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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在易凌云的示意下,便又一五一十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起来。
易凌云看着玄武耐心的一遍又一遍复述昨晚发生的事情的样子,心里想着玄武平日里的脾气,心想倒也真是难为他了。
袁清晖则一直静静的听着玄武的叙述,中途未曾插话或者发问。
而易凌云感觉自己此刻的脑子情绪都比昨晚好了,昨晚很多地方还不太清楚,就也跟着再细细的听了一遍。
约莫过了一刻钟,玄武才将事情说完。
停下来的时候,玄武喝了一大口水,而后等着袁清晖的提问。
原本玄武是想跟皇甫景程一起回丛林的,虽然那地方在外人看来,是邪恶之地,但对玄武而言,却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算得上是他的故乡,所以怎么着也是有感情的。
因此今早看到皇甫景程带着白虎和朱雀回去,玄武自然也是想一起的,可是他偏偏是昨夜那杀人案的主要目击者和见证者,必须留下来提供各种证词。
想想这个,玄武心里,都还是有点不高兴。
可是身上的责任,玄武还是知道的,毕竟昨晚的事情,也算是他没办好,人死了,还让易凌云关心的人给牵扯进去。
这么一大摊子事情,他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想到这里,玄武觉得自己现在可真是有些娘们了,以前做事情,哪里会考虑这些?
果然在这所谓的文明社会呆久了,人就也跟着瞻前顾后的了。
玄武说完之后,袁清晖的办公室里陷入了静谧。
袁清晖两指托腮,似在思考着什么问题,又或者,是在回想玄武说的那些话。
易凌云又听了一遍,自然也发现了其中的一些问题,不过她没有急着出声,就那么等着袁清晖。
又过了一会儿,袁清晖才移开下颌上的指尖,看向玄武问道:“玄武,对吧?你说当时,你、陈越和阿辰的手下三方人马对峙的时候,彼此都没有先动手,因为都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然后是有人突然开枪射伤了一名警察,这才引发了后面的事情,那当时你有看清,是谁的人开的枪吗?”
玄武闻言,微微皱眉,似乎是在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最后却还是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袁律师,当时我们是在一段人车稀少的高速边上,路边只有间隔距离比较长的路灯,昏黄的光线下视野不是很清楚,并且当时是三方人马各自为阵,所以真的没看清到底是谁先开枪打伤了警察,只是我后来问过我这边的人,他们都说那一枪不是他们开的。”
玄武的话,虽然没有给出答案,但是易凌云却是看向袁清晖,而后自己一思忖,也明白了袁清晖为何直接就问了这个问题。
其实这一点,也正是她刚刚想的那几个关键点之一。
虽然没有得到答案,袁清晖还是微微点头,而后又问道:“你说那一枪之后,另外两方可以说是同时对你们三人开始围击,然后阿辰的人趁乱从车里救出了那三人,这期间,陈越带头的警察那边,是什么反应,或者说,立场?毕竟按照你说的,陈越的主旨,是为了保证良民的安全,那他看到良民被另一方人给带走了,是怎样的?”
“阿辰三人一被手下解救,陈越倒是立即就转向那边去抢人,但是没料到何楠的动作太快,几乎是在阿辰一被拉出车子,就射杀了他!”玄武对这一幕,记得很深刻,所以几乎不用回忆,直接脱口而出。
袁清晖又一次点点头,看向易凌云,说道:“玄武这边,我没什么要问的了,接下来,我想见一下何楠。”
“好,正好我也想见一下陈越,我们一起过去。”易凌云其实本来想直接去珠江区警局找陈越的,但是想想,这涉及到故意伤害罪,还是为何楠带个律师去比较好,毕竟很多事情,她其实也不一定拿捏的准,所以这才先来找了袁清晖。
所以此刻,易凌云也是迫不及待的,想去看何楠,见陈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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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袁清晖没有自己开车,而是直接坐了易凌云开过来的车。
玄武在前面开车,易凌云和袁清晖坐在后座。
在车上的时候,开始车内都沉默着没有人说话,过了一会儿,易凌云还是忍不住问袁清晖,“袁律师,就你现在了解的这些情况,何楠的罪名,有余地吗?”
袁清晖沉吟了一会儿,食指在膝盖上敲打着,而后侧头看向易凌云,问道:“易警官想要多大的余地?明白点问,你是想我如何帮他?或者说,帮到一个什么程度?”
“我--”易凌云被袁清晖这么直白的问着,反倒有些说不出口。
因为她的那些想法,又一次与她一个警察的身份是相悖的!
她能说,其实自己心里,想何楠可以无罪释放吗?
在易凌云看来,何楠就是一个孩子,一个应该有着光明前途的好孩子,他重情义,所以即使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已经慢慢的放下了江梦梦,他却还是执着的想着要为自己死去的女友报仇,他原本那么优秀;而那阿辰原本就是个贩毒的大坏蛋,且是他直接联系了人害死了江梦梦,本就该死!
