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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脸鬼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发怒,只是眯着眼与他对视了足足三分钟左右。那凹凸的泪瞳中仿佛隐约射出了一道充满了杀意的火花。
白袍青年也是一语未发,那两只眼睛就好像画出来的一样。瘫着脸,包着牙。面目永远都透露着一种冰凉凉的感觉。
局面僵持不下,双方各自保持着沉默,浑身上下也不挪动。就这样一直傻站在那颗高壮的梧桐树下。
正在挖土的那三名鬼差也意识到了身后的举动,但都不回头去看,只是低头鼓脑的继续挖着眼前的黄土,直到那口棺材完全涌现在土面上。
猴脸鬼与他僵持数分钟后,在突然间的一秒,他刷着脸笑了起来。上前做了个握手的姿态,道:“幸会!幸会!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神秘的白衣青年依然僵硬的不动,那貂裘的衣袖遮住了他的双手,脸庞之上无任何表情,只是冷漠的回了一句:“你不配知道!”
猴脸鬼听到这番刺耳的话语,气得两只手直颤抖,眉毛都快皱到了发根上。他吸进去的是冷气,吐出来的是怒气。不过他很快就压住了这般无法遏制的怒火,憋着满肚子的火药味笑着又道:“这位少侠,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白衣青年再次冷漠的回道:“别跟我套近乎,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一面未曾见过,素不相识。”
猴脸鬼无奈的将掌心缩了回来,低着头感觉自己碰了一鼻子灰。但又不敢去招惹他,更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完全陷入了一种十分尴尬的状态。
“头!棺材已经抬出来了,现在需要抬回去吗?还是要开棺验一验。”
身后忽然传来那老鬼头的声音。
猴脸鬼一听,急忙回头看了看,心里也松了口气,说道:“哦,这么快,不用了,赶紧抬回去吧。”
被绑在草地上的小男孩忽然开口道:“你们不能把那口棺材给抬走,否则大难便会降临!”
猴脸鬼差没有理会他,只是让所有人都去抬那口棺材。之后那三人便上去了,奇怪的是,无论怎么抬,那口棺材始终不能从坑洞里搬出来。
猴脸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亲自上前去看了一眼,可他认为这棺材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反到是觉得那几人的力气太小了。他迟疑了一会道:“既然你们都抬不动它,那我就在去找几个壮汉过来吧。”
老鬼头道:“不必了大人,就算叫上几百号人过来用牛车推,也是推不动的,我刚刚试了一下,这口黑色棺材至少有上千斤的重量,而且底部埋得很深,像是被什么机关给掐住了。”
猴脸鬼道:“那依你的意思,这番该如何是好?”
老鬼头道:“不如就让它放在这吧,这非人力所能为也!”
猴脸鬼道:“你的意思,是要我违抗命令咯?”
老鬼头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此番已无力回天,但我们完全能以假乱真。只需请十余名熟练的工匠,打造一口与之一摸一样的棺材出来,在用黄土将其掩埋。如此一来既不违抗命令,也能照常行事。”
猴脸鬼听后立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微笑道:“好计策呀!本爷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呢?那就按照次办。”
“不行,这样一来你们死得会更惨!”
坐在草丛里的小男孩拖着被捆绑的四肢拼命的往前爬,之前那句话就是他口中传出来的。
猴脸鬼转身一看,笑道:“其实本爷还是挺欣赏你的,只要你能顺从我的命令,我便放了你。”
猴脸鬼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余光之中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这人就是之前一直站在身后的白袍男子。四周也没有看见他消失的踪影,各地也没看见他踩下的脚印,前前后后眨眼的功夫便一下从这渺小的空间中蒸发了。
猴脸鬼左右看了看,上下望了望,心中感觉到有些震惊。嘴巴发着缠说道:“刚那人呢?”
老鬼头从坑洞里爬出来,询问道:“什么人?”
“就刚那人,神神秘秘的,白衣服,黑长发,哪去了?”
