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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说到这,沙发上众人都蜂拥的从坐位上一蹿而起,每个人都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白色的纸条,递给了何维。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孔都显得无比激动,甚至有些人还直言不讳的开口说:“小伙子,就等你这句话了。”
“是啊,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咱们以后就指望你了。”其中一人在旁边瞎起哄回道。
何维伸手接过纸条,看到每一张纸条上面的小黑子,内心都感到万分震惊,他实在无法想象,家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欠下了纸条上巨额的天文数字。
每一张纸条上的黑字前后加起来都能买一辆顶级豪华的小轿车了,尽管家里曾经每天开销花费很大,但也不需要这么多钱呀,就在何维捉摸不透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小辣椒忽然开口了。
他说:“小帅哥呀,嘿嘿,其实我的那一份,不用那么着急还,其实不还也是可以的,但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件事情,咱俩的帐就一笔勾销了,如何?”
小辣椒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嘴角微微一笑,露出了那两排雪白的牙齿,那白嫩的双手不老实的伸向何维的脸庞,抚摸着他那淡黄的额头。
这一举动何维也不难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但何维并不好这一口,他内心是正常的,只喜欢女人,对于男人来说,根本没有那种缠绵的感觉,哪怕打扮得在好,也入不了他的法眼。
但何维并没有直接拒绝,因为他心里知道,自己身负着巨债,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会去得罪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体情不自禁的往后挪动了两步,委婉的回了一句:“辣椒哥,您先别这么激动,容我先去一趟厨房,问问母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等我一分钟可以吗?”
“那好吧,快去快回吧,我等你哟。”小辣椒一边深情的看向何维,还用手指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那一举一动显得格外肉麻。
何维立即回头跑向厨房,手里捧着一张纸皱皱巴巴的白色纸条,拿到沈篮子的身前,想一问究竟。可这一举动似乎早已在沈篮子的意料之中,她看见那些纸条后,并没有做出任何夸张的反应,仍然面无表情的继续在厨房里拿着菜刀不停的切着手里的大白菜。
“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能跟我说清楚吗,咱家曾经欠的三十万不是已经还清了吗,怎么又跑出来这么多的债务呢,我知道我曾经住过八年的医院,但也不需要话上这么一大笔开销呀,就算是住上八十年的医院,也不需要话这么多钱呀?”
沈篮子听到后,表情仍然很冷静,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双眼还全神贯注的看着橱柜上的砧板,反反复复的切着那一片片白菜。而菜心早已经白里透红了,沈篮子在不经意间切到了自己的手指,可此时的她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就像一块木头似的,继续切着手中的白菜。
何维见情况似乎有些不对,立即上前阻止,将菜刀一把夺了过来,收到了自己的腰间,并且慌慌张张的突然说道:“妈,这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心不在焉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坐下来说吗,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无精打采的,就跟丢了魂一样。”
这时候,沈篮子终于开口说话了,不过语气先得很生硬,就像一个机器人似的,拖着很长的音调开口说:“孩子啊,你明天赶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走了就别在回来了,这个家,早就已经死了,从今往后,你再也见不到这一切了。”
对于这般突然性的话语,何维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理解里面的含义,而相反,他此时最害怕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局面。尽管何维不停的在一旁安慰着沈篮子,可沈篮子仍然无动于衷,体内的魂仿佛都被吸走了,傻呆呆的站在柜橱前身体纹丝不动。
此时,客厅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吼叫声,“不好啦,不好啦,有人死了,哎呀这可怎么办啊。”
这声音一下从何维的耳边传来,这才忽然回过神来,朝着外面的客厅里跑去,当他来到客厅的时候,发现沙发上除了那到处乱爬的小娃娃,一个大人都没见着。
这时候,声音又再次从卧室里传来,何维突然扭头看向里面那间简陋不堪的卧室,房间里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一个个嘴里都在不停的大呼小叫着,整间屋子都在回荡着他们的声音。
何维急忙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卧室,钻进了人群里,慌乱的喊着:“谁死了?谁死了?到底怎么了?”
