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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士兵们将村里的人赶到了空地。
“谁这么大胆,敢到我们胡家村放肆。”有人大声的冷笑。
官员不太在意,总有些刁民自以为了不起。
“你们村一直没有缴纳家族税,到了今天,累计的欠税和罚款,已经到了3000两银子,现在要么交钱,要么抓人,选择吧。”
“你是新来的吧。”有村民鄙视了,“白痴,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以前就没有人能从我们村征收家族税吗?”
官员心里陡然一惊。
“看清楚,我们村叫什么名字,胡家村!什么‘胡’,皇上的‘胡’,大华朝的‘胡’!这天下都是我们胡家的!”村民大声的笑。
官员微微一惊,又有些鄙视,普天之下姓胡的多了去了,总不能都是胡灵珊的亲戚,要真是胡灵珊的亲戚,早就发达了,还会窝在小村子里种地?看看苏家,林家,哪一家不是身居高位,财大气粗?
但官员不傻,这种一查就能拆穿的谎言,没有理由衙门里这么多官员都不去追究。
“可有证据?”官员很是直接的问。
“证据?”村民们哈哈的笑,“老子姓胡就是证据。”
官员微笑,刁民!
但衙门的其他官员,多半是知道内情的,故意不告诉他。
这就让人深思了。
下马威,杀威棒,还是故意设个坑,让他踩进去。
官员挥挥手,带领士兵们灰溜溜的走了,身后,村民们哈哈大笑。
官员回到衙门,微笑着面对其余同僚,毫不犹豫的写了一封紧急奏折,直接越级发了上去,内容很简单,有胡家村人自称皇族,其余官员视若无睹,三年未曾收到一分钱税款。
奏折经过一层层的上传,到了严复的手里。
严复愣是傻了半天。
华国是一个非常奇妙的政治格局。
作为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革(命)志士的基地兼样板,在胡灵珊还是小小的杭州知府时起,内部的风气就带着浓重的任人唯亲。
随时有可能被满清一个手指头碾死的小小的革(命)根据地,要人没人,要枪没枪,要前途没前途,有几个人认为这个胡小妖女能活到明年?
但这个危险到了极点的杭州衙门,总是需要有一定的人手来运作的。
这个时候,唯一能找来的人手,就是亲朋好友了。
比如秋瑾找来了其余(革)命党中的好友们,比如何子渊带来了大部分的族人。
敢于参与杭州衙门的,也就是这两种人了。
这个时刻到杭州衙门做事,没有共富贵的指望,更多的是共患难了。
等到打下了整个浙江,又派李鸿章或者慈禧派来奸细混入系统内部,对体制内中高层人员的控制,更加趋向于亲友推荐,可以说,没有知根知底的人推荐,没有革(命)志士的名声,胡灵珊基本是不敢用的。
这不知不觉就成为了华国无所顾忌的任人唯亲。
唯一幸运的是,以商人思路出发的运作手段和考核标准,控制了任人唯亲的程度,没有一定水准,推荐进来了也会被淘汰。
华国就这么跌跌拌拌的沿着封建制度浓厚的不行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落后道路,奇迹的统一了全国。
这种背景下的胡灵珊,或者老胡家,会不把家族安排到体系内,给个铁帽子王爷什么的?
基本不敢想象。
严复飞快的下令,调查所有信息。
当地的衙门很快就回复,胡家村确实算皇室,但是,这个关系嘛,有点很尴尬。
“我们家还有一个大家族在乡下?”胡灵珊惊讶了,这么多年,别说逢年过节从来没有走动,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眼看英国人要打印度,老胡家一伙人又千里迢迢的回到了杭州。
胡博超有点尴尬,忽然抱住肚子:“哎呦,肚子疼!”转身就溜。
胡老爷胡广深笑了:“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哦。”
胡广深当年在胡家村,穷得要饿死了,只好外出找口饭吃,最后总算运气好,闯下点了家业,开了个小铺子。
“然后,一群穷亲戚就上门要钱,或者要夺了财产归族里?”胡灵嘉趴在胡灵珊的肩膀上,兴奋地道。
这个画风实在太熟悉了,随便找100本戏文,99本是这么演的。
“哪有这么简单。”胡广深笑了。
胡家村讲究的士农工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正途,所以对胡广深的低贱行当,是绝对看不顺眼的,即使胡广深带了礼物回村,也都是毫不犹豫的把东西砸了出来。
“硬气!”林徽因叫道,然后瞅瞅四周,又低下头,努力的扮吃瓜群众。
“喂喂喂,这家伙怎么也来了!”胡灵珊没好气的道,家族*知道不?
