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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新君即位,来自各国的使臣络绎不绝,这很正常。可每次都要群臣朝会,来见使臣的事情,毕竟也不多。一般来说,由丞相府处理即可,楚国使者的风波还未完全落下,这义渠国的就来了。
不过,今日这事,确实也值得朝会,这义渠吃了败仗,居然想要议和,一百年都没听过这样的事。或许这朝会,就是想让义渠的使臣,来瞻仰秦国的威风吧。
此刻,群臣俱至,郎中令苏铭站于王侧,俯视群臣,手中拿着的一卷轴,正缓缓的打了开来。
群臣的眼神,都盯在苏铭的手上。开始疑惑起来,今日不是要见义渠使臣吗,这卷轴如何在郎中令手中,也没见的那使臣来啊?
自从嬴稷到了王宫,就很少有动静。算起来,这还是郎中令第一次宣策,只要是有重大的事由,必定由郎中令宣策,这是规矩。
看到这里,甘茂白净的面上,微微有些不悦,他的眉毛动了,心中也恼火起来。自己身为丞相,又是一心为秦,既然是国之大事,为何自己一个堂堂左相,却是不知,就连实现的告知,也无。
一旁老奸巨猾的嬴俍,他是个地道的权场高手,只需瞄了一眼,见甘茂面上的神情,就已知道发生了什么。
甘茂狼狈,嬴俍心里起了一些得意,要不是当初甘茂从中作梗,嬴慈就是王。【零↑九△小↓說△網】现在嬴稷即位还不足三月,就有了踢开了甘茂的预兆,这叫做自作自受。
甘茂身后,严君樗里疾笔直的站着,眼珠子动来动去。昨日半夜,苏铭将鲍灼派去,就将这事告诉他,当然,翟荣部落之事给省略了。樗里疾虽是有些疑惑,但作为一名智者,他可不会深究那么多,他只要觉得能做,就行。
短短一瞬间,就在苏铭将这卷轴打开的功夫,朝堂之上,这些个各怀鬼胎之臣子,就已经是想了这么多。
“昔,孝公,寻治国良策,用法家商子变法治国,强秦;后惠文王,又命策士张仪为相,出使诸国,连横之策,我秦称雄诸国,及至武王,甚幸得良相甘茂入秦,学百家之学,南安巴蜀,东出宜阳。
呜呼!秦之悲矣。武王绝膑而薨,我秦急转直下,万分危急。”
苏铭念完一句话,群臣隐隐约约猜到了,要说哪个方向。甘茂的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自己的功劳,嬴稷还没忘记。
“今,稷弱冠即位,欲寻先祖之志,强秦霸业。若有强国之策者,稷以上卿礼之。所幸哉!左相甘茂,历经两朝,厚德而望众,才茂而昭昭。献上强秦之策,耗诸国之力,强秦国之风,稷深思之余,心间甚慰。
后,以左相之策乃我秦之策,以左相为我秦之首,持国之社稷,执我秦之重,稷率群臣鼎立而助,共镶我秦。”
苏铭宣毕,堂中鸦雀无声。
这已经很明显了,秦王用了甘茂的治国之策,而且是如此堂而皇之的宣告出来。
甘茂心中大喜,不禁想到,自己这相人的水平,确实不低,选择嬴稷是一步好棋。宣告之后,本来应该由甘茂接上话,确认下来就行了。可他偏偏看了一下嬴俍,好像在等着嬴俍先反驳,因为甘茂能够猜到,自己与嬴俍间,必定有一场口舌之战。
嬴俍身后的臣子们,都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可前面的嬴俍没说话,他们也没有作声。甘茂身后的臣子,面上露喜,也在等着甘茂先说话。
有些事情,是不可预测的,苏铭以为,自己宣告完毕,应该是朝堂震惊,现在竟是没了声响。
嬴俍面无表情,心中惊涛骇浪,脑子飞速的转着,他联想到了许多。他甘茂得到好处,昏了头,自己却没有。这拖延了一个月之久的事情,自己以为都没了风声,今日这么突兀的说出来,肯定有事。
猛然间,嬴俍明白了过来,面上笑笑。
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看来秦王是想与义渠国议和,一心要对付楚国了。
与义渠国交战的将军,就是嬴稷的舅舅,安北将军芈戎,要是让他再打下去,军功立的多了,说不定又会出现一个魏冉,那对自己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索性就随他去吧。
“启禀我王,臣有奏!”
甘茂一看,是嬴俍跳了出来,看来是想着要如何反驳了。
“准!”
嬴稷点头,苏铭出声。
“我王,臣那日所言,是因有五十城为据,如今这使臣已走,五十城无望。现在看来,左相之计,当为上策。
不过,左相乃一外人,而嬴俍身为秦人,对我秦最是熟悉。臣愿以左相为首,为我秦大计,献上绵薄之力,恳请我王恩准。”
这下,甘茂愣住了,嬴俍不仅不反驳,反而要支持自己,这在甘茂听起来,就是一个笑话。
“我王,左庶长事务繁多,此事,就不劳左庶长了吧。”
甘茂微微一想,怎能不明白他的用意,明面上大度,要是暗中阻扰自己,那时候,可就麻烦了。
“我王,臣虽是日理万机,可此事就凭左相一力,是有些难了。臣献一长处,难道惹得丞相不喜吗?”
以嬴稷的想法,他是希望嬴俍能够插手其中,这样可以更好拖延到义渠之事解决。可自己现在是“站在”甘茂这边,又如何能出言让嬴俍插手呢,一定不能让甘茂起了疑心。
想到这里,嬴稷又是有些头疼了。
“我王,臣有右相足以,左庶长能做之事,右相也能。”
甘茂这么一说,嬴俍还真就不知道说什么呢。右相樗里疾,与自己一般,都是秦国老臣,嬴姓。
嬴俍纠结的半天,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这时候,樗里疾站了出来。
“我王,臣老了,这事,有些力不从心啊,臣觉得,让娃娃们去弄吧,嬴俍这小子,还行的。”
谁也没想到,几年不见樗里疾一言,今日一番话,竟然说的如此古怪,在大殿当中,一口一个小子。
或许他真老了。
嬴稷松了一口气,最难的事情,还是让樗里疾一句话给解决了。
“如此,就……以左相为主,左庶长从旁协助。”
嬴稷一脸无奈的确认下来。
嬴俍有些面色有些怪怪的,以他的了解,樗里疾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甘茂看了一眼嬴俍,忽然心神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