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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抚摸着怀里的小家伙,又抬头看了看天上说:“这大白天的你们跑这里来干嘛?莫看见刚刚那只岩鹰吗?小心被它叼走哦。”
姐姐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我,好一会才站起来,看着我怀里的两只黄鼠狼,一付欲来不来的模样。
我笑了笑,抱着黄鼠狼走过去说道:“不要怕,它们和我很熟,不会咬你。”
姐姐还是有些畏缩,盯着它们,小心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和黄鼠狼很熟了?”
我蹲下身子,将同样警惕的看着姐姐的小黄鼠狼放下,指着姐姐说:“这是我姐姐,不会伤你们的,别吓她。”
小黄鼠狼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大黄伸着小尖头,狗一样的鼻子翕动,慢慢的向姐姐脚边走了走,我抚摸着它的头颈,对姐姐说?:“不用怕,你看,它在认你哩!”
姐姐迟疑了片刻,终于抵不住对美丽可爱小家伙的好奇和喜欢,慢慢蹲下来,伸出手对我说:“我能摸它吗?”
我笑道:“应该可以,我捉着它,你试试。”
我抱住大黄,姐姐小心的在她背上的柔毛上摸了一把,大黄偏头呲了吡牙,吓得她赶紧的缩回了手。我安慰她道:“它和你不熟,等熟了别说摸,我这样抱都行。”
这是我不了解它们。黄鼠狼天生的警惕性极高,十分敏感,排它性极强,尽管后来多次见过姐姐,姐姐也十分喜爱它们,还喂过它们食物,但它们始终保持距离,不愿意让姐姐触碰,更别说抱了。
大黄从我身上跳下地,对我叫了声,和小黄一前一后的从山脚窜上老鹰岩,在岩头上伸着小脑袋看着我,我很是奇怪,四个多月前我在上面砍死五步蛇,埋葬了它们的父亲,它们到这里来干嘛?觅食?不像呀。看它们的样子是要我上去,它们要干嘛?
我清楚这两只会拜月的小黄鼠狼已十分通灵,它们这大白天的特意来找我必定有事。
我对姐姐说:“你一个人先在这里捡拾桐子,它们叫我上去,我上去看看就下来。”
姐姐很是兴奋,仰头看了看岩石上露出的两个小脑袋说:“你怎么和黄鼠狼这样熟了?它们这样子是叫你?上去不会有事吧”
我答道:“事情说来话长,以后有空才与你说。它们是我朋友,上面不会有事的。”
我将柴刀别在腰后,顺着山脚攀上了悬崖。
鹰嘴岩石上光秃秃的,靠左的水流细成了一线,上方滩地的麻叶地已经枯黄.麻叶大多脱落,只剩麻杆顶着一串灰褐的果粒在秋风中晃悠。山坎上的梓皮也是叶落枝秃,全无夏日碧翠的风景。
大黄小黄见我上了悬崖,一路往上直走。经过埋着它们父亲大黄鼠狼的小土包时,我叫住了它们,走过去说道:“你这家伙只管走,这里可是你们父亲的坟墓,也不晓得拜一拜?”
两只小黄鼠狼当然听不懂我的话,蹲在土包上方看着我挥刀将遮挡土包的柴蔓清理掉。想到它几次托梦,给予了我莫大的恩惠,我站在土包下方,拱手作了个揖,低声呢喃道:“蒙你多次托梦,谢谢你的厚意。大黄小黄都长大了,你放心吧,它们过得很好,我们会做一辈子的朋友的。”
两只小家伙似乎有些不耐,“吱咕“一声往上就走,到了二三丈的前方停下来等等我,我心里奇怪:它们这是要带我去哪?
