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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以谦睁开双眼,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桌子,一个水龙头,一个毛巾,一个小马桶,一面挂在水龙头上的小镜子,冥王星的零号监狱的标配,他曾经来过。
变态者的聚集地,地狱魔鬼在人间的狂欢据点。
“10526,10526,把脸转过来。”狱警用力敲击着狱房外的金属网。
苏以谦低头,看着自己的数字铭牌,一个数一个数的读:“1,0,5,2,6。”
是他自己,一个只拥有代号的囚徒,于是他扭头看向狱警。
狱警是个肥胖的黑人,昏沉的棕色眼珠子,微带着不安闪烁着:“今天晚上七点有人来看你,10526,好好的配合,不然凯特医生会把你关进地下三十七层。”
10526先生微微侧头,朝他温柔又礼貌的微笑点头,脸上的微笑简直可以迷醉全人类。
狱警带着警觉有些慌张的下意识退后一步,接着松口气,才又低头快步走开了,走的时候顺手狠狠的砸关上内外连接的传声筒。
10526先生立身,慢悠悠的晃动着,一步一步丈量着这个小小的监狱。他的一步距离准确来说是73厘米,这个屋子,长5米,宽4米,小的让他迈不开步伐。脑子中混乱的数据安静的流淌,墙角的干湿度告诉他,他现在在地面的第七或者第八层。
但是,这次投放的身份有些特殊呢,浏览着脑海中的10526先生的人生经历,真是奇特又美丽的可人儿啊。
零号监狱越往上,精神变态程度越轻,如今监狱地面上有二十层,地下一百层。他清楚的记得有一次投放的,恰好是第九十六层,他可以在最底下的十层中随意的来往没有人管。那里与外界绝对的隔离,连饭菜都是直接机器传送,最原始的机器,没有任何智能的机器。
呀!有些想念那些被绝对隔离的伙伴们了……10526先生唇角带着温柔的微笑,将有些脏的毛巾放进水龙头下泥砌的水盆中,哼着小曲儿,悠闲自在的清洗。
时间在脑海中嗒嗒的流走,空气中开始有分子细微的颤动,面墙而坐的10526先生鼻翼扩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他慢慢的回头,看着金属网外的女子。
“您好,秦先生。”女子打开传声筒,坐在准备好的小板凳上。
10526先生漫步走到玻璃墙边,趴在上面透过金属网看着女子,目光沉寂幽深。
女子有些不自在的扭动一下,别开看着10526先生的眼睛,这个监狱中的俊美男子目光深邃幽深的如同漩涡,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会沉迷不可自拔。
“秦先生?”10526先生的声音温柔磁性,他有些奇怪的问,“为什么叫我秦先生呢?你知道的,进了这个监狱,我们这些囚徒,有的只是代号。”
他的手指下意识的互相缠绕着,柔软的有些超越了人类手指关节的极限,女子瞳孔注视着10526先生的手指,看的她瞳孔微微紧缩,全身紧绷。
女子张开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我是10526,你不介意的话,叫我10526先生就足够了。请叫一声,可以吗?”矜持的男子温柔的请求。
女子抬头有些勉强道:“10526先生。”
“谢谢。”10526先生微笑着倒退两步,坐在床上,安静的打量着她。
怎么办呢?真是一个迷人的女子啊,10526先生笑的愈发温柔缱绻,全身都开始弥散一种极其迷人的诡异气息。
女子低头摆弄着手中的资料,她没有发现空气中开始弥散的奇怪气息,然后抬头刚想开口,10526先生道:“薇妮·布雷特斯女士,太阳系联邦总部信息情报科新人一枚,来这里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卡厄斯的线索,对吗?”
薇妮拿着资料,有些紧张的耸肩,看着10526先生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你的胸牌上,写着你的名字,是联邦情报科的啊,不过,这个胸牌不是正式员工的,有效期限只有一个月呢!”温柔的10526先生,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一种让人舒适的音调。薇妮有些紧张的情绪在他的身声音中渐渐镇定下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胸牌,真的是快过期的呢。
但是,薇妮觉得自己并没有说出有关于卡厄斯的消息啊?卡厄斯的消息,还没有被公开过,为什么这个常年被关押的人知道。
“您怎么知道卡厄斯的?”她问。
10526先生笑着道:“你靠近一些。”
薇妮反射性回头,看着走廊里的监控摄像头,她思索一下,然后拉着小板凳靠近玻璃墙外的金属网一些。
“再靠近一些。不要怕,这里的金属网能很好的保护你不让你受到我的伤害。”10526先生向她伸手,笑容温柔又绅士,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请求。
薇妮又靠近一些,贴近金属网不到15厘米,10526先生从床上下来,又趴在玻璃墙上,通过传声筒,低声道:“卡厄斯是……”
“什么?”薇妮有些茫然,声音太小,她有些听不见,不由自主的她又靠近一些,几乎贴在金属网上。
滴滴滴——警报声骤然响起。
“警告!警告!布雷特斯女士,请远离金属网!请远离金属网!”