老鬼头笑道:“哦,你说他呀,这人的确古怪,经常一闪便不见其踪影,不过他一定还会回来的,走不了多远,一向如此。”
猴脸鬼应了一声后也没在说什么。不久后便从小镇里请来了十几个工匠,去丛林里取了一些木材,开始砍伐,打造黑色棺材。
这些工匠的手艺都非常精湛,个子也都非常矮小。有的锯木头,有的刷漆油。有的雕图案,有的镶石板。
到了傍晚的时候,棺材基本上已经打造完成。虽然重量远不及树下掩埋的那一口,但形状看似一模一样。
猴脸鬼看了之后非常满意,让人把这口棺材给台回大堂里。
但那些个工匠到是满不乐意,其中一名工匠上前来问道:“官爷,您还没给咱们工钱呢。”
猴脸鬼双目一瞪,气冲冲的看着那人,破口大骂道:“什么?工钱?你敢来要工钱?还不快滚!”
那工匠听后到看起来有些失落,又硬着头皮道:“官爷,您别这样,咱们哥几个挺不容易的,多多少少给点吧。”
猴脸鬼满腔怒火道:“瞧你那熊样,为这俩钱至于吗?为官差们无偿贡献那是至高的荣耀,懂吗?在说了,咱们是当差的,又不是搞慈善的,你想要钱去找慈善会呀?”
工匠听后没在回话,无奈摇头之后便低头而去。其余的工匠们脸上也都是各种郁闷和不满,吟叹一声之后都各自离去。
老鬼头见后,上前来道:“头,咱们还是把钱给他们吧,这为官者切不可失信呀,尤其是对这些个喽啰不能失信。”
猴脸鬼道:“你要给你去给呀,我又不是财主,哪来这么多钱给他们。”
老鬼头也不说话了,只好回去指挥那些人将棺材给抬回了小镇里。
来到堂前,铃铛依旧坐在帅案前一动不动,像具尸体靠在椅子上一样,双眼都是闭着的。
猴脸鬼让他们把棺材抬进来之后,低头弯腰一直走到了案前,笑嘻嘻的说道:“姑娘大人,您要的棺材已经挖出来了,不知道满不满意啊?”
铃铛坐在椅子上稳如一口钟,闭着眼也不去看,拉着脸也不说话,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猴脸鬼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瞪着眼看了好一忽儿。
后面的人也都挨个凑上前去,望着坐在台上的铃铛,一个个嘴唇发干,两眼发绿,脚都直打哆嗦,那高个子颤颤巍巍上前低声问道:“她怎么不动呀,不会是死了吧?”
“你才死了呢!”铃铛忽然一睁开眼,双目扫向下面的鬼差们,又道:“棺材带来了吗?”
“嘿嘿!带来了带来了,就在下面呢。”猴脸鬼转身挥了挥手,示意让后面的人把棺材抬进来。
铃铛道:“不用了,就放在外面吧,等到月出之时,老朽便会睡在那里面。”
猴脸鬼道:“您是不是生病了呀?怎么声音听起来感觉怪怪的,真是奇怪。”
铃铛道:“老朽……本姑娘最近偶染风寒,嗓子不太好,你们都出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猴脸鬼点了点头,低着腰慢慢的退了出去。
后面的人相互窃窃私语一番之后,也都顺着大门悄悄跑了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铃铛坐在台上,神色古怪,面色苍白。在加上没有灯光的照亮,整个堂内显得特别黑暗。
当月色从云雾中出现的那一刻,铃铛忽然眼睛一睁,身体僵硬的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拖着极为沉重的步伐,面朝着眼前那口黑不溜秋的棺材一步步走了过去。
当她走到棺材前,又抬着双手摸了摸那口棺材盖,同时伸出脖子昂头面对着星空上的月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
这个动作大约持续了几分钟,当面色变白之时,她便低着头跳进了棺材里,睡在里面身体丝毫不动。
就这样她一直睡到了日出,当太阳照射到她身体之时,才疲惫的拖着身体走了出来。
此刻,大门前也刚好走进来几个鬼差,那猴脸鬼走在最前面,看到铃铛的背影之后,便开口打了声招呼。
铃铛没有任何回应,依然背对着那些鬼差,就这样纹丝不动的站在门槛上。
猴脸鬼又往前走了两步,笑道:“姑娘大人?请问最近张大人可好啊?”
铃铛还是没有说话,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
猴脸鬼觉得非常奇怪,只好往前又挪动了一步,上去拍了拍她的肩,道:“您怎么了?”
