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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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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远春画室,分明是卖春画室吧。]

    [我是新来的,是直接喷还是走程序。]

    [已经人肉出来了, 附上这个小贱货的手机号和住址的图片, 微博正能量转发。]

    [我跟你们说, 别骂阙溇这个小/逼狗了, 我根本赞不过来。]

    [哟, 你还敢删我的评论,你删啊你再删!老子今晚什么都不干, 就在这骂你!]

    [居然还有人为阙溇说话,你们是买来的水军, 还是脑子里长屎?]

    [请你立刻全家爆炸, 啊,不对, 你全家好像已经炸了。]

    [快去死吧,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都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我就问一句,你什么时候才去死啊?]……

    “关悬……”坐在车后座的熊岁担忧地看着身边的关悬说道。

    他们在部队里消息闭塞, 还是等到后来沈炜和冯风驱车直接冲到军区找到他们才知道阙溇竟然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两个人在部队里根本还来不及走程序离队,直接就赶回了襄州。

    关悬还在看着手机里阙溇微博下面, 那里的评论每秒钟都能刷新出来几十上百的评论, 全部都是对阙溇狂肆的骂声,以一种根本无法控制的事态愈演愈烈。热评上帮阙溇说话的几个人,全都被上千条的评论无比激烈偏激地骂了回来,最后也都噤了声。

    还穿着一身都来不及脱下部队作训服的少年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狂怒的状态,他的脸上是气愤至极的神情,双眸里盛满了即将喷薄而出的熊熊怒火。关悬抓着手机的右手,都在因为愤怒微颤着,似乎是恨不得将手机捏碎了。

    他怎么看得下去!

    他根本一眼都看不下去这些言论!

    之前还被人所夸奖赞扬,而这没过多久,就突然变成这样铺天盖地的谩骂声!

    如此丑陋不堪的来自世界各地的恶意,不分黑白,不辨是非。

    他们根本就未曾见过洛旻,也不曾认识过洛旻,却能如此激烈得拼了命地要去毁了一个人。

    关悬不敢去想,承受着这样一切恶意的洛旻,此时该会是怎样的心情。

    明明他的洛旻应该开心地去迎接他应得的奖,明明他应该去坦然接受人们的赞扬,明明他应该成为一个被众人欣赏的画家,明明他应该享受与他付出相对应得来的成就辉煌,明明他应该得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但绝对不该是这些,将如此恶毒的,肮脏的,丑恶的,在此时全部都强加在洛旻身上。让一个最无辜的人沉入罪恶的沼泽,承受与他毫不相干的罪与孽。

    他们竟然还要让洛旻去死……关悬的心都在痛得发颤。

    关悬转手又是一个电话打给洛旻,然而手机里依然是冰冷得毫无感情的电子声。

    “他到底为什么要把手机关机!”关悬如今联系不到洛旻,整个人都要急疯了。

    “毕竟阙溇的手机号都被曝光出来了……他可能……”熊岁话没说下去,想想也是,如果自己的手机每时每刻都有满怀恶意的陌生人发短信打电话过来的话,换做是他也会关机的。

    不仅如此,就连洛旻家里的座机电话都无法打通。

    关悬自己都看不下微博一边倒的评论了,他将手机息屏,不再去看那些让他气到疯狂的话语。他现在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痛苦得无法发泄的情绪,如果秦知要害洛旻,他还能将秦知揍得入院,让他即便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不敢吭声。

    可是如果是数万的人都在骂洛旻的话,他能怎么办?他能一一找到这些人,逼着他们认错吗?他能让他们弥补对洛旻的伤害吗?他又该怎么从这么多人里面护住洛旻?

    关悬在这一刻,才发觉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渺小,让他是如此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恨不得全身心宝贝着疼着的洛旻,却遭遇着这个世上最大的不公。然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见他一个人处于孤立无援的绝境,被整个世界残忍无情地践踏。

    “不是说已经放出去了吗?酒店电梯的视频!秦未的医疗报告!”关悬的手猛锤了下车座,他全身上下似乎都被滚烫至极的怒血充溢,因不得发泄而痛苦不堪,“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吗!阙溇是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被那个禽兽拍下照片的!我还把禽兽揍成那个鬼样子!”

