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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秦兰一把拍开了沈可抓住柯年的手。
“他们都是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来说!”秦兰大声喊了出来,她对沈可早就看不下去了,特别是这个女人竟然还敢在大庭广众下闹这么一出。
“说到恶心,你怎么不说我是怎么从酒吧里,把吸毒的你带去诊所的!如果不是我正巧遇见你带你走的话,你有想过你一个神志不清的女孩在那里呆一晚上会发生什么事吗!你喝得烂醉的时候,还被人注射了艾滋病毒的血液吧。说道恶心,还知不知道你会不会得什么恶心的病!”
这下轮到沈可的脸惨白了,她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秦振国震惊地转过头看着气势汹汹的秦兰,“你,你都知道这种事,还,还让他们订婚?”
“那是佑辰逸害我的!”沈可惊声尖叫起来,她不顾自己的父母的劝解,大声地喊叫出来了,“是佑辰逸故意设局害我的!都是他,他恨我要和柯年订婚,所以要害我!”
柯年茫然地转头看着沈可,又看向自己的母亲,不明白这件事又和佑辰逸有什么关系了。
“你自己要害谁自己清楚。”秦兰冷声地说道,她的视线就如同看着一个疯女人般地看着沈可,“还是说,你还要我说的更清楚点?”
“我是和于莎两个人去的酒吧,我只喝了一点酒,其他什么都没做。如果不是佑辰逸的话,我怎么会昏迷在酒吧里面,还,还被人注射了那种肮脏东西!”沈可固执地说着,她的内心完全没有一丝悔改自己的错误,更没有自食恶果的觉悟,她的内心已经被对佑辰逸的扭曲的仇恨所蒙蔽。她的脑海中一直浮现出那日医院里,那个男人看着她嘲讽轻蔑的笑容。
他知道了,他一定都知道了,所以故意害她……
[沈可,永远都不要心存侥幸。]
[因为没有人知道,十天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佑辰逸当日的那句话,就如同诅咒一般在今日应验了。
秦兰在此刻简直觉得沈可无可救药,她已经给了沈可一个台阶帮她隐瞒,但是沈可仍然还如此嚣张得不知悔改。秦兰咬牙切齿地看着沈可说,“那一天晚上,是你打电话和我说辰逸和道上的不好的人喝酒,你说你很担心辰逸,我才和柯宇去的。我们到那里的时候辰逸一个人喝醉被送到了客房休息,我去结账的时候,看到了一群人从你的包厢里走出来,你一个人醉倒在包厢里……”
“我不可能醉倒的,我只喝了一点酒,怎么可能就醉倒了!分明是有人给我下药了!”沈可打断了秦兰的话,他斩钉截铁地说,“是佑辰逸给我下药了,是他。”
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柯年,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父母。
“到底是谁给谁下药了?你以为我没查出来吗,给你送酒的侍应生在路上无意摔碎了酒瓶,辰逸刚好看见就将自己的酒送给了他。那瓶你下了迷幻剂的酒,只是从辰逸手里又巧合地回到了你那儿而已,你又能够怨谁呢?”秦兰冷眼望着脸色苍白的沈可。
“都是佑辰逸计划好的,都是他计划的。”沈可摇头说着,她怎么可能相信这种巧合的事,她的眼眶通红,“那么为什么那些人没有去找佑辰逸,而是找到了我!”
“所以,你现在是承认那些人是你找去要害辰逸的了?”秦兰心中的愤怒翻涌着,她这辈子见过很多人,但从来没有一个像沈可这样如此的不可理喻。
沈可被呛得一时没有吭声。
“你要害辰逸?”柯年缓了一会儿反应了过来,他转头冰冷而又愤怒的视线望着沈可。
“是他要害我,是他害了我!”沈可哭着崩溃地叫嚣着,来回就这么一句话,就连她的父母都无法安抚住。沈可伸手固执地紧紧抱住了柯年的身体,声音里都是哭腔,“柯年,你不准走!今天要和你订婚的人是我!辰逸已经走了,我还在你身边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柯年看着这个要害佑辰逸的女人,此时却哭诉着抱住他。
他的心里无法激起一点怜惜或者感动,他只有涌起的怒火和冷意,她怎么可以,她怎么敢!