后面的人也都觉得非常惊讶,开始悄悄面对面相互讨论起来。
就在这一刻,铃铛突然一转身,一副皱皱巴巴的面孔呈现在所有人眼前。她的脸就像被火给烧焦了似的,又黑又皱又老,且满头的白发,眉毛都变色了。
猴脸鬼差顿时一惊,急忙往后退了好一大步,吓得差点都站不稳了。
后面那几个鬼差也是一样,虽然身体没有大幅度的往后退,可脸上却显得格外夸张。
铃铛忍不住咳了咳,结结巴巴的发出一阵沧桑音:“快!快去给老朽找些血来,鲜血,要热乎的。”
猴脸鬼差刹时懵逼了,急忙问道:“您要血干什么?”
“要你去你就快去啊!问这么多干什么,大树下有一筐馒头,算是给你的报答。”
猴脸鬼又笑了,道:“嘿嘿,您别开玩笑了,昨天我们去那的时候,地面上连一只苍蝇都没有,哪来的馒头呀!”
铃铛浑身发抖,一下坐到了地上,双手抱成一团,哆哆嗦嗦的回道:“快……快去,不该有时就没有,该有时自然会有。”
猴脸鬼见她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只好答应了下来。立刻带领着所有人都来到了码头上。
而昨天的那颗大树下,莫名其妙就多出了好几筐馒头在哪。众人见后都惊叹不已,每有一个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猴脸鬼觉得有些奇怪,便问众人:“这些馒头从哪冒出来的?咱们昨天有看过过吗?”
众人纷纷摇了摇头,说没有。但那老鬼头却上来说:“这颗树有问题呀,就像被施了什么咒符似的,形状也很古怪,这也太高了。”
猴脸鬼道:“那你认为这些馒头都是从哪来的?”
老鬼头道:“馒头没什么问题,问题在于这颗树上面,这颗树看起来已经有千年之久了,可却还那么厚实,树叶那么茂密,看起来像一颗刚种下的小树似的。”
高个子上来道:“对呀,你看这个树,好像很坚硬,里面不知道夹着什么东西,不如砍下来看看?”
老鬼头道:“哎,不可不可,这颗树非同寻常,不可随意玩弄,倘若真是颗妖树,我等皆有大难降临。”
猴脸鬼道:“我不管它是一颗什么树,这都于我无关,你们赶紧去把树下的馒头都给我带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馒头。”
高个子立刻走了上去,可刚走到树前准备拾起一筐馒头,忽然眼前发现一只脚踩在了筐上。他抬头一看,才发现是那白袍青年。
“喂!你站哪地方干什么?赶紧给我闪一边去,别以为你整天装神弄鬼的本爷就会怕你!”猴脸鬼指着他身躯骂道。
这白袍青年也不说半句话,一边神秘兮兮的笑着,双腿一只踩踏在木框上。这木篮子看似很轻,就算一小孩站在上面也会被踩得七零八碎,可偏偏这白袍青年整个身体压在上面那木框也都完好无损。
高个子也抬头劝了一句:“我说老哥,咱别闹行不,咱们现在一个个都还有公事要办呢。”
白袍青年始终一句话不说,缓缓伸出一只僵硬的胳膊,手腕转了转,手指指着每一个人的身后,脸上还挂着一副生硬般的笑容。
众人见他的举动都很吃惊,一个个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面。
可后面依然什么东西都没有,眼前空荡荡的一片,当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的时候,那白袍青年早已经消失在了大树下。
猴脸鬼转身道:“快去,把那树下的框子都捡起来!”
高个子立刻一手拾起一个框子,打开随意看了看,发现的确是馒头,便站起来跑了回去。
猴脸鬼接过那篮子一看,发现里面装的的确是一个个白色的馒头,自己还拿起来咬了一口,发现还是比较甜的,味道也蛮不错,笑着将把些馒头都一一分给了众人,道:“来来,你们都尝尝,看看这馒头味道怎么样?”
老鬼头接过馒头自己也尝了一口,发现味道也的确很不错,笑着说:“嗯,这的确是用水和面粉制成的馒头,而且味道挺新鲜的,像是今天刚出炉的一样。”
猴脸鬼差笑了笑,道:“好,咱们现在去办公事,先别吃了都。”
老鬼头道:“可这镇中去哪找鲜血啊?”
“去哪找都行,咱们现在有馒头了,还怕找不到血吗?”
“说得是!说得是!”