可是易凌云知道,法律在评判一个人是否该死是否无辜的时候,从来不是根据这个人的品性来的,只看所谓的证据!
所以哪怕阿辰再怎么穷凶恶极,再怎么该死,也不是她一个人想怎么样就怎样的,说到底,还是要经过法律的审判之后,才可定论。
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阿辰是个大坏蛋,那么他就是个好人!
而现在的情况,则更加复杂,阿辰死了,不管他是坏人还是良民,这一切都轮不到,何楠来做审判!
阿辰这样被何楠杀死,那么何楠现在就是,很可能要被定下一个故意伤害罪的罪名,甚至很可能,被判以很重的刑罚!
一想到可能会有这种结果,易凌云就内心各种难受,何楠和江梦梦这么两个年轻的好孩子,却因为卷入了这些是是非非,现在一个花年早逝,一个身陷囹圄,且这起因,可以说都到底都是因为她易凌云,所以她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无论如何,她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为何楠争取最少的刑罚!
“袁律师,我也不跟你说那些假话,我的心底,希望何楠可以远离这些是是非非,重新回到学校。他是个好孩子,且天资极高,若是继续回归学校,肯定能有大好的前程。”易凌云看向袁清晖,继续说着:“可是他的心里,始终都放不下江梦梦,在江梦梦死后,何楠就开始自我放逐,整天混迹于街头巷角,我开始以为他是自我堕落,后来才知道,他是要为梦梦报仇!我劝过他,可是他执念太深,根本劝不了,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做出如此激烈的事情来……可是袁律师,何楠他真的是个好孩子,他这么重情义,我们不能眼睁睁就这么看着他这一生就这么毁了!”
“所以,虽然我的心里是想何楠可以完全与这个案子撇开关系,可是我也知道,在那么众目睽睽之下,他射杀了阿辰,要想撇的一干二净,真的是异想天开!所以我只希望,袁律师你可以,让何楠以后的人生,不会受这次事件的影响……”
易凌云说完却还是知道,她的要求,还是很强人所难的。
杀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无罪释放或者是不留一点案底呢?
可是她就是那么相信袁清晖啊,在她眼里,甚至就是觉得,袁清晖虽然没有一兵一卒,就凭着那么一张嘴,就可以救人于水火,或者置人于死地!
袁清晖被易凌云这一番话说的,难得的,有一点表情浮动。
他确实,对这个何楠有印象,只是后来江梦梦死了,他也没去关注这个男生。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情深,在江梦梦死后,还如此执念的要为她报仇。
所以袁清晖沉默了一会儿,答道:“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有难度,不过等见了何楠,我再问问他当时的情况,也许能有别的线索,毕竟每个人的视觉不一样,看到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
易凌云闻言,有些激动。
她知道,袁清晖这等于是,答应她会尽力了!
而她相信,只要袁清晖肯尽力去做的事情,那应该,就没有什么难度了吧?
即使最后不能让何楠完全的脱罪,但她有信心,袁清晖定然能将何楠所要承担的罪名降到最低!
“谢谢你。”易凌云由衷的道谢。
袁清晖弯了弯唇,答道:“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别急着道谢。”
“不管怎样,都谢谢你。”易凌云也不道破,也许像袁清晖这样的聪明人,从来不喜欢把话说的太清楚。
——
到了珠江区警局,易凌云直接说是来见陈越的。
因为易凌云是市局的,所以在区局,倒也不敢有人拦着她,易凌云很容易的,就到了陈越的办公室门口。
看着那门口的副局长的标牌,易凌云只打量了一番那红漆实木门,就知道这办公室里面更不一般。
看来,陈越在区局的日子,过得应该还不错。
这样,易凌云心里的愧疚,倒也少了许多。
总归,两人离婚后,陈越因为同意离婚而提出的条件活的更好了,就说明他们各取所需了,也就不再相欠了。
易凌云抬手扣门,里面很快传来陈越的声音,“请进。”
易凌云推门,门只是掩着的,一推就开。
果然,办公室里面的装修和大小,跟陈越在市局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一间四五十个平方的办公室,只有陈越一个人在办公,而陈越就那么坐在宽大严谨的暗红漆实木办公桌后面,派头,倒真的跟以前很不一样,这么些日子不见,倒是有些十足的副局的味道了。
所以那一刻,易凌云只觉得,有种物非人非的感觉。
“陈越。”易凌云喊了一声,终究,她总归还做不到,喊陈越“陈局长”。
陈越看到易凌云,立即站起身来,绕过那办公桌,到了易凌云的面前,笑道:“凌云,你来了。”
语气中,没有什么意外,倒是很笃定的样子。
而后看了看易凌云的身后,伸出手,说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袁清晖袁律师吧?”
在警界,见过袁清晖的人不少,没见过的,也都看过袁清晖的照片,所以都知道这号人物。
袁清晖看着面前的陈越,还算客气的弯了弯唇,而后低头看着陈越的手,还是慢悠悠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的碰了一下陈越的指尖,说道:“陈局长过奖了,大名鼎鼎不敢当,我也就只是个普通的律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