    接受阙溇委托的是薛飞正在工作的律师事务所,是临坛享有盛名的律师事务所之一。因为阙溇和关悬的关系,关悬的兄弟也对这件事都纷纷出了力。就连这个律师事务所也愿意担下如今网络上的一边倒的风向舆论,和可能名誉尽毁的压力,接受阙溇的委托帮他说话。

    在律师事务所的官博上,还给出了证据,提供了酒店当晚电梯里的两段录像。可以看到阙溇是在酒醉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被秦知带入酒店,而出来的时候也是酒醉不醒地被关悬背出来的。另外事务所,还给出了某人证在当晚看到的酒店内的情形,以及当晚秦知被救护车送入医院后的医疗报告。

    “他们不是要证据吗!我们都把证据放上去了,他们还在骂什么,还想要什么!”关悬气得浑身都在发颤,他眼睁睁看着好似这个世界上都在诋毁谩骂洛旻,整个人都快疯了。

    “他们不信。”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沈炜蹙眉,转头过来看向关悬。

    事实就是这么简单而已,他们不信而已。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冷漠的人,他们只相信自己臆想的,自己看见的,自己笃定的,根本看不进其他证据。即便看到了,也有各种理由说不信,或者说证据造假。

    “所以呢,我们把证据都放出来,没人信!那个秦知的老婆,就发了一篇文,什么证据都没有,所有人就都信了?”关悬完全无法理解,他也看了秦知老婆的那篇博文,他根本就想不通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写出这种和事实完全相悖的东西来。偏偏所有人都信了,还在支持她,还要为她讨回公道。

    她要讨公道!那谁来替洛旻讨个公道!

    “秦知老婆的那篇博文,已经被太多营销号和人转发了,现在冯瑾的热搜已经上了头条。”沈炜尽量让自己沉稳下来,关悬他们几个越是急,他就越不能急,所有人都一头热只会误事。

    冯瑾的热搜自然和阙溇的话题紧密关联,而且身为重点小学老师的冯瑾还是一个怀孕的妻子,这样的身份使然让人都更倾向于相信她的话。凡是看到冯瑾博文的人,都对冯瑾立刻产生同情,随即就是对阙溇的愤怒。

    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函的发布,正好卡在一个不好的时间点。律师函刚发出来,冯瑾的博文就发了,风向完全被那个女人给带跑了。而后冯瑾就迅速上了热搜话题,热度、话题、转发量都在疯狂地涨。以至于后来即便律师事务所给出了证据来,也立刻在这汹涌的恶流中湮没了。

    事实上,阙溇也曾经发出了博文回应,拼命地讲述着事实,将要将一切都解释清楚。

    但是,没有人信他。不管他说什么,都是假的,都是洗白,都是恶心的。

    这个世界上真的犯了十恶不赦的罪却无人问津,而什么都没做的阙溇却被无数人咒死。

    网络是最好的让认释放不为人知的恶意的平台,他们不用在意自己的身份,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就能够义无反顾地,毫无罪恶感地,将一个陌生的人置之死地。

    那是铺天盖地的,换做任何一个普通的人,都无法承受的丑恶。

    即便有朋友安慰阙溇,但是事实上,并没有人可以真正理解阙溇当时的处境,也没有人可以做到感同身受阙溇承受的歇斯底里的痛苦和崩溃。

    阙溇没有父母长辈,没有林泽旭,没有关悬。他的身边只有这个世界浩荡汹涌的谩骂声,拼命作响的手机震动和座机电话声,和压抑而又恐惧至极的已经崩毁的人生。

    他倾尽心血画出来的《螢木》,却被不知名的人毁坏送到他的眼前。

    阙溇这么多年一直努力追求的终于得到了回报,却在一夕毁灭。

    从此他的人和画,都被烙印上了污名的象征。

    阙溇无法被自己发声,他被那张恶网给紧紧扼住喉咙,只能嘶哑地发出绝望的痛哭。

    他也看不到未来的出路,只剩下肮脏的沼泽让他越陷越深而已。

    失望——

    不仅是对自己的人生,也是对整个世界的失望。

    这样肮脏的人生,这样丑恶的世界,阙溇统统都不要了。

    唯有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他妈的,我就不懂了,阙溇和冯瑾又都不是什么明星。怎么才一两天时间,就突然搞成这种模样!”开车的冯风也是一脸不懂的愤怒,感觉不过就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已,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丑闻,“肯定有人在后面搞事,他妈的,到底是谁要拼命搞阙溇!是,是那个什么,电台的林泽旭吗?”