小辣椒站在一旁的角落里,突然回头看向何维说:“哎呀,妈呀,不好啦,小帅哥,你父亲已经命丧九泉了。”
“啊?”何维发出了一串惊讶声,又把目光转向了那张凹凸不平的木板床上,就在这一刻,他视野里突然发现,就在木板的床头上悬吊着一个五大三粗的身影,身穿着一件红色背心,脸色苍白苍白的面朝着墙壁奄奄一息的紧闭着双眼。
看到这一幕,何维心中就像塞满了无数颗细小的石头,把肠道胃部都填得满满的,想哭都哭不出来了,拳头捏出了一把又一把的汗水。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就连一个吭气的都没有,整个卧室就像湖面般的宁静,而那一直唠唠叨叨的小辣椒,嗓门也突然消停了,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那牛高马大的背影。
何维忽然打破了这般寂静的僵局,内心里再也无法忍受这般强烈的怒火,面朝着床头大声的吼出了一句肺腑之言:“你们现在满意了吧,做梦都能笑醒了吧,真正杀他的凶手不是他自己,而是你们,你们用冷漠和无情把他给杀了。”
“唉哟嘿,你个臭小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是他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差,怨不得别人,欠债不还,死了也活该。”之前的那个大妈,突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伸手不停的指着何维骂骂咧咧的。
刚好大妈的这一句话,把在场的某一个人内心给触动了,这人身体张得非常结实,像是一个练过武功的人,之前一直站在人群中就像一根不动不摇的松树一般,一下就走到了大妈的身前,抓住了她的衣领,咬着牙对她说:“你嘴上就积点口德吧,咱今天能不提欠债的事吗,人都已经死了,你没看见吗?”
大妈看见那高壮结实的猛男,顿时就给吓傻了,表情立马变得恐慌起来,但嘴里仍然没有放过一丝能伤人的机会,大声的呼喊着:“哎哟喂,你这是欺负女人呀,还有没有枉法,有没有天理,你们快来看看呀,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了。”
当时在卧室里的人密密麻麻,大约有七八个左右,大部分都是中年人,可没有一个理会大妈的无理取闹,甚至没有一个人正眼看向她。
“各位今天请先回吧,情况你们不是没有看到,都将心比心,相互理解一下,不要逼人太甚了。”何维把心中的怒火压到了嗓门里,用着很平缓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也是对他们其中一些人的劝告。
在场的大部分人听到后,并没有吭声,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表示能理解,随后都纷纷转身离开了那间卧室。那高壮的青年还特意嘱咐了何维然他立刻叫救护车过来,但说完这句话,也离开了。
唯独那大妈却迟迟不肯离开卧室,反倒没安好心的上来说了一句:“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对了,家里碗已经用完了,一会我去厨房借俩碗来使使,明天拿过来还给你啊。”
何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床头前已经离开人世的卤蛋,而床头前的一张茶几上,还摆放了一封黄色的信件,何维见到以后,上前将其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封遗嘱。
上面写着:
“我的爱人,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早已不在人世了,这八年来,我尽心尽力,全力支撑着这摇摇欲坠的家庭,内心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可那该死的女儿却不争气,到处去外面挥霍家里的血汗钱,看到她变成这样,我的心已经死了,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毫无留念了。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爱人,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这八年来我每天早出晚归,日日风吹雨淋的工作,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还清曾经欠下的所有债款。但我今天终于要放弃了,放弃这毫无希望的期待,债是我欠下的,字也是我签下的,我死了,债也就死了,我的爱人,我做了我该做的一切,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来世再见。(卤蛋绝笔)”
