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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叫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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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可真热闹啊,你们来我家做什么。”

    “大伯娘,我爹要纳妾!”麦冬咚咚咚的跑过来抱住姚宴的大腿。

    姚宴黛眉轻挑,“你爹纳妾跑到我家里来做什么,我家里莫非还有他的妾不成?”

    “大嫂,我媳妇可在你家做牛做马呢。”祝君石沉着脸道。

    朱氏双手交握在一块,垂着眼睛道:“我愿意跟着大嫂过活,你纳妾我没有意见。”

    祝君石瞥都没瞥朱氏一眼,看向对面羞答答低着头的葛红华,“那就喝了妾侍茶吧。”

    姚宴被气笑了,“和着,你们跑来就是为了让朱氏喝杯妾侍茶?”

    葛氏撇着嘴注视着祝钱氏,“依着我说,把朱氏休了多好,我妹妹哪一点比不上朱氏。”

    祝钱氏拉长个驴脸阴测测的瞪葛氏,“就凭朱氏是清清白白嫁进我们祝家来的,可不像有些人,那肚子里都死过人了。”

    葛红华羞红的脸蛋倏然变得惨白,一双保养娇嫩的手死死拽着葛氏娘的袖子。

    “朱氏,你何不问他要张休书呢?”姚宴看不过去皱眉道:“人家都欺上门来了,为母则强,你也该硬气些。”

    “哦,你还想要休书?”祝君石冷冷看向朱氏,朱氏腿肚子吓的一抖险些跪下了,她慌忙扶住罗汉床的扶手,“不、我不要,你纳妾我、我同意。大嫂……”

    朱氏哀求的看向姚宴。

    姚宴吐出一口浊气,“罢了,我管那些闲事做什么。只是我这里不欢迎无耻小人,你们赶紧滚。”

    说完姚宴就抱着团姐儿走了出去。

    这里是待客的倒座房,左边一排是家丁们住的地方,右边收拾了一间出来用于待客。

    祝君行祝君石两兄弟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祝君行面无表情,祝君石却满眼厌恶和嫉妒。

    祝君行不想当着祝大福的面和祝君石起冲突,转身跟着姚宴一块走了。

    祝大福就道:“家里日子过的还好吧?”

    祝钱氏心里觉得委屈极了,“你说抛下我们母子几个就抛下了,现在还有脸问?我劝你还是跟我回家住去,我怕你没命享福。”

    祝君石笑着道:“爹,家里卖珍珠菜也挣着钱了,儿子想孝敬您,您跟儿子回家住去吧。”

    祝君石打量几眼屋里的布置,“您要是过惯了好日子吃不了我们家的粗茶淡饭了,那就当我没说。”

    祝大福被挤兑的老脸通红,忙道:“都是庄稼人,哪有吃不惯粗茶淡饭的。唉,朱氏是多贤惠的人,你、唉,就是不知道珍惜。”

    葛氏娘不高兴道:“这世上只朱氏一个贤惠人了不成,我们红华也贤惠着呢。我跟你们说,就算纳妾也得给我们红华下聘摆酒。”

    葛氏用手指摩挲着茶几上的雕花纹,笑着问道:“亲家老爷,您这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了啊,听说你们在山上发现山珍了,镇上云翔酒楼的大东家和你们也有来往?咱们亲上加亲了,您打算给多少聘礼啊?”

    葛氏也急忙谄媚的看着祝大福,“爹,这样一套桌椅是必须要有的吧,还有您屁股底下坐的那张罗汉床,我们也不多要,就这屋里这一整套的家具必须要有。”

    祝钱氏就道:“当家的,你说呢?”

    祝大福愕然的看着下面的祝钱氏等人,“这、这我没有钱啊。”

    “祝大福!”祝钱氏一拍茶几,“你什么意思,孩子纳妾,你还什么都不想给吗?”

