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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的外面奔出来百多名手持军械的军卒,似乎是为了防备有悍匪。后面十多名军卒都拿着强弩,弩弓上着弦。三棱形的透甲锥在阳光下散发着寒光,弩手们迅速占据了高处。军卒们驱赶着路人,大街上一片鸡飞狗跳的场面。
尉迟恭面不改色,跟随云浩的那些唐国公府侍卫却显得有些紧张。百战余生的家伙,撕杀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即便只有五个人。对付二三十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那些弩箭有些难搞。万一伤了云浩,哥几个一家老小就都不要活了。
云浩看了一眼兔子一样窜出去的酒楼老板,听着外面的喧嚣无奈的喝了一口酒。早该想到的,自己如此嚣张的将人从大街上劫过来。官府岂能不知道?那个卖胡饼的老家伙就十分可疑!
“去,拿国公府的牌子。让对方的校尉进来回话!”云浩不知道校尉是几品官儿,自己这医官是几品官儿。不过国公府的牌子着实压人,宰相门前七品官嘛。对方一个小小的校尉,国公府的招牌还是相当有威慑力。
“可您的身份……!”侍卫有些为难,云浩的身份不能暴露。这是出发前,长孙无忌千叮咛万嘱咐的。
“猪啊你!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就说这人犯干系重大,国公府要了解一些内情。”云浩瞥了一眼埋头大吃的尉迟恭,估计这货也知道回到牢里,根本不会有饭吃。他这样的猛人,不饿的手软脚软,如果搞事一百人也对付不了。不得不说,牢里面的那些差役脑子就是好使,比这几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夯货强多了。
“诺!”侍卫应诺一声,便出了酒楼。
当先几名悍卒正提着盾牌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忽然从酒楼里面走出一名彪形大汉。刚要拿家伙招呼,忽然见到那汉子手里擎起一个小牌牌。
“晋阳留守府办事,无关人等回避。我家大人有话,让你们校尉进来回话。”大汉说完,嚣张的将腰牌扔给最前面的悍卒。傲然立在酒楼门口,犹如门神一样抱着横刀。视对方十几张强弩,百余名军卒如无物。
军卒接过那牌牌,见是漆器牌牌。黑底红字,可惜字他不认识。不过从那汉子的态度就看得出来,这家伙有些来头。不敢怠慢,赶忙将牌牌送给上官。
年青的校尉接过腰牌,黑底红字大大的写了一个唐。对方称自己是唐国公府的人,这一下算是对上了。可据自己了解,这贼配军好像没什么背景。为何唐国公府要盘问?校尉虽然年青,但也是官宦子弟。官场上的门道从小就接触,自然知道的门清。
掂了掂腰牌,校尉带着七八名军卒便走到了那汉子面前。
“你是唐国公府里恭喜?不知道是何职位?”当着自己的弟兄,无论如何说话也得硬气一些。
“在下乃是无名小卒不足道,我家大人有请。”那汉子看了一眼这校尉,神情依然倨傲。他在军中,论起资历早就应该是校尉。可惜,大老粗一个又没什么背景。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靠着祖上萌殷上来的小白脸。
“那便请头前带路!”校尉也不理会这侍卫,军中这样的大老粗多的是。依仗着资历老,经常给上官难堪。手下这种老兵油子,是他们这些年青校尉的不幸。
校尉刚要进门,那侍卫忽然伸出一只手来。“你可以进去,他们不行!”仰起下巴的神情,嚣张至极。
“你说什么?”身后的那些军卒立刻就不干了,手快的刀子都抽出一半儿。
“慢!你们等在这里,我自己跟他进去。”那校尉扬起一只手,制止了手下。
那侍卫见他这样说,不由得看了这年青的校尉一眼。倒是有点儿胆色的家伙,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校尉拾级而上,来到酒楼二层。本以为可以见到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家伙,不料想四名侍卫站在身后,在案几前倨傲而坐的却是一个娃娃。长的粉雕玉琢,看样子绝对不超过十岁。
“羽骑尉房玄龄见过公子!”