    关悬猛地抬头,那骇人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冯风看。

    之前还口口声声要让洛旻等他的林泽旭,却在这种时候,直接发出了声明与洛旻撇得干干净净。还说和曲婷毫无关系,结果声明里却说这是电台内部都知情的恋情。即便是关悬都知道,如果林泽旭这个时候可以替洛旻说句话,这件事情就不会闹到这种都难以挽回的地步。

    “不是,看林泽旭的声明就知道了,他也是被带进来的,根本不想趟这个浑水。”沈炜摇头。

    “那到底是谁啊!”熊岁的胸腔里也是一股子翻涌的怒火。

    “关公,你看了冯瑾的那篇博文吧。”沈炜在手机上刷出了冯瑾的那篇博文。

    “一堆狗屁。”那个女人的博文里面所有有理有据的话语,对于关悬来说都是胡扯。

    “她在骗人。”冯瑾的博文里面写了种种阙溇和秦知搞在一起的证据,但其实都没有实据,都是冯瑾自己写的而已。写的越多,越详细,义无反顾相信的人越多。但是他们知道真相的人,自然知道冯瑾在骗人,甚至可以说是在这篇博文里费尽心思地在骗人,“不管是发博文的时间也好,上热搜的速度也好,都不正常。她肯定在背后铺了不少渠道,等她的博文发上去之后,立刻就被推了上去。”

    隐隐之中,有谁在后布局已久,引导着舆论的走向,直至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有病吧!她老公自己出来搞人,她死命把阙溇也给搞进去干嘛!”熊岁根本就搞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如果真的要说受害者,她和阙溇都是受害者,为什么还要把阙溇也给逼了绝境。

    “这整件事都太不自然了。”冯风紧皱着眉头,“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但就是觉得这些事情就好像,被一步一步计划好的一样。如果真的都是冯瑾老婆搞的事,那么,有没有可能一开始的照片,就是冯瑾老婆曝光的。”

    车里瞬间寂静了下来。

    就好像有一缕模糊不清一直抓不住的思路,突然清晰明了浮现在他们眼前。

    “那她,为了什么呢?”熊岁的声音有些干涩。

    “谁知道,可能只是女人的嫉妒心,所以要毁了秦知。”冯风也不知道,这种人心的事情最难看清了,“也有可能是为了钱,秦知财产也不少。这要打起离婚官司来,冯瑾可是一手好牌。”

    “那他妈那个照片算怎么回事?不是都说照片都被删了,还扔河里了吗?真有那种黑客,这都能给黑过来?”熊岁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那些照片到底怎么出来的。现在想想,也实在太不对劲,那个论坛的论坛主说有证据,就拿出了照片。想来根本就是开贴的时候,就已经手上拿到了证据,“不对,照你这么说,既然都是冯瑾搞出来的事,论坛的事情也是冯瑾计划的。既然这样的话……那个阙溇学院论坛发帖的人,手里早就有照片才发帖。如果也就不是无意遇见的阙溇和秦知,而是故意偷拍的,也有可能是在跟踪!”

    所谓的无意,所谓的偶然,所谓的恰好,也有可能都是精心布下的局面。

    “快打电话给邓峤侨!”冯风也突然一个惊醒,“那个照片一看就是在地下车库拍的,让邓峤侨去调地下车库的视频来,如果有人跟踪肯定能看到。啊,我怎么之前没想到这个!”

    关悬立刻拨出了邓峤侨的电话,将这件事和邓峤侨说。

    “我在想一件事。”沈炜仔细思考着,“你们知道手机里有照片自动上传云端相簿的说法吗?”

    “你是什么意思?”熊岁迟疑地说了出来,“难不成……”

    “如果秦知的手机相册连着冯瑾的云端,秦知自己不知道。或者秦知自己有云端,他有收藏照片的习惯,但是冯瑾知道了秦知的账户。”沈炜不知道自己猜想的对不对,但是他觉得这种猜测也是一种可能性,“如果是这种情况下,那么秦知拍下阙溇照片的时候就已经自动上传了,后来即便手机被扔河里也并不妨碍那些照片已经落到冯瑾手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冯风整个人都震惊了,他蓦得觉得全身发寒。

    “不管到底是真是假,我们怎么证明呢?总不能让那个女人一直给阙溇泼脏水,我现在真的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们夫妻俩搞出来的龌龊事!”熊岁真的觉得秦知和冯瑾简直是天生一对,他妈都欠揍得不得了,这干出来的都是人干得事吗!

    “她不是说阙溇的照片是黑客黑出来的吗?”关悬已经打完电话给邓峤侨,他听完熊岁和沈炜的对话,发怒的双眸渐渐冰冷下来,“她能找个假的黑客,那我就找不到真的黑客了吗?他们想要曝光,我就把他们俩的东西全部都查出来,让所有人看。”

    车上其余三人目光有些复杂,也知道关悬已经怒到极点,下定决心要搞翻秦知和冯瑾了。

    关悬终于在手机上拨出了他存着的在美国的父亲的手机号,却几年都没打去的电话。

    “帮我一个忙,爸。”

    “我想要搞两个人,能搞死的那种。”

    等关悬他们一行人到了襄州之后,关悬进了洛旻的家门,却发现家里没有人。这又是更加急疯了关悬,洛旻不在家,那他去了哪里?他还能有哪里可去?