    祝大福连忙道:“这份家业都是小姐、是大郎媳妇卖祖传的菜谱挣下的,可不是我的。”

    “她连人都是我们祝家的,她哪来的家业,她的家业就是我们祝家的。”祝钱氏强势的瞪着祝大福。

    祝大福失望的看着祝钱氏,“哪怕你说的对,这份家业也是大郎的,和二郎也没关系。你们问我要,我手里只有这些。”

    祝大福从绣袋里掏出三两银子,“这还是大郎媳妇给我的月例银子,让我零花的。”

    “祝大福,这点钱你打发叫花子呢?”祝钱氏冷笑道。

    “娘,爹说的不错,这份家业是大哥的,和我没关系。”祝君石拉了一下祝钱氏的袖子。

    祝钱氏恨恨瞪了祝大福一眼。

    “爹,今儿来就是想带着小葛氏给你过过目,既然爹看过了,我们就走了,不打扰了。”

    祝君石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

    葛氏娘一看忙跟着站起来道:“这就走了?还没商量好给多少聘礼呢。”

    葛氏推着自己的娘往外走,“以后机会多的是,咱走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祝钱氏一伙人走了之后,朱氏直接软在了地上,喃喃道:“纳吧纳吧,我巴不得。”

    “娘,爹不要我们了吗?”麦秋眼泪汪汪的钻到朱氏怀里问。

    “不要紧,咱们跟着你大伯大伯娘和爷爷过日子。”朱氏搂着麦秋低声道。

    “跟着大伯娘有肉吃。”麦冬拽着麦秋的手就道:“看妹妹去。”

    朱氏想起团姐儿忙站起来道:“爹,我去看看团姐儿去。”

    “我也去。”祝大福忙道。

    祝家。

    葛氏母女被打发走了,葛氏坐在堂屋里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往地上吐,“娘,今晚上想吃红烧肉,你给做上一大碗呗?”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猪投胎的啊。”祝钱氏骂道。

    “为了咱们家,我可是顾全了大局,我妹妹给老三做妾,我们家多亏啊。”

    “你可别忘了,你是我们祝家的媳妇,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和我这个婆母作对,迟早有你的好果子吃。”

    葛氏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娘,刚才二郎和我说在葛家庄见到大哥了,还有抱着孩子的姚氏,想来是往黄皮子娘娘庙去的。”

    “果真?”祝钱氏一刹眼眸晶亮。

    “二郎可不会撒谎,那还有假。”

    “好好好,管用就好。”

    “娘你放心,黄道婆管用着呢,我们家还没从葛家庄搬到镇上去住之前,我听我奶奶提过,说这个黄道婆被黄大仙附身了才有这些本事,仙着呢。”

    “只要管用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今儿我看你公爹的脸色也不好了。”祝钱氏低声道。

    “娘,你也发现了?”葛氏凑过脑袋和祝钱氏低声说话。

    “那可不。我还是不忍心了,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这个死老头子,偏心眼偏到咯吱窝里,那就怪不得咱们了。这事不能告诉二郎,二郎实诚,和他大哥好,听见没有?”

    “我又不傻。”

    婆媳两个嘀咕完了,祝钱氏去给葛氏做红烧肉吃。

    ——

    “大郎媳妇,你们去黄皮子娘娘庙,黄道婆怎么说的?”祝大福关心的问道。

    “说咱团姐儿吓掉魂了,要五十两银子叫魂。”姚宴压低声音道。

    团姐儿在罗汉床上睡着了,姚宴正那了一条小毯子给盖上。

    “那么贵?”祝大福嘀咕。

    朱氏却道:“要是能把咱们团姐儿的毛病看好了,五十两也值。”

    祝大福点头,“三郎媳妇说的也对。”

    “所以我们就同意了。不知道是不是那道符的作用,团姐儿睡踏实了。”姚宴打了个哈欠。

    好些个夜晚不曾睡好了,姚宴只觉累得厉害。

    朱氏见状忙道:“大嫂,趁团姐儿睡了,你也赶紧补个觉。”

    祝大福忙起身走了出去。

    “朱氏你先别忙走,你带着家里的丫头婆子,准备一筐红豆馅的馒头,一筐绿豆馅的馒头,都要团姐儿的拳头这么大,再打发人去买五十斤鸡蛋,二十刀纸。”

    姚宴说完去寝房拿了一块二十两的银子交给朱氏,“若是不够用再来问我要。”

    “若只大嫂说的这些,二十两银子绰绰有余,我这就去办。”

    想着朱氏是挺利索的一个人,姚宴拉住她的手道:“祝君石要纳妾,你就这么忍了?”