“沈可,我不想再见到你。”柯年一字一句地说着,眼里是说不出的厌恶,伸手去推开沈可。
“不!不要!”沈可摇着头哭着,她脸上的妆都化了,此时的脸上看上去可怖而又扭曲。
“你给我滚!”柯年大声吼道,他用了最大的力气将女人用力推开。
沈可踉跄着向后倒去,她的后背正好碰翻了订婚蛋糕的支架,整个蛋糕都瞬间向她的方向倾倒。沈可摔倒在了地上,随即蛋糕一层一层都纷纷从头顶扑头盖脸地砸下来,将这个女人狼狈不堪地完全湮没在了蛋糕里。那蛋糕最顶上的两个手牵手糖人,分离得都摔碎在了地上。
这个最高傲的女人在此刻,沦为了最可悲的笑柄。
所有人都被此刻的闹剧给震惊了,就连柯年的父母和外公都目瞪口呆地望着。
柯年不再去管这里的订婚宴上的所有人,他焦急地拿着盒子和车钥匙就飞奔出了订婚宴。
“柯年!你要去哪!你给我等等!”在厅堂的人们都只能看到柯年飞奔离去的背影。
柯年开着车一路加速驶向了佑辰逸的家,昨夜他也曾经站在这里过。就是在这里,他的辰逸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他,他的辰逸想要和他一起离开这里,他的辰逸亲口对他说爱他……
而今天,他又回到了这里,他从盒子里拿出了钥匙去打开门,才发现门没有上锁,是开着的。柯年心如擂鼓,他握住了那微凉的门把手,终于打开了那扇门。
家里,寂静无声。
柯年不知道到底有多久,他没有回来过了。但是这个家里,依旧没有任何区别,所有的陈设依旧如同以前地摆在他应有的位置上。他的许多双鞋子、爱吃的一桶零食、留下的便利条、茶几上的游戏机……都还在那里,就像是他从未离开过这里,只是出去了一小会儿一样。
阳台上的绿植依旧在阳光下欣欣向荣地生长着,阳光透洒过窗户,落在墙上的他和佑辰逸合照的照片墙。原本只不过数十张照片而已,而如今,这面墙上被挂上了更多的相框,佑辰逸将所有的他和柯年的合照都挂了上去。从他们幼时到此时的合照,都被裱在精致的相框里挂在了这面墙上。这里面有着他和佑辰逸所有的美好的回忆,照片里就连辰逸的表情都软和了起来,时而眉眼弯弯地笑起来,他们两个都是那么青春洋溢地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些欢笑的时刻里。
这面墙恍若在无声地倾诉着,住在这里的人,一直都在等待着另一位房主的归来。
“柯年!你到底在发什么疯!”这个时候柯年的父母和外公开了另一辆车追了过来,秦兰生气地望着柯年,“辰逸已经去美国了!你来这里做什么,他又不在这!”
“他没去美国,他没有去。”柯年摇头,辰逸的护照和机票都在他的盒子里,辰逸怎么去美国?他没有在,他一定还留在这里,想到这里柯年急切地走进了房子里。
“辰逸!辰逸!”柯年在偌大的房子里唤着佑辰逸的名字,但是这个空荡荡的空间里并没有人回应着他。柯年冲上了楼梯,走到二楼的卧室里,也未发现到他想要找的人的身影。
“柯年,佑辰逸已经去美国了!你要是不想他走,就一开始就别让他去!你现在房子里乱找有什么用,人会给你突然蹦出来吗!”秦振国看着自己似是魔怔发狂的孙子,心中万般无奈,说不清楚是气愤还是郁闷还是心疼。
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不敢把人带回来给他看,原来柯年喜欢的是佑辰逸这个孩子!他转头看向秦兰和柯宇,明显他的女儿女婿都是知道柯年和佑辰逸的事情的,却都瞒着他不说,还硬是折腾出了一个订婚宴出来,简直是瞎搞!