    “蒋忆的家庭住址查到了,我们走吧。”冯风找人查到了洛旻最后的通话记录是蒋忆,紧接着立刻就冲到了蒋忆家门口去。

    “蒋忆,你同学找你。”

    当蒋忆听到妈妈叫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眶还是红肿的,显然之前又哭过了。此时她迷茫地望着站在家门口的几个人,说是同学,但是她根本就不认识。

    “你知道阙溇在哪吗?”关悬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你们是……”蒋忆一皱眉,立刻警惕地看着门口几个人,怕是故意来找阙溇事的人。

    “我们是阙溇朋友,他不在家里,手机也不接,我们现在很担心他。”沈炜说道。

    “不知道,他没回家吗?”蒋忆顿了顿,他也觉得眼前几个人担忧洛旻的神情不是作假的,“我今天之前和他去了一家咖啡馆坐了一个小时说了会儿话,然后就回来了。”

    “所以你知道他人现在哪儿吗?”关悬现在只在乎洛旻的人到底在哪。

    蒋忆好好想了想,却还是想不出个头绪来,在眼前焦灼期待的目光下咬唇摇了摇头。

    “他妈人到底能跑哪去!”关悬整个人都炸了。

    “谢谢,希望能请你也联系一下阙溇其他朋友,看看他们知不知道阙溇在哪里。如果你有阙溇的消息,请立刻联系我。”冯风的手机上有之前查到的蒋忆的手机号码,他拨打了出去,给蒋忆示意了一下,算是给蒋忆留下自己的电话。

    “阙溇也许是想出去散散心吧,这也是件好事。走吧,你急成这样有什么用,我们现在就去找。”看着关悬越来越深沉的脸色,沈炜拽着关悬的胳膊下楼。

    “等等,我也和你们一起去。”还没等他们上车,就看到蒋忆跑了过来。

    “你跟着去干什么?”熊岁转头不明所以地问蒋忆。

    “你们是去找阙溇吧,我也要去找他。”蒋忆的眼里也是急切的担忧,“我也很担心他。”

    “一起去吧。”沈炜想了下,然后点头,“我们上车说。”

    等上了车之后,蒋忆在车上讲述了这几天的事,也说了今天见面的谈话内容。在听到蒋忆说今天在咖啡馆里看到洛旻的时候,感觉洛旻精神还好,而且洛旻后来还反过来安慰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出来的蒋忆的时候,几个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车上的几个人都电话不断,都在想方设法地找洛旻,但是洛旻依旧是毫无音讯。

    那些还在网上留下恶劣言论的人,却不知道此时此刻,临坛和襄州有多少人都在同时寻找洛旻。

    关悬从未想过,一个人想从这个世界上突然失踪,竟然是这么简单。

    而他的洛旻,就这样突然消失了,甚至连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他能去哪!他还能去哪!”关悬深吸着气,他的头靠在前座椅背后,双目急得赤红,“他以为我不会回来吗!他觉得出了这种事,我还会留在部队里,不会出来找他吗!都到这种时候了,人失踪了,却连一个电话都不肯打给我,他到底把我当什么!”

    “你,是阙溇什么人?”蒋忆怔怔望着关悬,迟疑地问了出来。

    “阙溇是他的哥哥。”坐在蒋忆身边的熊岁说道。

    “我不是他的弟弟。”关悬缓缓直起腰背来,转头看向蒋忆,严肃地一字一顿说道——

    “他是我的。”

    “阙溇是我的。”

    少年偏执至极的暗墨情感凝聚在那双眸子里,让蒋忆顿时震惊地哑然,又似是有些心惊。

    在愤怒和焦灼下,关悬未曾暴露或者自己都未从意识到的对洛旻的偏执都完全展现出来。

    “那个禽兽找到了。”冯风这个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跑到了镇西的老家里面。”

    “操他妈!都这种时候了,人跑得老远,他妈自己做的孽,都让阙溇担下来!”熊岁瞬间气得差点从座位上跳出来,愤怒地吼道,“找兄弟过去干他啊!我操!再把人拖过来,我们搞个记者发布会,让他自己说,把自己的好事都说出来。”