疑惑在大约半小时后解开了。
老鹰岩只在山脚,并不高,但一路往上往里就是老鹰岭。因了山陡沟窄灌木藤蔓纠缠,棘刺丛生,少有人至。我们平时砍柴,附近的山头几乎转遍了,惟独这里面没来过。不是不想来,而是实在不方便,没有进山的路,砍柴容易出山难,砍了柴弄出去太难,累和险不说,费时费力太不划算。所以我们一般只在山脚一带转转。从未进到这山腰沟腹。
我跟着两只小黄鼠狼沿山沟边坡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山腰沟腹的一处密林。转出密林,看见前面有一道几丈高的石壁,不及我细看,眼前的一幕让我骤然血流加速,呆在原地不敢稍动,连大气都不敢出。大黄小黄也紧贴我脚边弓身伏地的盯着前方。
石壁下的沟底是一块不大的石坪,秃秃的只有泥缝里长出的几株矮小灌木和野草,此刻的石坪上,一只偌大的岩鹰正在和几条大蛇激战。
鹰只有一只,应该就是我先前看见的那只。蛇却大大小小的有好几条。都是一种叫“哈气比”(注)的毒蛇。不对,也不全是哈气比,中间还有一条我从未见过的怪蛇。
那条蛇不大,大概只有酒盅粗细,三四尺长,秃尾,头部有一个黑红色的肉瘤,头身直立,约有二尺多高,看样子它是这群毒蛇的头头,因为几条哈气比将它围在中间,对外形成一个小圈子,正与那只岩鹰对峙。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猛然间想起一个名字:鸡公蛇!
鸡公蛇是一种恐怖的蛇,极少有人见过。听老辈人传说,鸡公蛇头生鸡冠,会发出鸡一样的叫声,极毒,见人会追,咬人立死。但它有个习惯,喜与人比高,如它竖着身子高过你,那你就必死,如果比你矮,它就会放过你。如不幸遇见了,就一定要想办法站在高处或者举起手中物品大声说道:我比你高。
想不到世上还真有这种蛇,我暗自惊心。
看样子它们已争斗多时。岩鹰羽毛有些凌乱,地上则躺着好几条被开膛破肚的死蛇。
岩鹰立在岩壁旁的一丛灌木上,展翅一振,俯冲而下,利爪对准一条毒蛇七寸攫去,眼看着就要得手,电石火光间,旁边的两条蛇弹起身子蛇头猛然噬向它的身子,岩鹰放弃攫取,一双利爪一拨,两条腾起的哈气比砰然落地,岩鹰呼啸而过,另一条饲机弹起扑咬的毒蛇扑了个空,也重重的摔在地上。岩鹰则拉起身子,落在近处的一棵松树上,稍一调整,又猛地俯冲过来。
岩石上的毒蛇队形还未及调整好,却也悍然不惧,昂头吐信,弹射扑噬。混乱中岩鹰攫着一条蛇升上了高空。
眼看到那条毒蛇的身子在它的钢爪下曲盘扭动,不一刻岩鹰俯冲而下,利爪一松,已被开了膛的蛇重重的惯了下来,摔在岩石上,无力的抽动滚翻,慢慢的蠕动身子,显然已经死去了。
岩鹰再接再厉,一鼓作气,连续发起攻击,又有两条蛇被它惯死在岩石上,地面上只剩下二条蛇了。一条是足有我手臂大的哈气比,另一条就是那条生有黑红肉瘤的鸡公蛇
岩鹰立在灌木上,鹰眼雠视着岩石上的鸡公蛇。稍作停顿,振翅升空,我正在奇怪它怎么就这样撤退了,却听空中一声唳叫,它又闪电般的俯冲而下,利爪过处,在那条弹身噬咬的大哈气比蛇身子扑空后将落未落的力竭之时,准确地攫住了它的七寸。
岩鹰带着大蛇升空了,发出一阵阵唳叫,几次俯冲而下却未见将蛇惯摔到岩石上,我顿感诧异,极目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了一惊。
岩鹰攫住了大蛇的七寸没错,可那条垂死挣扎的大蛇的身子缠上了它的双足,岩鹰惯不下大蛇,大蛇也咬不到岩鹰,如今它们双方是谁也不敢松开,谁松开谁就死。难怪岩鹰会愤怒的唳叫。
地上的那条鸡公蛇好像知晓空中的情况,好逸以劳的半竖着身子,丑陋的三角脑袋顶着个黑红的肉瘤,信子快速的伸缩,随着空中岩鹰的唳叫而缓缓转动。
注:哈气比,土名,我们家乡一带的叫法。因颈部能膨胀并呼呼有声,有如哈气,故名。毒蛇,也有叫烙铁头,但不是湖南宜章莽山烙铁头。我不知道书名,应属眼镜蛇一类。有知道的书友可告知,以便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