当何维一个一个字读完这一整封信件的时候,眼眶上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淌,热腾腾的眼泪滴落在了这封信件上,将上面的墨水都冲淡了。
他立刻拿起了电话,拨通了急救号码,不一会救护车就赶过来了,医生来到家里的时候,就直接告诉何维:“准备办后事吧,节哀顺变。”
卤蛋被救护车送走以后,家里显得更是冷清了,而厨房里的沈篮子却迟迟没有走出来,何维立刻跑到厨房里一看,发现沈篮子已经倒在了血泊里,手里还紧握着一把锋利的菜刀,手腕上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身体雪白雪白的,就像是一张纸糊的娃娃。
何维立刻上前摸了摸她的大动脉,发现还在跳动,并没有死,立即拖下了他身上那染满了汗水的背心,撕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给她的伤口上包扎起来。
随后又讲她搀扶回了床上,走进了一间卧室,这间卧室跟之前的那一间差别很大,这间卧室是春天的卧室,里面装饰了很多奢侈的生活用品,而这一扇门,就像是一道封密的大门一样,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屋子里还藏了一间卧室。
何维将沈篮子扶到了床边,又跑到床边,想把之前走的那些医生赶紧叫回来,可他把头凑出窗外的时候才发现,之前来的那一辆救护车,早已经开得不见了踪影。
他急忙跑到客厅里到处翻来覆去寻找医疗用品,可除了一些简陋的家具以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奢侈品,更别说是医疗用品了,整个屋子连一张止血贴,一瓶酒精都找不到。
无奈之下,何维只好又回到了厨房,看看有没有补品之类的东西,可冰箱里上上下下,除了一瓶菜油,就是一堆烂透的白菜,别说是补品了,就连一块新鲜的猪肉都没有看见。
何维回到卧室以后,看着沈篮子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又看向床头边,墙壁上挂了一台薄薄的液晶电视机,这台电视机他之前就已经发现了,这种昂贵的家具,也仅仅只是在这间卧室里能看得见。
他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就是把这台电视机拿到楼下的废品站里去卖掉,换来一些现金,去给沈篮子买一些药品和补品回来,而且这台电视机摆在卧室里也从来都没有人去打开过,看起来就像是多余的。
一想到这里,何维急忙上前,将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给拆了下来,扛在了肩膀上,一直搬到了楼下,就在何维刚下楼的时候,他突然撞见了一个此时最不想看见的人,那就是春天。
可惜事情有时候就是那么巧合,春天刚好从外面疯疯癫癫的回到了家里,穿着一身潮流的时装,嘴唇上还涂满了黑色的口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三不四的坏女生。
春天跟何维刚好在楼梯的转角处相遇,俩人阴差阳错的撞到了一起,春天第一眼望去,就看向何维肩膀上扛着一个电视机,满头大汗的正往楼下走去。
春天一下就上前拦住了他,并且愤怒的突然问道:“你要去哪?电视机从哪搬出来的?”
这一句话,弄得何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才好,本来在楼梯口撞见春天就让他大吃一惊了,在加上这么一句问候,更是雪上加霜,只好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我……这……哦,是这样的,你房间里的电视机坏掉了,我拿到楼下去帮你修一修。”
春天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二话没说,就气冲冲的把何维一下给推翻在地,并且指着家里的木门大声的吼道:“快!从哪搬出来的,赶紧给我搬回去,不然我可要报警了。”
何维突然一下情绪变得非常紧张,看着春天那气势汹汹的面孔,感觉下一秒整个楼梯口就会炸开锅,但他突然想到家里已经出事了,便急忙将话题转移,很严肃的对着春天说:“妹妹,大事不好了,家里出事了,咱爸上吊了,现在已经送到医院里去了,妈也病倒了,现在很需要一笔钱,你不信咱现在回家里去看看。”
春天听到后,不以为然,反而更加的愤怒了,故意拖着很长的声音回道:“这跟我有关系吗?你知道这电视机是谁买的吗?是我赚钱买来的,你算老几啊,凭什么动我的私人物品,你知道你这属于小偷的行为吗?我可警告你,赶紧给我原封不动的装回去,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这句话虽然听到何维的耳里很不舒服,但如果电视机真是春天买来的,也没有任何话去反驳她,本事何维自己就不占理,自作主张的将电视机给拆了下来,现在被逮个正着也无话可说,只好乖乖的把电视机又重新般回了房间里。