10526先生面带的温柔的微笑,蠕动着嘴巴:“你帮我告诉第二十层的本特,他的爱人是卡厄斯,然后你就会知道,卡厄斯的线索了。”
警报声刺耳的响着,10526先生的声音淹没在警报声中,薇妮死死的盯着他的嘴巴,重复着他的话语,都没有来得及想想,自己看过的资料。她似乎是忘了什么,或者被这温柔声音的主人引导向了错误的方向。
凯特医生大力的推开走廊尽头的大门,然后对身后的属下道:“把这位女士带走!”
“请不要自责,亲爱的。”10526先生立起身子大声的对她道。
薇妮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但是她已经被强行架起来,朝外拖去。她有些愤怒道:“说好的让我问完问题的!不要自责?请不要自责什么?”最后一句她问10526先生。
凯特医生果断的关闭传声筒冷笑一声道:“这要建立在你乖乖的不靠近金属网的基础上。”
“放开我!我自己走!”薇妮挣脱开架着他的人,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凯特医生转头看着10526先生,10526先生微笑着看着他,目光平静幽深,一双漆黑的眼珠子明亮温和,纯净的如同婴孩。
凯特医生坐在小板凳上,翘着腿儿道:“你还是老样子啊!10526!”
他没有开传声筒,他知道10526先生懂得唇语,他也懂。所以,为了不被这个有着奇特声音的囚徒迷惑,干脆就不再开传声筒了。
“彼此彼此!”
“说吧,你对布雷特斯女士说了什么?”
“你想知道?那么,能给我一些杂志作为交换吗?”监狱的生活,其实是很无聊的。
凯特冷着一张脸,吩咐人拿了一本杂志,然后展示给他:“你说,然后我给你。”
“不不不,我不信任你,你把杂志先给我。”10526先生连忙摇头拒绝。
凯特将杂志放在传送盒中,推过去。10526先生拿起杂志,随意的翻阅一下,然后把杂志又退了出来,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可真是不实诚啊,这本杂志你两年前给我看过了。”
凯特脸色阴沉又吩咐:“去拿最新出的那一期过来。”
杂志到手后,10526先生坐在床上,随意的翻看几页,才抬头温柔的笑着,慢悠悠的开口:“我告诉他,想知道卡厄斯的线索,去找二十楼的本特。”
凯特猛然站起来,盯着笑容满面的10526先生,然后愤恨的按动墙上的警铃。
“阻止薇妮·布雷特斯去二十楼找本特!”
“医生,她已经在二十楼了,已经接触过52043号的本特!”通讯喇叭里传来声音。
“该死!混蛋!告诉那个女人,她再来这里除非总统签字盖章!”凯特回头看着无所谓的微笑的囚徒,脸色难看,怒吼着,“把他给我关进地下三十七层,三天内不许给食物,关押一个月。”
10526先生依旧笑的温柔缱绻,他有些奇怪的问:“我根本没有做什么啊?为什么把我关进地下三十七层?”
没有做?凯特医生目光阴冷如同毒蛇,没有做什么才是最最奇怪的事情。
10526的声音,话语,一切可以从他身上发出的声音都带着一种奇怪的吸引力,就算是单纯的传递他的信息,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恶果。
第二十层的本特,怕是活不成了吧!凯特医生有些头痛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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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三十七层,真是一个不好的地方。10526先生被困成粽子扔在了地下三十七层,一个专属于食人疯子呆的地方。
10526先生拍了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打量着他暂时的新家,明显没有楼上的住处完好整洁,这里更加黑暗潮湿,条件更加恶劣。
不过比上面好一点的是,囚徒之间可以自由的见面碰触。正好临间的的大胡子男子正出神的盯着他看,10526先生朝他温柔的微笑。
“您好,我是10526,您如何称呼?”他推开半掩的门,漫步而入。
“你……”大胡子却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惊恐的倒退,结结巴巴的喊,“不要过来!”
有时候,变态的感知力比普通人可强悍多了,至少这个地下三十七层的大胡子食心鬼惧怕这个俊美宛如神明的10526先生。
10526先生顿足,注视着大胡子的眼睛,温柔的问:“你叫什么?告诉我你叫什么?好不好?”
