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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太阳不大,凉爽宜人。我们两人从后门出了校园,沿小路往后山走。
狮子山其实不算山,和我们那里的大山没法比,充其量也就一个小山包,从山脚到山顶,十几分钟足矣。取名叫狮子山,是因为山顶上乱石嶙峋,有一块大青石形如狮子。山坡是一片已经收获过的枣林。穿过稀疏的枣树林,我们登上了山顶。扑入眼帘的是山背的洼地里的三四十个少年,此刻他们正围成一个大圈,看着在中间草地上打斗的一帮人呐喊助威看热闹。
混战打斗的只有不多的十来个人。他们一个个手持着才从枣树上攀折下来的枝杆。你来我往的斗的正酣,有人已经挂彩,头面有鲜血留下。看样子我们寝室的李保长一伙占了上风,对方已节节败退。我站在山顶的乱石上没下去。刘得勇看着我,我冷冷的说:“先看看他们狗咬狗骨头,等他们散场了我们再找他算账。”
草地上的打斗很快就分出了胜负,李保长赢了,刘利军一伙败退。一伙人围着李保长,李保长伸手抹了一把红肿的右边脸颊,对着正狼狈撤离的刘利军一伙得意的大笑道:“姓刘的你如不服,随时可以再来。老子怕你就是你养的。”
刘利军默不作声,几个衣冠不整的少年跟在身后,很快就到了我俩站立的岩石旁。李保长追随他们的背影看到了我和刘得勇,趾高气扬的叫道:“两个小冲牯佬!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站在那上面有屁用?赶紧下来,老子现在心情好,那个什么的,呵姓孟的,只要你叫我一声亲姐夫,我就绕过你们……”
一阵恶毒的笑声刺的我耳朵生痛。刘得勇满脸通红的就要往下冲,我一把拉住他,厉声说道:“你在这里站着,我今天非让他叫你做爷不可!”
我这是动了真火。本来我还在纠结该如何才能让他们知难而退,以后不再为难我俩。临来上学的前一天晚上,亮伯伯特意的嘱之又嘱:少年人切记要百忍百耐,不可轻易动气,不可炫耀功夫,不可仗势欺人,不可轻易出手。
这个可恶的李保长竟然如此嚣张,侮辱我俩“冲牯佬”也就算了,还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玷污美玉姐,今天若不教训他,我也就不用在这三拱桥中学上学了。
刘得勇很是担心的对我说:“他们人多,你一个怕是打不过,我们一起下去,背靠背,我帮你防着背后。”
我是怕万一混战顾不上他,怕他吃亏故意要留他在上面的。我明白他的意思,要与我有难同当,我拍拍他的胳膊说:“放心吧,你难道还信不过我?就算万一我打不过,我还能跑,你说,他们有谁能跑过我?别忘了我的名字叫什么?猴子!齐天大圣的本家,就他们几个伤得了我?你就在这里看着把。”
刘得勇咬着牙点了点头,他清楚自己与我的差距,真打起来他反而会碍手碍脚。正从我们身旁路过的刘利军等人吃惊地停住了脚步,一齐看向我俩。
我不再理会,决定速战速决,转身往下一跃,旋风般的冲了下去。
从山顶到洼地也就四五十米,李保长惊愕的表情还未收起,我已冲到他的面前,他的反应到也不慢,举起手中用枣树枝桠折的棍子劈面就打,我往他左侧一绕,右手反手一勾一送,配合着右脚上步一别,比我足足高出一头还多的李保长被我一招小鬼推磨飞摔出去,一个饿狗抢屎跌摔在草地上。
我并未追过去踢打。这是我跟亮伯伯练拳一年多来首次与人交手,一招得手,我信心倍增。我站立草地,冷冷地看着他满头草屑的爬起来。
四周鸦雀无声,二三十双眼睛一齐看着我。
李保长晃了晃脑袋,不可置信地盯着我,愣了一下,捡起掉在地上的棍子,对一旁的几个死党一招手,嘴里不干净地骂道:“都给我上,打死这个狗日的冲牯佬……”
我岂容他再满嘴喷粪的辱骂?趁他才动未动之际,抢上几步腾空而起,一脚将他踹了个仰面朝天,随即跟上去抓住他的右臂,使了个巧劲,一拉一捏,将他的手臂摘脱了臼。李保长欲动,牵动手臂,立马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那几个才想围上来的少年全都愣住了,不知所措的呆看着不敢稍动。
这是亮伯伯教我的卸骨手。做为水师,必须对人体的骨骼了如指掌,才能挥洒自如的为他人治疗各类骨伤科疾病。亮伯伯只教了我几种简单的擒拿卸骨手法,因为练武功难免受伤,我离家上学,他不在身边,教我几招,目的是让我能简单有效的救人和自救。
既然已经出手,那就得从此立威,反过来让他尝尝我的杀威棒。免得日后再来纠缠。
李保长这家伙煮熟的鸭子嘴不烂,倒也硬气。虽然右手不能动,躺在地上嘴巴里依旧脏话连篇的乱叫乱骂,刺耳之极,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左手抓住他的头发按着,右手卡住他的下颚,“啪”的一声轻响,又将他的下巴摘脱了,这下他再也骂不成声了,大张着闭不拢的嘴巴,发着啊啊啊的怪声。
这一招是酒癫子教我的,当初灌曾孟春符水时我曾看他用过。
我站直身子,指着他那几个拿着树枝的死党厉声说:“你们也想尝尝这个滋味吗?”
几个比我高大的十五六岁青少年满脸惊惧的看着我,慌忙丢掉手里的树枝连连后退。我指着他们继续说道:“你们先前有谁打过我兄弟,自己站出来。”
没人动,我侧头喊道:“得勇你下来,看看是谁打了你。”
话音才落,一个小胖子转身就跑,他快我更快,还没跑出几步就被赶上去一脚踹翻在地,这家伙到也灵活,赶紧缩着身子躺在草地上求饶。跑下来的刘得勇对着他踢了几脚,边踢边骂:“让你骂我冲牯佬!让你打我!我踢死你个狗日的……”
正在此时,山包上传来一声怒吼:“给我住手!”
我抬眼一看,教导主任黄北平高大的身影站在山顶的岩石上,天神般的杀气腾腾。
围成一圈看热闹的少年呼啦一下四散而逃,只剩下我们几个和躺在地上的李保长俩人,不,山顶上看热闹的刘利军几个也还在,不用想,就他们那狼狈相,一看就知道才吃了败仗,直接被黄北平点了名。
我心里一惊:完了!给娘亲添麻烦了!
我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张着嘴巴啊啊啊的李保长,快不过去,在他满脸的惊恐中,我左手捉住他乱挥乱舞的左手,右手端着他的下巴使了个暗劲一拖一送复了位,在他愣怔间趁势又抓住他的右臂复了位,然后走到刘得勇身边,看着怒气冲冲走下来的黄北平。
打架斗殴这可是严重犯纪,而且是打群架,更何况我们还是才从别的公社转过来的初一新生。开学才十来天就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连累亲娘这是一定的,万一开除那可就惨了,挨娘一顿胖揍对如今的我来说等同挠痒,但是丢了面子让娘伤心气愤无论如何都不是我情愿的。
事已至此,上个岭唱个歌,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跟在衣冠不整狼狈不堪而又垂头丧气的李保长刘利军两伙人后面,在黄北平愤怒的喝斥中被“押解”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