来到房间以后,春天一看到眼前的场景,更是怒气冲天,一脚踹到了何维的身体上,大骂道:“谁允许你进我房间的啊?我的房间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能进,你不知道吗?赶紧给我滚出去,从我的眼皮底下消失,我再也不想看到你那副恶心的嘴脸。”
何维没有办法,只好将电视机放到了地上,低着头走出了卧室,但令何维想不到的事,这台电视机怎么可能会是春天买的呢,她就仅仅只是一个学生,而且这种昂贵的家具,至少得话好几千块钱,这在许多成年人眼里也许仅仅只是九牛一毛,但对于一个家庭贫困的学生来说,无一是一个天文数字。
就在何维走出卧室的那一瞬间,卧室里的夏天又冲上来补了一脚,又嚷嚷道:“你眼睛是不是张到腿上了啊,到处在我房间翻来翻去,你找死是不是啊。”
何维对于着毫不留情的举动并没有发火,反而低声的解释道:“哎,春天妹妹啊,咱家出事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我之前说的话啊,父亲已经死了,母亲病倒了,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关心吗,一心只顾着骂我。”
“呵呵,那老头死了也好,我才不想看见他呢,那是妈我还是得管管,但这不需要你来操心,你看看你张得那副熊样,跟个土牛似的,我跟你说话都感觉自己降低身份了,知道吗?”
“行行行,你厉害行了吧,那你来管吧,我先出去上班去了。”何维说完,转身就背朝着春天一步步走出了门外。
但春天依然不肯放过他,直接冲上去将何维给拦住,并且抓住了他的衣领,大骂道:“给我跪下,你今天必须给给我跪下,并且给我连说三声对不起,否则你就别想走出这大门。”
听到这句刺耳的话语,何维终于忍不住了,埋藏在内心深处已久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了。立即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春天的手腕,用力将她甩到了地面上,春天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失去了平缓,侧翻猛地摔倒在地。
何维看着她大声怒道:“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是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才不跟你计较,要换成是别人,早就成了我脚下的冢中枯骨了。”
此时,躺在地上的春天拼命的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嘴角边上还被石板擦出了一丝血迹,全身上下被那脏兮兮的地板染满了一缕灰色的尘土,春天爬起来后,目光斜视着他,说:“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这家里要不是我,早就不知道成什么样了,就咱爸每天工作那点薪水,都还不够交我的学费呢,这家一直都是我在支撑着,你明白吗?我才是这家的一家之主。”
何维听到这句话时,顿时震惊无比,连忙问道:“怎么可能,你从哪赚来的这么多钱,支撑着家里。”
“你管得着吗你?我告诉你,以后你别踏进着家门半步,现在这家我说了算,趁我还没报警之前,你赶紧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大义灭亲了。”春天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拿在何维眼前晃悠,似乎在暗示着些什么。
“行行,我现在就走,你以为我想回这个家吗,呆在这种鬼地方还不如死了算了。”何维说完,头也不回的,便转身拔腿就面朝着大门扬长而去。
何维一直走到了楼下,心中突然有些后悔了,因为此时他口袋里已经分文不剩了,就这样走出去,还真不知道要去哪,虽然家里摇摇欲坠,但尚未崩溃,留在家里起码还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身无分文的他,就算想找一个最便宜的旅馆入住,至少也得话三十五块钱,而他口袋里根本就摸不出半个硬币,就这样一个人出走,到了夜晚只能睡在寒冷的马路边了。
但何维回过头来又想了想,脑海中突然回想起曾经夏天给过他一个口哨,还特意嘱咐过他,在最需要夏天的时候,就吹这口哨,便会立马敢到自己身前。
何维一想到这里,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夏天给予他的口哨,并且吹响了,希望夏天能帮他想想办法,此时的他究竟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可没想到的是,何维无论怎么吹口中的哨子,夏天迟迟没有出现在他的身前,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何维就这样一直不停的吹着口哨,一直吹了十多分钟左右,周围四处仍然毫无任何动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