“啊……!”被等着拿出唐国公府的牌子唬一唬眼前这家伙,却不料想对方报出了一个让人如雷贯耳的名字。
房玄龄,那岂不是李二的仆射?没想到现在这样的年青,而且……!不得不承认,这小伙儿还挺帅。
“原来是房公子,失敬!失敬!请坐!”云浩立刻站起身来,对着房玄龄深施一礼。这种偶像型的人物,还是要尊重一下。
“岂敢!岂敢!不知公子是国公爷家里……!”
云浩这才明白,房玄龄将自己当成了李渊的儿子。也难怪,身边虎狼一样的侍卫环伺。生得粉雕玉琢,穿的又是绫罗绸缎。即便是李元吉或者李元霸也没有云浩的派头。
“房公子误会了,小子乃是国公府的医官。今日奉命为这配军诊治,还望房校尉行个方便。”冒充李渊儿子的想法在云浩脑子里转了一个圈儿就消失不见。开玩笑,房谋杜断不是假的。你敢日哄他?这种历史上的老狐狸,年青的时候也必然是年青狐狸。
“哦,原来如此。早听闻唐公膝下四子,最年少者也有十三岁。还以为是方某孤陋寡闻,却不知这位医官小哥是奉了谁的令,又为何要为这配军诊治?”
云浩暗自舒了一口气,这货真是在诈自己,还好说了真话。
“房校尉,谁人的命令小子不能告诉你。这贼人犯了官司,在下也没有想将人强行留下。只是想请校尉大人行个方便,让小子给他诊治一番,不让他的伤情继续恶化。”
“哦,原来是这样。只是不知道医官大人,要留这位配军多久?”
“半个时辰足矣!”尉迟恭身上的伤基本处理完事儿,剩下的只是包扎而已。
“好,我等!”房玄龄抱着横刀,坐到了云浩对面。一双眼睛死盯着云浩,那眼神好像带钩子,让人浑身不舒服。
云浩拿起干净的麻布,开始给尉迟恭裹身上的伤口。就这么会儿的工夫,一整只羊已经变成了羊骨头。光秃秃的大腿骨上,连一丝肉都看不见。老虎舔过,估计也就这水平。
“房校尉,此人不宜再用大枷枷着。居住的牢房也要单独关押,他犯了人命案子。请托校尉大人打理是强人所难,不过这案子肯定会有变故。所以……还请校尉大人善待此人。”云浩说完,便掏出一大锭银饼子来,看样子足足有十两。
房玄龄齐州人,出身却是清河房氏。自五代起,二百年间家里人净做官了。可以说,官场规则浸淫到了他的骨头缝儿里。云浩如此说,房玄龄立刻就明白。晋阳留守府要介入这桩案子,眼前这娃娃倒也是明白人。
知道这样的案子,绝对不是他这个小小校尉能够摆平的。估计县令大人都难以摆平,怎么着也得是太守一级的官员出面才行。这钱,就是要自己善待眼前这个贼配军。按情理说,也算是合情合理。
“银子我收了,医官大人的叮嘱下官只能暂时照办。如果想要保这人平安,还得上官有句话才成。方某倒是要给云医官提个醒,这配军打死的那个队正乃是县尉大人的远房表弟。告辞!”房玄龄说完,将银饼子往怀里一揣,便出了酒楼。
“你还真会挑人啊!县尉的表弟,你居然也敢动。还一下子就给打死了!”云浩看着尉迟恭无语,这王八蛋真是只长肌肉不长脑子。
“小小是那畜生抢抢回来的,整日里对小小打骂不休。她是真的……”
“你们是真心相爱对不对?你有脑子没有,抢回来的也是人家老婆!你……!”云浩指着尉迟恭的鼻子,颤抖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啥来。来自后世的他,也看不起没事儿就打老婆的混蛋。
“小小这些天不知道遭了什么罪,你再帮衬一把,帮俺寻到小小赏她一碗饭吃,算是我尉迟恭再欠你一个大人情。”见云浩不做声,尉迟恭凄凄艾艾的说了出来。毕竟总麻烦云浩,他也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云浩无语。摆了摆手,两名侍卫便押着尉迟恭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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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给那个配军出头?”长孙无忌一张死人脸似的出现在云浩面前,自从回到唐国公别院。云浩就等着这家伙到来,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沉得住气。直到天色发黑,才来到自己的房间。
“如果我说他是个将才,你不会反对吧!”