林徽因抱住胡灵珊的胳膊,死也不放:“姐姐,就让我听听嘛,我也是自己人嘛,荣誉与共的。”
看着这发亮的八卦眼睛,怎么都看不出自己人在哪里。
胡老太太揪住林徽因,在屁股上用力的打了几下,就由得林徽因赖着不走。
“硬气?”胡广深笑眯眯的,怎么可能。
虽然满清没有家里有人经商,就不能考仕途的规矩,但是胡族还是觉得太过丢脸,家里出了一个不肯老实种地,卖些鸡毛鸭血的小东西的杂货郎,有什么光彩的。
“你立刻回村种地!”族里来人怒喝,一脸的鄙视。
回族里要是有地种,能吃饱饭,谁愿意出来受罪啊。
“这个我不管,叫你会族里就是回族里。”来人眼里的道。
胡广深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了,结果,在族里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也没听说族里怎么管他日后的生计。
“你的生计,当然是你的事情,怎么能向族里要,还有廉耻吗?”族里的人冷笑。
这还真有道理。
但是,难道就在村里饿死?
胡广深毫不犹豫的又掉头回了杭州做小买卖。
原本想着大家个过个的,嫌弃他丢人,大不了以后见面装作不认识,没想到,胡族不肯消停。
“就是这家店,砸了它!”某天,忽然有人一群人冲过来,指着胡老爷的小店,厉声道。
一群人就砰砰啪啪的砸着。
胡广深瞅瞅带头的,认识,家族里的叔伯兄弟。
“闹腾什么?”有个威严的声音道。
“啊,是胡老爷。”几个人正在砸店的人见了,急忙住手,点头哈腰。
来的人谁都认识,红顶商人胡雪岩。
“族里的晚辈,不太争气,小小教训一下,不想打搅了胡老爷。”族人谄媚的笑。
胡雪岩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目光在几人的脸上扫过。
“他做了什么不争气的事情?”
自然是不该做低贱的商人。
但是,这话能在红顶商人面前说?
胡氏族人目光躲闪,有机灵的人立刻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冲着胡老爷的面子,就这么算了。”
一群人嗖的就走了。
“多谢胡老爷相助。”胡广深认真的道谢。
胡雪岩淡淡的道:“士农工商,可到了老夫的地位,还有人敢看不起老夫吗?”
胡广深当晚整晚失眠,终于明白,胡家族人看不起他,不是因为士农工商,而是因为他这个商太小,只是个杂货郎。
这样的族人,又何必再理会。
胡广深从此干脆的和家族断了联系。
“这么多年,他们就没找上门来?”胡灵珊倒是奇怪了,要是就这么断了联系,连老胡家当了皇帝,都没找上门,只是在小村子里摆谱抗税,其实还真当得起硬气二字。
胡博明微笑:“其实是有找上门的,就在你占了浙江之后。”
那年第一次有人给胡灵珊提亲后,胡氏族人又来过一起。
胡灵珊瞬间感受到了胡老太太凌厉的目光,立刻缩起脑袋。
胡灵嘉林徽因同缩脑袋。
“广深,还记得我吗?我是广渊啊。”来人笑眯眯的道。
胡广深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同族兄弟的名字,微笑着应着。
几十年第一次找上门的族人,依稀还认识几个同辈的。
想来,是因为他们家出了个了不起的人,打算来打秋风了。
胡广深微笑,虽然当年胡氏族里做得不地道,但是,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么多年了,何必耿耿于怀,能照顾就照顾些。
“好歹是我们胡家的种,没道理便宜了外人,嫁给我们家的小子,正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喝了几口茶,当了族长的胡广渊笑眯眯的道。
胡广深愕然。
陪坐的胡博超冷笑。
“你家的孙女嫁给了我家的表侄,以后就是一家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族长继续道,“我家的几个小子,还有族里的一些人,你都给好好安排一下,不用太大,随便给个县官就成,年青人还需要磨练磨练。”
胡博超笑得灿烂:“哦,怎么个不会亏待法?”