    沈炜看向关悬,此时却并没有说话。

    似乎是如果现在关悬真的说,想要找人去揍秦知,把人拖到襄州来,也是可以的。

    “找阙溇。”关悬现在一点都不想管秦知在哪里,他的满脑子都是阙溇。他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如同布满荆棘的藤蔓一样,在他的心底一点一点攀升,把他的心脏刺得千疮百孔得束缚住,每分每秒对于他而言都是一种疼痛而又恐惧的折磨。

    “我只想找到阙溇。”

    一直找到半夜,即便已经动用了所有人的资源,却还是找不到洛旻。

    这个人就真的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样。

    他们在这一天搜到了很多像是洛旻或者可能是洛旻的人,但东奔西跑后,却发现都不并是他们想要找的人。所有的人都疲惫不堪,但是却也根本没有这个心思停下来休息。

    不仅是关悬,其余的人的心中也悬了起来,洛旻到底在哪,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点消息和踪迹都找不到。这样的毫无影踪,让大家心里都泛起了一种不好的猜想,只是也都不敢说出口。

    [找到阙溇了!]

    这个时候关悬接到了邓峤侨的电话。

    “在哪!”关悬的身躯一震,握住手机的手都在用力地发颤。

    [在他家门口蹲点的人说看到阙溇回家进家门了!绝对是他!他回家了!]邓峤侨也用尽各种方法在找洛旻,他的语速很快却也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现在就过去,你们也快点过来吧。]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蒋忆也高兴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一直找不到洛旻,所以让她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就怕洛旻会想不开。

    冯风紧接着就立刻带着一车人开向了洛旻的家。

    在开到洛旻小区前的银川路的时候,红蓝相间刺眼的闪光伴随着高亢急促的声音,一辆救护车与他们的车擦肩而过。当沈炜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几个人赶忙下车。半夜寂静,却看到竟然有不少人聚集着站在楼下,窃窃私语着什么,似乎是刚才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关悬心里有一种冰冷恐惧的预感,从后脊背直刺心脏。

    而后他看到了有个双手是血,身上也沾着血的青年向他们走来,他的神色里是精神未定的惊恐。他的双手还在颤抖,似是刚才经历了或者目睹了什么可怕的事,脸色惨白。

    关悬怔在原地,看着那个人身上的血迹。

    而后,他目光呆滞地,遥遥望到了远处的地上是一滩被暗晦夜色掩埋的暗红的血。

    那血色浸润了关悬的视野,让他双眼发红。

    在这一刻,他的世界好像突然崩毁了,一切都在颠倒毁灭。

    关悬干哑着嗓子,他张了张口,竟然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他已经全然听不到周遭的声音,只能听到胸腔里的心脏,扑通扑通地似乎要撞碎心房的巨响声,这让他感觉到了一种身体都被撕裂的尖锐的痛苦和恐惧感。

    他从未有过一刻如同此时这般想要疯了般的逃避——

    不要走过来。

    不要说出阙溇的名字。

    不要告诉我这里刚才发生的事。

    “你们谁是关悬。”青年走到了关悬一行人之前,嘴唇微动着,哑声说了出来。

    然而此时没有人敢吭声,几人的目光静静而又不安地落在关悬的身上。

    关悬瞪得通红的眼眶里是未落下的泪水,少年的全身都绷紧了在颤抖着。

    他的耳边在此时好似回想着震耳欲聋的救护车的声音,让他头痛欲裂得几近崩溃,他的脑海里突然多了许多的幻觉。那红蓝相间的闪灯,肃白僵硬的担架,浸满鲜血的白单,紧闭双目的洛旻……

    关悬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什么骤然碎开了,从最内部最柔软的地方,一点一点炸裂开来,让他的血肉、筋脉、骨头,全部都痛苦地碎裂开来。然而他却还叫不声来。只能感觉到有什么另一个自己,在身体里某个地方歇斯底里地大喊着叫嚣着崩溃着。

    阙溇,不要这么对我。

    你不能这么对我。

    求你了,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关悬在心底这么卑微地乞求着,他感觉到了窒息的恐惧,就这么惊恐地注目着眼前的人。

    然而冰冷的现实总是让人的乞求破碎,让人见到什么才是更深的绝境。

    “阙溇,他跳楼了。”

    刺啦一声。

    关悬恍若听到了胸腔里的声音,那被荆棘的藤蔓束缚住的心脏被猛地刺得粉碎。

    鲜血淋漓的心尖血落在痛苦不堪的身躯里。

    他站在这里,如同一个被宣判死刑的人,胸口是一个穿透身体的血肉模糊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