“嗯!一个人能在百余人围攻之下,打杀了带头的队正。而且重伤二十余人,自己却毫发无伤。这种百人敌也着实罕见,不过这样的人不少,你为何单单看中了他?”长孙无忌狐狸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云浩的眼睛看。似乎很想一下子看到云浩的心底里面!
“因为我只遇到了他!”云浩缓缓的说道。
“这倒是一个理由,下午的时候我拿着唐国公府的札子给了县令。拜托他照看那个叫做尉迟恭的配军,你让侯君集寻的那个女人,侯君集也给找到。说是一会儿就给你送来,我能做的就这么多。至于如何办此事,还得二爷来了再说。好在那配军判的是秋后问斩,时间上很充裕。只要不让他在狱中死了,变无事。
我可听说,那县尉原是王威的心腹。你仔细了!”长孙无忌说完,便站起身来往外走。
云浩愣了一下,这是长孙家在对自己示好。到底是个老狐狸,救了自己之后就一直在向自己示好。这种官宦世家做事,目的性非常明确。没有好处的事情断然不会去做,肯定是从长孙那里听到了枕头风。知道李渊对自己极为看重!
对于这种功利的示好,云浩照单全收。利益对利益的交换,远比付出友情要来的简单。长孙无忌这种比包蛋糕的纸都滑头的家伙,指望他对人实诚,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看起来,云家的生意又要给长孙家一些股份了。
掌灯的时候,侯君集送来一个女人。尉迟恭称她小小,果然名不虚传。一米五左右的个头,长的小巧玲珑。披头散发的看不清楚样貌,唯一给人深刻印象的,就是那一对大的有些过份的大胸。真的是一手无法掌握,就算是尉迟恭蒲扇似的大手,估计也不成。
云浩捏着鼻子,没办法这女人身上实在是太臭了。云浩很希望,那些黑黄黑黄的东西不是屎。苑儿熏了一天的屋子,被这女人一弄算是白熏了。
“这女人真的命大,尉迟恭被游街三天。她也被关在水牢里面示众三天,本来今天准备沉塘。我们去时,几个妇人还不依不饶。兄弟们不得已,打伤了……!”侯君集在旁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很像是一个唐僧。
“你叫小小?”云浩看到这女人似乎站都站不住,裤腿上依稀还有水渍。
“民女苏小小见过大人,是我不要脸勾引了尉迟大哥。要杀就杀我,不要斩尉迟大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清楚云浩,“噗通”一声就直直的跪在了云浩面前。
还真是一对有情的鸳鸯,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尉迟恭开脱。这女人生得瘦瘦小小,还挺刚强。
“苑儿,准备些水给她洗洗。”云浩捂着鼻子吩咐,仔细看才看到。头发缝儿里面,还粘了好大一块鸡蛋皮。云浩很希望那不是臭鸡蛋,不过从气味儿上判断,估计没猜错。
尉迟恭这事情不好办啊!究竟要怎么办呢?云浩走出屋子吸了一口气,绞尽脑汁儿的想着。
“你一定猜不到,这里的城守是谁?友情提示,是一位熟人。给你送过厚礼!”侯君集抱着膀子,神在在的在后面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