这话问得太不上台面,但是考虑到商人唯利是图的秉性,族长认为可以解释的更清楚些。
“你们一家当年是被族里除了名的,我可以做主,把你们家重新登录上族谱。”
胡博超认真的问:“还有呢?”
“还有?”族长鄙夷的笑,“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落叶归根,没有家族,你能成什么大事?只有家族的精英和人脉,才能让你的事业走得更远,让官位坐的更稳。
“来人,送客。”胡广深冷冷的道。
“你要想清楚,机会错过了,不会再有。”族长没有庸俗的说什么别给脸不要脸之类的话,只是认真的,用恩赐的眼神警告道。
湖广深叹气:“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越老越没有见识了。”
族长拂袖而去。
胡博超不肯罢休:“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忒么的都算计上门了,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胡广深摇头道:“好歹是我当年一起穿开裆裤的兄弟,我不能做的太过分了。”
胡博超瞬间领悟了。
老头子有故旧交情,但是,他没有。
胡博超立马带人去了胡家村。
“呦,这不是广深家的小子吗?”族长淡淡的道,心里满是得意,知道错了吧,赶过来道歉了吧,华夏这个土地,谁敢对家族忘恩负义。
胡博超依然笑的灿烂:“把这个祠堂给我烧了!”
“谁敢!”见胡博超身后的人真的去点火,立刻有很多健壮的胡氏族人崩了出来。
“砰!”枪声吓住了众人。
胡博超冷笑:“这一枪没打人,下一枪,就要人命了。”
众人有畏惧,又有不甘:“凭什么烧我们的祠堂!”
“去问这个老头!”胡博超指着族长道。
族长脸色铁青:“你们连祖宗都不要了吗?”一直听说胡灵珊是多么的不懂礼法,没想到竟然狂悖至此。
“神经病!尊敬祖先,和被人用祖宗家法挟持,是两回事!”
胡博超鄙视无比。
“你是不是看戏文看多了,以为有个族长的名字,谁都得听你的,有点常识行不行,我家有钱有地位有权利有枪杆子,凭自己的双手打下的家业打下的天下,凭毛要听你的?
再有下次,杀光你们全部人,老子重新建一个家族,哇哈哈哈。”
这种典型的卑鄙无耻,站在人民对立面的反派行径,深刻的教育了善良的胡氏族人。
“这种目无尊长,目无礼法,数典忘宗的畜生,一定会遭天谴的!”族长大骂。
火光中,胡家村一起怒骂。
“族长,就这么算了?我们报官去!”有人道。
报官?老胡家就是官!
胡家村的人忽然意识到,没了他们以为是尚方宝剑一般的祖宗家法族谱族规,他们就是老胡家手底下的蚂蚁。
“要不,我们搬家吧。”有人担忧的道。
一村的人,怎么可能说搬家就搬家。
“老夫就不信,胡广深现在出息了,就敢把同一个族里的人怎么样,要是胡广深再来,老夫第一个上去打他几个耳光!”族长厉声道。
这个勇敢的决定,重新让族长获得了威望。
“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族长顶着。”
……
“怪不得大伯伯闪了。”胡灵嘉醒悟了,“这么心慈手软,怎么做得大事!”
林徽因狂点头,至少也要打扁几个人才对。
胡老太太一手一个揪过两个小丫头,重重的打了几下:“万事不能都用暴力解决,心里要多为别人考虑,吃亏当然不对,但动不动就打人,就仗势欺人,一定也是不对的。
灵珊,你也一样,身为皇帝,就要为国为民……”
乖乖坐着的胡灵珊早已不见踪影。
……
收税的官员又到了胡家村。
“怎么,还敢来胡家村放肆,信不信我抽你丫的。”有人大声的嘲笑。
官员笑了笑,挥手,几十个士兵端起了枪。
“点到名的,立刻站出来,要么交钱,要么蹲苦窑,敢反抗的,枪毙!”
除了戏文里,从来找不到真正的傻瓜。
有人便问:“你知道这天下是我们胡家的?”
官员认真的提醒,再敢冒充皇族,人头落地。
冒充?
官员冷笑,杭州严大人亲自和皇上核实过了,没这门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