旋转的黑色漩涡吸引着大胡子,大胡子惊恐的退缩着,蜷缩在角落里。
“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10526先生伸出手,温柔磁性的声音在大胡子耳边飘荡,“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把它给你……”
大胡子沉迷在10526先生的目光中,渐渐安静下来,站起来一点一点靠近,迷离的目光看着10526先生的手。
“你看,有你想要的……”
恍惚的视线中,修长白皙的手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颗心脏,跳动着,温热的心脏。大胡子迷醉的深吸一口气,是新鲜心脏的味道。
“美味的心脏……”
“告诉我……你叫什么……”
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在耳边悠闲的荡漾着,大胡子捧着那只沾满血液的手,一口咬在心脏上。
汁液温煦,味道香甜。好久……好久没有吃到了,真是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啊!
他边吃边嘀咕着:“我叫阿酒!”
“阿酒,你喜欢这个心脏吗?”
阿酒迷醉的笑着,又咬了一口道:“好吃,嘶~真的好吃,比我以前吃过的都要香甜美味。”
“你猜这是谁的心脏吗?”10526先生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放在阿酒的头上,如同抚摸宠物一般问。
“谁?”
“医生凯特,凯特·韦尔莱。”
“凯特·韦尔莱,凯特·韦尔莱。”阿酒喃喃自语着,流着口水痴呆了。
“记住这个名字了吗?”10526先生温柔的问。
阿酒咧着嘴,痴痴的笑着回答:“记住了,凯特·韦尔莱。”
10526先生抽回自己的手,在阿酒身上随意的抹掉口水,转身离开了阿酒的房间,站在虚掩的门边,10526先生愉悦的打了一个指响。
哒!相联通的两个狱房,隔绝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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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号监狱的行政办公区里,凯特医生正对着布雷特斯女士大发脾气。
第二十层的本特在听到薇妮传达的消息后,果断的一头撞在玻璃墙上自杀了!巨大的撞击力道把本特的脑袋彻底撞碎成豆腐渣,将整个玻璃墙上都溅满了鲜血和脑浆,薇妮被吓的尖叫了好久,如果不是有层玻璃阻挡,她都无法想象自己被溅满一身鲜血脑浆是一种怎样的悲惨样子。
想到看到的场面,薇妮忍不住又开始干呕起来。
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卡厄斯是有一个女朋友的。10526先生,明显在拿她当宠物在耍弄。
凯特医生看了一眼干呕的薇妮,烦躁的转悠两圈,吩咐身边的助手道:“送她出去,以后拒绝她再来。”
“不行!我必须知道卡厄斯的消息!”薇妮拒绝道,“现在只有秦先生才知道卡厄斯可能会在哪里,接下来会干什么。”
凯特有些无奈的瘫坐在旋转椅子上,这个傻女人根本不知道,10526这个词在零号监狱代表什么。
“凯特医生,请让我再见他一次。”薇妮道,“如果我得不到消息,情报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会一直派人来这里打探消息。”
“你道10526在零号监狱代表什么吗?”
“什么?”薇妮疑问。
“恶魔的诱惑。”
“恶魔的诱惑?”薇妮沉默。
办公室的两人都沉默了,凝重的空气让两个人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10526的秦洛,二十年前入狱,十年前被送到这零号监狱,任何一个和他说过话的人,最后都……死了。死相千奇百怪,不过,一般他对女性很宽容。”凯特医生古怪的看她一眼,继续道,“女性死法都是自己把自己绑起来,在安眠中死去。”
“你想成为下一个吗?难道情报科没有告诉你这一条消息?”
“请不要自责,亲爱的。”脑海中还有那个温柔微笑男子对她大声的喊。
自责什么?他其实就是在耍她!你问变态一个问题,多数时候他们都会答非所问。
“看着你们这样傻傻的来问我却被我肆无忌惮的耍,真有趣啊!不是吗?”薇妮甚至都脑补着10526先生温柔微笑着对她这样道。
她有些恍惚,有些害怕,但是还是坚持要再见一面。
凯特阴沉着脸,开始拨打通讯器,他拒绝再有人探视10526先生。然而得到的结果不如他所愿,在凯特医生摔坏本周第三个通讯器后,薇妮如愿以偿的去了地下三十七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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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昏暗的环境让薇妮皱眉,长廊两边是相通的狱房,只有走廊是安全的。凯特带着他走到尽头那间狱房,10526先生安静的盘腿坐在地上。
“你来给我送什么?新鲜的心脏吗?嘶~嘶~”临房的大胡子阿酒趴在玻璃墙上痴痴的盯着凯特流口水。
凯特厌恶的看了大胡子一眼,然后看向安静的10526先生。
10526先生朝他微笑点头,目光转向薇妮,不等她说话,他就一字一顿地开口道:“地,狱,深,处,的,呼,唤,带,来,的,是,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