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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林云,脑海中的幻像不断演变,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再现,他深陷在那幻境之中,唯留一丝清明保持心智,不至于全部沦丧。
那丝清明是欣儿留在他心底的一滴眼泪,是兄妹生离之后唯一让他记住的东西,晶莹不输水晶,苦涩却尤胜黄莲。
也许是感受到林云心底最深处的身影,他脑海幻象中的影像全部都消失不见,连那一声声叫喊哀嚎都沉寂了下来。林云眼前只剩下了一片黑暗。有那么一瞬,他感觉自己已经出了幻境。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有水滴滴落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拉着长长的回音,显得空荡寂寥。
“哥哥……”
有虚幻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在黑暗中显得极为缥缈不实。林云虽知那声音是假,但他的心还是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哥哥,你不要欣儿了吗?”
有月光从头顶洒落,凝于林云前方一点,在那光亮之中,欣儿弱小的身子歪倒在地上,光滑白皙俏脸之上有着斑驳泪痕。
再次看到欣儿的身影,林云心如刀绞。疼痛由他心底蔓延而来,传遍他的全身,让他整个人都开始颤抖抽搐,他心底仅存的那一丝清明越来越模糊。
林云痛苦地闭上眼,他不忍再看。这幻境竟是如此真实,竟然连欣儿的神情举动都描摹的一般无二,即使林云自己都看不出一丝异样。
甚至有好几次,林云都想要主动放弃抵挡,沉溺在这幻境之中。但也正是欣儿,让他想到了许多,他不能这样自欺欺人,瞒骗自己,真正的欣儿还在天水宗内,倘若自己就此沉沦下去,永远迷失在这幻境之中,那么欣儿以后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那一瞬间,他的双眼中有锐利的光芒激射而出。
林云已然看出,这幻境是由自己的思绪所引起。
“既然如此,那么就将这当成一场心练吧。”
他低吼一声,手上幽芒一闪,一只巨大的硬弓悠然出现,弓箭上有两个大字——九极,却是当日公输墨白送与他之物。
林云眼中显出一丝迟疑与复杂,他紧抿着嘴唇,举着九极弓的手停顿在半空。
“此时不杀,更待何时,惧煞早殆,疑煞已现,小友显道,便在今时。”
慧果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一般在林云耳畔响起,将林云心中的那点迟疑尽数轰散开。
林云心中一凛,他再次闭上双眼,嘴里有愤怒的声音传出,“你竟敢幻化他的样子。”
左手之上魂力急聚,凝成一直堪比长矛的箭矢,魂力箭矢搭在九极弓弦之上,九极弓整个弓身轻轻的一抖,发出一声低低的吟叫,像是遇到老朋友而极为兴奋一般。
林云用尽所有修为之力,将九极弓拉为满月之状,“死……”他低吼一声,松开了拉住弓弦的左手,一时间,尖锐的嘶鸣在天地间响起。
魂力凝成的箭矢以雷霆万钧之势快速地向着欣儿掠去,在它的周围,空间一阵阵扭曲,仿佛是要坍塌一般,天地被一片肃杀之意所笼罩。
“哥哥,你要杀纤儿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那幻像还在不断地发出魅惑之语,企图做那最后一搏。只要林云心中再有迟疑,那么他的术法神通在这幻境之中便会彻底消散。
然而幻影失望了,“轰……”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林云眼前的黑暗彻底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欣儿的身影以及他那幽怨的声音。
星光稀薄惨淡地照在林云身上,他抬头,客卿老者的身影出现在他不远处。对方的胸口位置有一大片猩红血迹,而原本盘旋在他头顶的碧绿圆盘,此时光芒暗淡到了极致,落回了他的手中,其上更是密密麻麻,遍布印痕。
客卿老者双眼赤红地看着林云,眼里充满着仇视与怨毒。
在与林云斗法时,王道恬暗中传话叫他不要对对方下死手,控制林云,得到死灵铠甲碎片才是最要紧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拿出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法宝。这件法宝最大的效用便是勾起人心中的记忆,化为其执念,蛊惑其心,沦丧其魂,让他永远沉沦于幻像之中而不自知,从而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受自己控制。
但这一切眼看就要成功之际,慧果的一句话让林云松动的心性再次坚定起来。林云的攻击,不仅让自身受创,就连自己的法宝也出现了损坏。
对慧果,人家厉害他不敢恨,所以,他将所有的恨意全都嫁接在了林云身上。
“哼,坏我法宝,伤我肉身,你,给我死来。”
这一刻,客卿老者将王道恬的话抛到了脑后。强大的修为之力鼓动,一柄绯红长剑悠然出现在他手中,灵力加持,其上红光万丈。长剑仿佛要融化一般,红色的剑身如同血液亦或者岩浆流转。
“噬灵剑!”
王道恬与另一位客卿老者立即惊呼一声,两人俱是面露惊容,王道恬连忙向着他大呼一声。
“快停下,你疯了不成?”
面对王道恬的异样,众人皆感到疑惑,他们虽然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从那长剑之上传出,但还不至于让自己来不及援手林云。
而慧果却是一言不发,凝眉紧盯那客卿老者。他手捻法诀,似是在推演着什么。
此时身处半空中的林云身子连连后退,那长剑之上散发出来的血光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他极力控制身体远离血光范围之内,同时调动全身灵力,暗暗续力做着准备。
他看着客卿老者,虽然实力没你强,言语上却也不打算太过吃亏。
“敢幻化纤儿形貌,你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哼,噬灵……”
客卿老者不再理会林云,他冷哼一声,同时噬灵剑身之上分离出一滴血色粘液,液体在半空中蓦然炸开,分成千百份,呼啸间就向四处处飞去,隐入夜幕。
这时,一直在皱眉推演的慧果目光猛然一凝,看客卿老者的目光如同两柄利剑。
“血陀罗潇让?”
他的声音带着笃定,不容置疑,让客卿老者在半空中的身子凛然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