“他的护照和机票在这里,他没走。”这个时候,柯年似乎才稍微冷静了下来点。
“那,辰逸去哪儿了?”听到这个消息,柯年的父母和外公也都愣住了。
当柯年准备走出卧室的时候,他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什么。
他的步伐骤然停下。
然后,他瞪大了眼,僵硬地转头看向靠墙的棕褐色衣柜。
——衣柜的缝隙,有硬冷的暗红色渗出来。
柯年的瞳仁颤抖着,他的身体滞在了原地,恍若这个世界用无形而沉重的枷锁将他的双腿牢牢地锁在了这里。而后他终于僵硬地迈出了腿,一步一步,扎根的恐惧在此刻肆意生长着将他的心脏戳得千疮百孔。
柯年的心中不断地否认着,不断地祈求着,直至他伸手覆在了衣柜上。
嘎吱一声,拉开了衣柜。
他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余光里看到了一抹白色划过视线。
嘭。
钝钝的一声。
有什么从衣柜里,跌落在毛毯上。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此刻滞住,有什么疯狂的气流在空气中瞬间膨胀开来。
而后是女人的尖叫声从门口骤然响起。
“辰逸,辰逸,辰逸……”秦兰疯了似地冲了进来,猛地跪在了地上,她伸出颤抖的手抱起毛毯上男人冰冷的身体。秦兰的眼眶通红,在此刻哭得泣不成声,怀里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一丝温度和呼吸。
他,已经死了。
房间里,是一片惊恐的死寂。
柯年怔怔地站着直视着前方,他不敢往下看。他的眼眶通红,手指颤抖着,全身颤抖着,他只怕自己控制不住,下一秒就会崩溃。
恍若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柯年终于僵硬地低下头去,看到了这让他万劫不复的一幕。
他最爱的人,穿着纯白的西装躺在地上,他的胸口是一柄没入胸腔的刀。那张清俊的脸上是一片泛着死气的青白,白色衬衫完全被暗红的血液染红,大片的血红就这样突兀地刺痛了柯年的双眼。
男人垂落在毛毯上的右手都是凝固的血液,然而左手上却没有,干净纤长的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那一枚内刻有“kn”的戒指。
柯年的眼泪落了下来,嘴唇颤抖着。
他手中的黑色盒子无知无觉地落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满地,就恍如摔碎了佑辰逸的整个世界。
——他的辰逸,死了。
柯年还记得很多年前的那一天,他将佑辰逸从束缚的衣柜里拉出来,从此将他带入了光明。
这一次,依旧是他。
——只不过这次却成为了永恒的黑暗。
“啊,啊……”柯年毫无意识地发出了不明的声音,他甚至悲痛得都说不出话来,即便是叫出佑辰逸的名字都做不到。他无力地跪在了地上,从秦兰的手中将那冰冷的尸体死死抱在怀里。
柯年的眼泪疯狂地夺眶而出,他在此刻痛苦地浑身都在痉挛。这个悲痛欲绝的男人此刻的世界都被痛苦的鲜血所浸染所覆盖,压迫得他根本喘不过气来。任谁都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身体承受着濒临极限的痛苦,甚至不需要再多一分一毫,就足以彻底毁灭他。
[我答应了叔叔阿姨,等你订婚之后,我不会再见你了。]
[所以,我们这大概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原来,那个时候辰逸已经下定决心了。
他不会再回来了,他也不会再见他了,那真的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柯年,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们两个人,就现在。]
[你知道的,柯年,我爱你。]
我和你走,我和你走……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去哪里都好,我都愿意陪你去。我带你走,我带你去其他的城市一起生活,我带你去美国读书结婚,我带你去圣托里尼岛度蜜月,我带你离开,不管是哪里我都带你走。
[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即便柯年的心里疯狂地呐喊着,但是他的口中依旧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有眼泪从那双空洞的眼里落下氤氲了男人冰冷的身体衣间的干涸的血迹。
昨夜,佑辰逸低哑的一字一句还近似耳边,那双暖光下漂亮的双眸恍似还在深情地望着他,那张清俊的透着醉红酡红的脸还靠在他的肩口。然后一切,都没有了,他的辰逸从今以后,都无法再回应他,无法再看着他,无法再留在他的身边。
如同窒息般,崩溃至极的痛苦让柯年承受不住地咳出了大口的血。柯年的世界里,在此刻什么都破碎了,只剩下了铁锈的血腥味和无从终结的痛苦。他一口一口的鲜血,喷溅在他怀中男人的身上,与他身上暗红的血液交融在一起。
但是他恍若无知无觉一般,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人,不肯松手。身体剧烈的疼痛在此刻似乎都已经感觉不到了,或者说他精神上的疼痛早已远远凌驾于此。
“柯年,柯年……”秦兰泪流满面地抱住了他,然后声嘶力竭地大喊出来,“快送去医院啊!”
柯年在此刻眼前只剩下了一片惨然的白色和刺眼的血色,然后渐渐沉入了恐怖的黑暗。
他突然记起来了十天前,佑辰逸对他说的话——
[还有十天,只要你对我说一次留下。]
[我就为你留下来。]
柯年没有说出口,佑辰逸也没有留下。
所以,他的辰逸走了。
而从今以后,他也将在这病与痛的巢穴里,痛不欲生,孤独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