弟子,众弟子们也就没结防御圆阵,而是战战兢兢地全都聚成了一堆站着。
林疋鱼和马文才,和其他宗门的领队弟子一起,将场中秩序重新维持安稳后,他们都觉得按照妖怪之前几次的行动规律来说,他们这些人暂时应该能有一会儿喘息的时间。
趁着有这么一段喘息的时间,他们就想着赶紧让马文才向其师门传讯求援,毕竟濣浩坊离此处最近,救援能以最快的时间赶到。
他们只须在救援到来之前,在此地坚守片刻,必定就能逃出生天!
但姚平安不这样认为。
本来他还顾忌魔宗一流大宗脸面,想体面地等救援到来后,带着其他门派弟子们一起出去。
但刚才妖怪那意想不到的袭击方式,让姚平安后怕不已,立即放弃了上面的想法。
姚平安现在只想趁着他带下山的这几名魔教弟子都还没有出现伤亡,就把他们带回魔教。
何况现在没有了那些能作妖怪饵食的受伤弟子,变数太多,他不想让魔教弟子陪着众人在此地等死。
姚平安草草跟马文才和林疋鱼地知会了一句‘魔教退出此次任务’后,他也不理会其他门派的领队弟子,便祭出飞剑带上魔教弟子化虹离去。
魔教势大,姚平安又是这里除林疋鱼之外的修为最高之人,他要走,没人敢说什么。
旁边那一堆各个门派的弟子们,看到魔教六人架起三道剑光升空,都是一脸不明所以。
马文才一脸苦笑地看向林疋鱼。
林疋鱼冰莲慧心,猜到马文才心里正在想的是什么,于是她轻叹口气,对马文才说了句:
“放心,昆仑不会走,要走也是和大家一起走。”
马文才听后,朝林疋鱼露出感激神色。
若是昆仑再走,那他们剩下的这五家门派弟子,怕是挨不到救援到来,就会被妖怪吞食个精光,他马文才身为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发起门派的领队弟子,那他的罪可就大了。
如今虽然走了魔教,但有了林疋鱼的明确表态,马文才对坚守等候救援一事又有了信心。否则,他都想带上濣浩坊五名弟子一走了之,大不了从此以后不再下山,老老实实在山上当一名普通精英弟子,不再奢望出人头地就是。
马文才有些感激涕零地想对林疋鱼说些什么表示感谢,林疋鱼却开口提醒他道:
“马道友,趁现在赶紧给你的师门发送传讯玉简吧,感谢的话还是留到大家都脱离了险境之后再说吧!”
马文才听后连连点头,现在确实不是讲客套的时候。
旋即,马文才正色敛容拉起架势,他手中连连掐诀,从储物袋中祭出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青色玉简。
这玉简上灵气隐现,更有青光似水般流转,微微起伏着漂浮在马文才胸前。
马文才双手并起剑指,左手剑指横在胸前,指尖朝里,右手剑指指尖速度极快地,朝着胸前漂浮的玉简打出一道法诀。
随着马文才张口发出了一声‘咤!’,玉简便如同受到了冥冥中的某种牵引一般,其身发出了‘咻’的一声破空声响,旋即便化为一道细微流光,朝濣浩坊方向疾射飞出。
望着发出的传送玉简,马文才和他身边的林疋鱼,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突生异变!!
一道巨大地,由红黑雾气所组成的手掌,凭空出现在了传讯玉简的正前方……
这红黑色雾气大手,一把将马文才发回师门的传送玉简握在了掌心!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看在眼中,俱是心脏一紧、后脊发寒:
凝气成实!
拘拦传送玉简?!
这妖怪,竟然是精气凝结,出手风雷的结丹期大能?!
当马文才和林疋鱼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大呼了一声:
不好!
既然这妖是结丹期大妖,那它怎么会放魔教姚平安一行离开?
除非——它是故意的!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心中正在这般想的时候,同一时间刚飞到了毒瘴沼泽上空边缘的姚平安一行六人,突然就被三只凭空出现的由红黑色雾气组成的巨掌,同时捏爆在了掌心!
天空中接连发生的这诡异的一幕幕场景,站在马文才和林疋鱼身后的各门派弟子,此时也都看在了眼中。
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妖怪有多厉害,但是他们望着天空中那巨大的红黑色手掌,以及这巨大手掌所展现出来的可横栏传讯玉符、可碾压筑基后期修士的实力,让众弟子们此时心中除了害怕,就只剩下了深深的绝望……
传讯玉符发不出去。
御剑飞行逃不出去。
原来从一开始,这只大妖就是抱着戏耍的心态,在跟各个宗门的这些弟子们躲猫猫,可笑的是他们之前还以为,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这大妖不敢轻易现身。
一念及此,众弟子们都不由从内心最深处,生出了一种无法抗衡这大妖的无力感来。
就在一众弟子都陷入绝望失神当中时,马文才突然朝众人大喊道:
“跑!赶紧跑!都分散朝沼泽外面跑!”
马文才不愧是一流宗门的骄子,他这时所体现出来的心志、勇气,和临危应变的能力,绝非是那些二流、三流门派的弟子所能相比。
林疋鱼见马文才已经发声提醒,众人也都纷纷开始逃散,她便将皓袖一甩,立地祭出飞剑抓起齐馥姝,随便择选了一个方位,就朝毒瘴沼泽外电射而出。
或许是因为林疋鱼一身白衣太过醒目,或许是因为林疋鱼脚下踩着的飞剑剑光太过闪耀,这大妖竟在林疋鱼飞出后没多久,便动用真身紧随其后追向了林疋鱼。
林疋鱼不敢回头,竭力催动着脚下飞剑在沼泽中低空飞行。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大妖始终与她保持着十分稳定的距离……
林疋鱼心中清楚,这大妖必定又是起了玩心,是在等她即将要出沼泽的那一刻,才会将她连齐馥姝一起,吞下肚中……
这时,齐馥姝高兴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师姐,快看!马上就要出沼泽了,师姐你赶紧快加速,把后面的那妖怪甩掉啊!”
林疋鱼站在剑首,自然知道再有五个弹指,她们便会飞出沼泽,她更知道当她们即将飞出沼泽的瞬间,将会面临什么,林疋鱼也想加速甩掉身后的妖怪,但现在的速度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五个弹指转瞬即逝,林疋鱼、齐馥姝身后大妖那充满腥臭异味的利齿大口如期而至!
林疋鱼拼尽了全力也摆脱不开这妖怪的尾随,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和绝望!
就在林疋鱼青丝飘零美目闭阖,一颗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流下,将要玉碎沼泽之际。
突然一声巨响,紧贴她的头顶轰然爆发……
林疋鱼等着的死亡并没有降临,还未等她睁开双眼,她耳朵里就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不过这声音的主人似乎并不是在跟她说话。
就听这声音的主人,不知是向谁,没头没脑地傲然说了一句:
“就凭你,跟得上我这皮皮虾的速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