    朱氏身子一僵,不敢看姚宴的眼睛,低着头道:“我只当是为了两个孩子罢了。”

    想到古代女人从小所受三从四德的言传身教,姚宴就放了朱氏走,不打算管这件事了。

    “胭儿,你快去睡会儿,团姐儿这里有我照看着。”

    姚宴抱了自己的枕头出来,和团姐儿躺在一个罗汉床上,笑道:“我就在这里睡会儿,你看着我们母女俩可好?”

    祝君行点点姚宴的唇,低头在上头研磨了一会儿,却是克制住了,“好。”

    这一觉,团姐儿睡的香甜,姚宴睡的也香甜。

    再睁开眼睛时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屋里点上了灯。

    灯罩是姚宴在灯笼店里亲自选的,是水仙花的样式,此时祝君行就捧着一本书在灯下看,灯下不止有美人,还有美男子。

    自从团姐儿夜啼之后,何止她没有睡一个安稳觉,他更是没有,身上还带着伤病呢。

    他浓密的睫毛阴影下藏着一片青。

    这个男人啊。

    姚宴满足的喟叹,轻轻的坐了起来。

    “醒了?”祝君行看向姚宴低声道。

    “你过来。”

    祝君行放下书疑惑道:“怎么了?”

    姚宴跪直身子,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就亲上了他的嘴。

    本就因伤病素了两个多月的祝君行只觉自己的血液一下子被点燃了,四肢百骸都叫嚣着想要她。

    他再也忍不住,将姚宴紧紧抱在怀里亲吻,爱抚。

    这一刻姚宴也迫切的想要他,仰着头承接着他密实的吻,双手搂着他的腰,收紧再收紧。

    “你、睡会儿吧。”

    一阵唇齿缠绵的亲吻后,姚宴搂着他的腰娇喘着道。

    “哪里还能睡着。”祝君行想要用力抱起姚宴,姚宴忙脱离他的怀抱,“你仔细些,可不能使劲。”

    姚宴扭头看一眼在罗汉床里边呼呼大睡的团姐儿,自己穿鞋下床搂着他的腰道:“你想去哪里?”

    “寝房,咱们的描金雕花床上。”

    姚宴眸色一潋,滟色如波,却是摇头,“你彻底养好了身体再说。”

    姚宴把他往寝房里边推,“我睡饱了,我看着团姐儿,你快睡会儿去。”

    祝君行只得罢了旖旎的心思,听话的去了。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团姐儿除了醒来吃了两顿奶之后,竟是不曾哭过一声,把姚宴高兴的什么似的,不禁信了黄道婆是真有玄通的,如此黄道婆要求的那几样东西越发精心的准备。

    黄道婆只说要两筐馒头,却并没有说要多大的筐子,姚宴为了感谢她就给选了最大的筐子装满。

    夜晚在姚宴的期待中降临,黄道婆在天黑之前由一个中年男人用骡车带着来了,姚宴给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膳。

    谁知黄道婆却是一点没吃,中年男人吃了个肚儿圆。

    “这位是您的?”姚宴试探着问。

    实在是这个中年男人吃相太难看。

    “我在此世的儿子。”黄道婆淡淡道。

    姚宴讶然。

    “这孩子将来贵不可言。”黄道婆捏了捏团姐儿的小手道。

    因信了她的符,所以此时再听她这样评价团姐儿,姚宴禁不住信了八成。

    “怎么个贵不可言?”莫非要当皇后?女皇?

    扯淡嘛不是。

    她娘我可是罪臣之后。

    黄道婆摇摇头不再说话。

    姚宴被她吊的心急火燎的,“您话说一半就不厚道了。”

    姚宴看着黄道婆四平八稳的模样,心说难道是要钱?

    姚宴不知道自己中邪了还是怎么的,当即就往黄道婆手里塞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谁知黄道婆却把银票退了回来。

    “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没看破,还是说天机不可泄露?”

    黄道婆笑了笑,慈眉善目的,枯槁的手再次摩挲团姐儿的头顶,此时的团姐儿是醒着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看她。

    “我认她做个干孙女吧。这丫头是个贵命,在富贵之前却是多灾多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