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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汉弗卡独自随拉古前往帝都,绝谈不上是一件让人放心的事情。
汉弗卡是个极有血性的少年,与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奴隶不同的是,他身上有着兽人本应与生俱来、却偏偏再难看见的那一份傲气豪情,更有一份快意恩仇的慷慨情怀,这实在是最让萨瓦喜欢他的地方。
但这样的性格,不仅容易惹事,更容易受人愚弄。
是以,萨瓦才一改常态,像个多嘴的老婆子一样,絮絮叨叨面面俱到的交待了好久,这才勉强离去。
萨瓦不得不离去,虽然不乏战士的豪情,但是他毕竟是曾经身处权利顶端的人群中,他的大局观,绝不会比任何一个纵横大陆的霸主来得差劲。
一个能够操作五星级机甲的猴人,对于兽人乃至百族来说,具有着难以想象的价值。
飞速赶到约定的地点,正驾驶着风武士在极高处盘旋的猴人少年风舞风,顿时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一个俯冲,擦着地面掠过,顺手捞起了萨瓦,直冲天际。
这一个俯冲拉升的动作真正展现出风舞风对机甲如臂使指的操作力!毕竟风武士残臂断腿,平衡性已经受到了很大影响。
七星机甲师虽然能够驾驭五星机甲,但他们能做出这些细致入微的操作吗?萨瓦无处获得答案,但隐隐觉得并不可能。
也许这小子的水平甚至不止七星!
萨瓦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随之是一阵强烈的刺激。
“喂!”风武士飞行极速,罡风扑面,萨瓦亦必须提高音量,才能让机甲内的人听见他的话。
“大叔,什么事啊?”风舞风在机甲里答道。
“你的架势技术,是法兰城城主教你的吗?”在萨瓦看来,能够将猴人教至这个程度的,应该也只有风武士的原主人,八星机甲师特沃尔。
“当然不是啦,我只是个兽人,人类怎么会教我呢!”风舞风不好意思的答道。
“那你是和谁学的啊?”萨瓦惊奇了。
没想到风舞风的语气,比他还要惊奇:“为什么要学?我负责擦洗这具风武士已经四年多了,晚上没人我经常偷偷钻进驾驶舱,看多了,自然就会了啊。”
萨瓦一阵无语,风舞风的口气是如此天经地义,仿佛看还看不会,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一般。
萨瓦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学艺时,一起学艺的小伙伴经常为他掌握战技的速度而经验,每每问及,萨瓦都觉得这些人简直不可理喻——这有什么秘诀?本来就很简单啊。
当自己被替代进曾经小伙伴的角色时,萨瓦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都不和自己亲近了
你是一种人,而我们是另一种人。
想明白这一点,萨瓦便不再多加打听。反正猴人血脉的兽人,天生身体灵活善于攀爬,被派做风武士的擦洗工作,也是很容易理解之事。
至于“看一看就能驾驶五星级机甲”……反正你是一种人,我萨瓦是另一种人,问得多了,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萨瓦无话,可是风舞风的话却多的要命。
先是啰啰嗦嗦的介绍自己身世——其实没什么好介绍的,天性跳脱的小奴隶一名,无父无母,很小就被卖到了城主府,负责擦洗城主府内广场的那些治安机甲。到后来特沃尔退役,城主府易主,他擦洗机甲时利落的动作,被特沃尔一眼看中,便调去专职擦洗这具风武士。
因为很爱机甲,所以虽然有自己的住所,但是绝大多数时候,风舞风都选择住在机甲身上——肩头,手腕,甚至是驾驶舱,哪里都可以是他的卧床。
特沃尔平时笑眯眯的,看上去是个挺慈祥的胖老头,风舞风性格中猴形颇重,天性跳脱,也不怕他,所以曾经大大咧咧的开口,表示自己想当一名机甲师。
结果慈眉善目的特沃尔冷下了脸,喝令管家抽了风舞风三十鞭子,还饿了他三天饭。
本来还打算免了这猴人的工作,结果连续换了几个人,无论是麻利的程度还是干活的效率都不如他,因此又拖出来教训一番后,还是由他继续负责风武士。
为人奴隶,挨顿鞭子是常事,大陆上人类所定的法律是,人类杀死自己的奴隶并不犯法,就算被打死也不稀奇。
风舞风没被打死,却被这顿鞭子生生抽醒了过来:他这才意识到,何谓奴隶,何谓毫无安全与保障的悲凉。
说不上仇恨人类吧,但是的确想改变自己的地位,拥有被人尊敬的权利。
“你不教我,我就自己学,左右无非是几个操纵杆,一堆按钮而已,能难到哪里去。”风舞风抱着这样的想法开始了自学生涯,偶尔得点赏钱,便巴巴的买了酒肉去请内广场负责驾驶治安机甲的机甲师们,等他们吃喝快活了,便小心翼翼的套些驾驶机甲的敲门。
偶尔有机甲师喝的兴致高昂,忘了尊卑之分,甚至还会偷偷带他进驾驶舱看一眼,炫耀式的讲解几句。
虽说,那些低级机甲无论是操纵杆还是按钮,数量都远远小于风武士,但毕竟操作的原理差不多,凭借着惊人的天赋,风舞风居然逐渐拥有了驾驶风武士的能力。
当然这一切没有任何人知道。
“大叔你看,谁能看出来,我是第一次正式启动机甲运行,你看我飞的多快啊?”说到最后,风舞风得意的自夸。
萨瓦听得浑身汗毛揭竿而起。
“什么?你是第一次正式驾驶机甲?”萨瓦惊叫道。
风舞风天经地义的点着脑袋:“那当然,平时我哪敢启动啊,一启动起来,立刻就要被发现,肯定直接打死我拉倒。”
高空的劲风相当寒冷,但萨瓦的汗水却淌了满头。
风舞风那样自行熟练的操作技术,那当仁不让的自信劲头,要不是他自己说漏了,打死萨瓦也想不到他居然是第一次实操。
不过,对风舞风在机甲方面的天赋,萨瓦又一次提高了认识。
“拐弯、拐弯!”忽然间,萨瓦想到一件极重要的事,顿时大吼道。
他原本的计划,是想仗着这具机甲的速度,直接穿越烈焰军团的领地,飞入迷雾森林。
但是现在,一个首次飞行的初哥,显然会让这个计划背负无数风险。
“看见那条大河没有?对,远远的,别进森林,飞远点,顺着森林飞,好……”萨瓦虎目如电,居高临下的监测着可能的敌人。
在他的指挥下,风武士在高空划了一条大大的弧线,顺着森林的边缘飞去。
萨瓦知道,这样飞下去,很快就会看见一片蔚蓝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