之后,所有人又都回到了小镇里,靠着手里的馒头,找来了不少小孩。那些大人也都非常愿意与之交换,而且一个小孩换一个馒头,这种生意也只有在这个世界能遇见。
很快,他们从小孩身上抽来了鲜血,大约有好几壶,都是用酒坛子装的。
几个人一人提着一个酒坛,来到了堂内。
铃铛见后,立刻跑了上去,将所有人都推开,迅速打开了酒坛子,开始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很快她就喝光了一整坛子,就在喝下去的那一刻,她的脸也开始慢慢变白,额头上的皱纹也逐渐消失,整个人越变越年轻。她喝光了一坛子,又立刻拾起了第二个酒坛子,开始咕咚咕咚的喝起来。
一坛喝完喝第二坛,第二坛喝完开始喝第三坛,不到十分钟,地面上的所有坛子都被她喝得一干二净,嘴唇上下都是鲜血,便一下倒在了地上。
猴脸鬼差见后,急忙迎上来笑道:“姑娘,您看看这些血怎么样?满意吗?”
铃铛道:“嗯,很新鲜的血,老朽最喜欢喝这种血水,你今天干得不错,明天那颗树上便会结下一个个白色的馒头,多带一些篮子去采,最好是带一辆马车去,否则装不下啊。”
猴脸鬼差听到这句话,那笑得更是合不拢嘴,乐道:“那就多谢姑娘了,以后您要多少血,我都会给你找来。”
铃铛道:“嗯,以后你都要听我的,你现在只能听我的,现在没你什么事,就下去吧。”
猴脸鬼差道:“好我这就走!”
说完,猴脸鬼便带领着那几个鬼差一块走出了街道上。
老鬼头走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将黄脸鬼给挡在了门槛前,很疑惑的问道:“您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哪奇怪了?这不一切正常吗?一会你们带一框馒头回去,算是我送给你们的。”
老鬼头道:“馒头我就不要了,我想说的是,你不觉得那姑娘有些奇怪吗?以前她可不是这样,好像是中了什么魔似的。”
猴脸鬼道:“不管她中了什么魔,总之我们现在有钱了,有钱了懂吗?现在想去哪潇洒都行。”
老鬼头摇头道:“也对,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吃的更重要呢?若是没了食物,咱们就得都饿死了。”
猴脸鬼笑了笑道:“好了,你们都回营房里去吧。现在暂时没什么事了,有事我在叫你们。”
老鬼头应后,带着剩下那三个人都回到了营房中。
来到营房,老鬼头觉得有些不太对,他左右看了看,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便问道:“那小男孩呢?之前不是绑在这地方吗?”
高个子上来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记得之前就把他绑在里面呢,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老鬼头道:“哎,算了算了,不去管他了,咱们连自己都快管不过来了,哪有心思去管一个毛孩子的死活。”
走进营房中,老鬼头躺在了一张床上,还在想着白天发生过的事情。他总是有些想不通,翻来覆去的在木床上滚来滚去,一夜都没睡个安稳觉。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了,老鬼头突然从木床上惊醒,做了个奇怪的噩梦,这梦与张起那晚上做得一模一样,可老鬼头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放眼望去的时候,发现刚刚到黎明,太阳还没升起,便又倒头睡了过去。
可在这短暂的时刻,那老鬼头接二连三的做着怪梦,梦里总是能梦到那白衣老人,永远都是背对着他,说着一些奇怪的话语,一个小时不到,他就从在梦里被吓醒了七八次,每一次惊醒满头都是大汗。
那高个子也刚好从木床上醒来,扭头看着那老鬼头,笑嘻嘻的说道:“怎么了?昨晚做了个好梦吧?”
老鬼头回道:“什么好梦呀,昨晚我一直在做噩梦,梦中一直出现一个奇怪的背影,而且他的声音也很耳熟,好像最近在哪听过似的。”
高个子道:“哈哈,做了就做了呗,咱们现在每人身上都有好几个馒头,反正今天没什么事情,准备去哪玩玩啊?”
老鬼头道:“哪也不去了,我现在心烦意乱,你要去你自己去吧,这馒头你可得省着点花,以后怕是就没有这么多了。”
高个子笑道:“嘿,怎么会呢,你看看咱们新来的那姑娘大人出手多阔呀,眼都不眨一下便给了好几框子馒头。”
老鬼头道:“别高兴得那么早,我总觉得不对劲,事情绝对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高个子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在说些什么,转身就朝着门外走了出去,走到门口还特意回头补充了一句:“老头子,我先去好好吃一顿,你要来的话,就跟着我一起来吧。”
老鬼头没有说话,轻轻摇了摇头,挥了挥手,便又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高个子走出营房,怀里踹着好几个馒头,一直顺着门外的小道走了出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