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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快去洗手,准备开饭了。”表姑看着眼睛红的跟个兔子似的的苏佑,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苏佑勉强从疲惫的脸上扯出一抹微笑,他知道表姑其实也是担心他的,“姑姑,放心吧,我没事的,我去洗手了。”说完,就走进了洗手间。
苏左亦看着苏佑踉踉跄跄的进到洗手间里,也想跟上去。
“左亦”,开口的是表姑。
苏左亦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妇女,岁月在她的脸上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要比实际年龄年轻的多,不过此刻的她满脸担心,貌似比刚见到他的时候老了几岁,他就这样盯着对方,没有做声。
“阿佑这个孩子生来命苦,年少时父母便双双故去,想必这你都是知晓的,”妇人说着,撇过头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忍住将要落下的泪,“他虽然住在我们家,也尽管我把他视如己出,可那孩子从来不肯对我们敞开心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处理,我这个做姑姑的,也是心疼啊…”说着,妇人轻轻地抽噎起来,“他的面具戴的很好,尽管这样会伤害其他关心他的人,不过只要他开心,我们都是无所谓的,可是,你知道吗?这次回来,他有了很大的变化…”说着,妇人看向苏左亦。
“变化?”苏左亦也诧异。
“这几天我发现,那孩子只有在你的面前才会露出本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表情,以前在我们面前的时候,他都是一副懂事的样子,我和他姑父也希望他能够像其他的孩子那样,偶尔和我们撒个娇,闹个脾气什么的,可是阿佑他太过乖巧,他面对我们的时候小心翼翼,我们也就小心翼翼的在他的身边不敢靠近。”
“这样啊!”苏左亦若有所思的看向洗手间,门依然紧闭着。
“今天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作为长辈,我希望阿佑能够像普通的孩子那样生活就好,所以,以后就拜托你了,去关心他,打开他的心扉,好吗?”泪水划过白皙的面庞,妇人也不去擦拭,专注的看着苏左亦。
“恩”,苏左亦答道,走向洗手间。
走到门口,苏佑恰好从里面出来。
“小叔?你也来洗手啦!我在这里等你,你快点。”苏佑比刚刚精神了不少,眼睛也没有那么红了,可能是刚才顺便洗了把脸。
苏左亦点点头,走到里面洗手,“刚刚你姑姑说你有了很大的变化。”苏左亦感受着刺骨的凉水划过手背带来的冷意,平淡地说道。
“哦,是么,她都说了些什么?”苏佑双手低垂,依靠在门框上。
“她说你变活泼了。”苏左亦并不打算告诉苏佑谈话的内容,要知道,从小就和苏佑混在一起的自己怎会不知道苏佑的变化,又怎会不心疼!只不过有些话,还是埋在心里比较好。
“有吗?我倒是没什么感觉。”
“你们俩洗好手没?快点过来吃饭了!”从餐厅传来了姑姑的声音。
“哎,来了!”苏佑应声答道,回头看了一下小叔,后者已经收拾妥当,就一起朝餐厅走去。
“从现在开始,你们哪都不可以去了,晚上跟我一起包饺子,到点就接神。”饭桌上,姑姑严声厉色的对这群年轻人说道。
易水作为你个归国子女来说,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习俗,向苏佑头去疑问的目光。
苏佑也注意到了易水的目光,三两下咽去嘴里的吃食,解释道:“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每到年三十这一天,大家都很少出门,晚上一家人都围在一起包饺子,然后会挑一个适当的时间‘接神’,也就是迎接财神,在新的一年里讨个好彩头嘛,接神的时候就要放鞭炮,煮饺子,然后大家在围在一起吃,大体上就是这样。”苏佑一股脑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也不知道易水有没有听懂。
“可是,我不会包饺子哎。”易水看向表姑。
表姑如沐春风般笑道:“没事,待会儿姑姑教你,简单的很呐,放心吧,小易”。
晚上七点一过,表姑就迫不及待地将易水拉进厨房,美其名曰叫这个侄媳妇“包饺子”,其实是想要探探这个“富家千金”的来路,顺道也给苏佑把把关。苏佑看着一脸“别有他意”的表姑,叹了口气,拉着苏左亦随后也进了厨房。
“怎么只有你们,你表弟又到哪里疯玩去了?”表姑一脸严肃状问着苏佑。
苏佑回想着刚刚吃过午饭的时候,江陵就鬼鬼祟祟地在房间里不知到在鼓捣什么,表姑这样一问,苏佑便知道个大概了。
“表弟也许就在房间里面吧,我去看看。”
苏佑来到江陵的房间,推门一看,一股凉气迎面吹来,苏佑不禁的打了一个哆嗦,窗子大开着,床单被拧成了绳子状从窗口顺下,哪里还有自家表弟的踪影,早就不知道去哪里疯去了。
苏佑走上前,将窗子关上,没有上锁,怕晚上江陵回来的时候还是从这窗子回来,就连那床单也是原封不动的摆在哪里。
“阿佑,你表弟在干嘛呢?”从厨房里传来了表姑的询问。
“姑姑,小陵他在玩LOL呢,我就没好意思打扰。”苏佑回到厨房,坐在桌子的一端,将他们包好的饺子一个个摆好。
“终于包完了,可算是可以休息一下了……”苏佑伸着懒腰,捏了捏泛酸的肩膀,倦怠着说着。
“好了好了,你们也出去转转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小陵他又溜出去玩了,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阿佑,你带着你小叔也去见见朋友吧,易水留下来陪我看电视就好。”说着,表姑便把二人赶出家门。
提起朋友二字就尴尬了,苏佑从小长到大,从来没有什么朋友,有的只是敌人和路人,当然这些,他是不愿小叔知道的,所以愣愣地站在门口绞尽脑汁的想着。
“我们去看看龙雨吧。”小叔看着一脸苦逼的苏佑,自是知道苏佑的难处,便提出去看龙雨。
这句话仿佛是救命稻草一般,苏佑连忙点头,“对啊对啊,这小子在家里享福,不知道是不是都爽翻了,得去看看,得去看看。”
“我小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幼失去双亲的缘故,所有的小孩子都疏远我,欺负我,我忍了他们一次、两次、三次……终于有一天,我忍无可忍了,于是,我就把那个总是带头欺负我的那个大胖子推到了河里,直到被大人发现,才把他救出来,”苏佑看着前方地上的路,脚上踢着空的易拉罐,漫不经心的地说,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他叙述着别人的故事一样,“那个大胖子被很严重的冻伤了,从那以后,左腿一直就都是一瘸一拐的,再见我的时候就像耗子见了老猫一样,呵呵,你说可笑不可笑……”
苏佑无奈的讲述着自己的故事,虽然小叔依然在前面身侧走着没有回应,但是苏佑是知道的,小叔在认真的听。
苏左亦默默地走着,年轻侄子的每一字每一句他都听在心里。他初遇苏佑,看到眼神中充满落寞的苏佑的时候,他问过自己,是不是因为当年自己的离开,才让善良的苏家遭遇了灭门之祸,还是说当初苏家收留自己,就已经陷入了贼人设的全套。总而言之,苏佑这个苏家唯一的后人,他一定要保护好,不会让他收到半点的伤害。
龙雨的家是距离苏佑表姑家大概一个小时行程的一栋独栋二层复古建筑,从外观来看,包括庭院的结构,并无太多奢华装饰。入门是一个小型的家用观赏喷泉,两侧是挺拔的黑松,草坪的植被很厚,不过此时都也覆上了一层白雪,夏天躺在上面应该是很好的享受。
这是苏佑第一次拜访龙雨的本家,之前都是在乡下,两个孩子整天的厮混在一起,当时只是知道龙雨的父母是跆拳道高手,家境很好,从来也没意识到龙雨是个富二代。等到了长大一点,龙雨就一直是一个人在外面住,而且是经常把苏佑拉去陪他一起,原因是父母经常加班出差,一年下来,在宾馆住的日子都比在家里住的时间长。
“我到今天才知道大龙这小子原来是个富二代,不行,陪他这么多年我得要点辛苦费,狠狠敲他一笔!”苏佑侧过脸看着小叔,一本正经的说。
看着侄子这样正儿八经的说一个笑话,苏左亦甚是觉得好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小叔?你笑了?你笑什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看着苏左亦几乎没有出现过的笑容,苏佑浑身发毛。
正说笑间,房门开了,主人闻声而来。
“阿佑,一听就是你小子的声音,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还没等苏佑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就从屋子里冲出来,扑到苏佑的身上,苏佑一个不防备,差点摔倒在地,还好身边的小叔扶了一把。
“靠,大龙,你这王八蛋,老子好心好意来看你,结果刚一见到你就差点转脸去见阎王爷爷了!”说着苏佑一把将龙雨踹到一边,揉着刚刚被龙雨搂过的脖子。
“我这不是高兴溢于言表嘛,谁让你才来看我,你都不知道,我这一天被憋在家里都快疯了,还好哥几个来拯救我!”大龙边说边向身后的苏左亦递去一个欢迎的眼神,后者微微点头。
苏佑白了大龙一眼,不再与他争辩,“叔叔阿姨在家吗?”
“没,他们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回家了,估计都已经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存在。”大龙小孩子一样不高兴的嘟起了嘴。
听到这里,苏佑心里一禁,忙问道:“那你吃饭怎么办?该不会是吃了一个月的方便面吧?”
“哈哈,怎么可能,来来来,外面怪冷的,走,进屋暖和暖和。”说着就拉着苏佑和苏左亦进了屋子。
和外观一样,一楼大厅的装饰摆设均从简,但却不失大气,让人很放松舒服的感觉。
苏佑和小叔在停中央的沙发上坐下,苏佑依旧环顾着周围,“哎我说大龙,你家不错啊,这装修肯定花很多钱吧?没看出来啊,原来你还是个富二代呢!”
正端着热咖啡过来的大龙也顺着苏佑的目光扫了一眼周围,说道:“这些都是爷爷留下来的,我要是富二代就好了,可以泡各种妹子,何苦还像现在这样装做富二代,还没人信。”大龙把咖啡递给二人,自己先喝了一口。
“一直都没听你提起过,你爷爷是做什么的啊?他那个年代能够攒这么一大栋别墅可不容易。”苏佑问。
“具体是干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貌似和考古有点关系,因为爷爷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父母也不许我乱打听,这些还是我偷偷问奶奶才知道的,不过奶奶也在几年前去世了。”大龙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苏佑看在眼里不再多问,大龙的家世很好,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可终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家的难处别人永远不会知道。
二人在大厅聊的火热,苏左亦则是在一边专心的听,偶尔插一两句,一直到天色将黑,苏佑才不舍离去。
也就是在大龙和小叔面前,苏佑才有他这个年纪应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