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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福,你摸着良心说一句,我这些年对你怎么样?”祝钱氏哭着质问。
“挺好。”祝大福苦着脸道。
“我生的二郎三郎没给你丢人吧?”
“没有,都是好孩子。分家和离也是为了你们娘几个好,今天的阵仗你们也都看到了。三郎,劝劝你娘。”
祝君石就皱眉道:“娘,既然爹不想要咱们了,咱们就放手,别整的好像咱们离了他就没法过日子似的,丢人。”
祝君行冷淡的瞥了祝君石一眼,垂目没吭声。
祝大福也不吭声,由着祝君石说。
“你闭嘴。”祝钱氏吼了祝君石一嗓子,祝君石一甩袖重重哼了一声。
“祝大福,你说抛弃我们娘几个就抛弃,眼里心里只有大郎,追根究底你还是看不上我,是不是?”祝钱氏哭的两眼通红,“你就是看不上我当年赖上你,是不是,啊?!”
“你倒是说说,我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奴才秧子,啊!”
祝君行蓦然攥紧了拳头,冷冷看向祝钱氏。
祝钱氏怒瞪回去,“狼崽子,白眼狼,你就骂你娘是奴才秧子,是贱种,你还想打我咋的?你打啊,来啊,照着我的脑袋打,你不打死我就是你没种!”
“够了!”祝大福重重一拍桌子,掏出和离书扔下,“红梅娘,你领情也罢,不领情也罢,我已经决定了。”
祝钱氏“嗷”的一嗓子嚎啕大哭,一头拱向祝大福,“你让我死吧,你弄死我吧,我不活了。”
“娘。”祝红梅跟着哭。
葛氏就躲在一边偷笑。
祝君石面无表情,祝君山一脸无措,祝君行扶住了险些被撞倒的祝大福。
祝大福由着祝钱氏撒泼,皱着眉叹气。
祝君行一看也不插手,只是扶着祝大福。
屋里一霎只剩祝钱氏的哭闹声,祝钱氏闹了一会儿觉得没脸,猛的推了祝大福一把,就发狠道:“行,你要和离是吧,你什么都不要是吧,那就马上给我滚!”
祝钱氏把自己闹的披头散发,咬着牙,恨声恨气的把祝大福和祝君行往外头推,“滚,马上滚出去,带着那个扫把星一块滚!”
祝大福叹气,“大郎,咱这就走吧。”
姚宴在东厢听了个大概,她本人并不觉得愧对祝钱氏母子,只是站在祝大福的角度想想,似乎是有些对不住祝钱氏,祝大福又是为了她,姚宴想了想就算了,反正她手里有银子。
祝钱氏又追出来嚎,“家里的东西都是我们母子的,你们一件也别想带走。”
姚宴嗤笑一声,把吃饱了饭饭的团姐儿放在炕上,自己则开了橱柜收拾衣裳。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祝君石唇角一弯忙去开门,“大伯、村长快请进来。”
站在院子里的祝大福有些惊讶,“村长、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祝大寿背着手走进来,阴阳怪气的道:“你家三郎亲自上我门上请的我。”
祝大福有些失望的看了祝君石一眼,祝君石阴沉着脸道:“爹,既然要分家就立个字据吧,村长和大伯就是见证人。”
“三郎,你……唉,随你吧。”
祝钱氏一看村长来主持大局了,一不做二不休就向村长揭姚宴的底,“村长,我们家窝藏了一个罪人,他爹犯了谋反的大案,全家都被斩了,就她还有脸活着,他爹还有很多敌人,都是做大官的,有她留在咱们村,咱们村的学生就都别想出人头地,村长你做主把她卖了吧,你不知道,今天就有人拿着两厢金子来买她,村长,你跟我来瞅瞅,小贱人长就一副狐狸精的样貌,往窑子里一拉铁定值钱。”
“祝钱氏,你是不是还忘了告诉村长一件事,我表哥是咱们这里的县令你告诉村长了没有?”
祝成才原本都打算站在祝钱氏母子这边了,忽然一听此事,到了嘴边的话就改了,“三郎,她说的可是真的?”
“村长要是不信,我明儿就领着村长去县衙,和我表哥当面对质。”
姚宴笑看站在院子里僵硬了的祝钱氏母子,“怎么,你们那么健忘吗?”
祝君石怕事情有变,忙道:“爹,是你自己说什么都不要的,家里的房屋田产我和二哥平分。”
“是我说的,你把心放肚子里。”
祝君石听在耳朵里只觉祝大福在讽刺他,于是冷笑道:“原本就是你抛弃了我们母子,难道不该补偿我们吗?”
祝大福一怔,苦笑,“大郎,去拿纸笔来,我给他们立个字据。”
祝大寿凑到祝大福跟前推推他的胳膊小声问道:“咱们县的县令真是她表哥?你婆娘满村里不是说,是红梅的表哥吗?”
“钱家哪有这样的亲戚。”祝大福低声叹气。
祝大寿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故意嚷嚷的让姚宴听道:“三小子你可真不厚道啊,说话怎么说一半,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想到咱们祝家还能攀上县令做亲戚,啊,哈哈。”
院子里只有祝大寿的干笑声,祝大寿觉得被拂了面子,怒拂袖而去。
村长一看祝大寿溜了,他也想找借口走人,祝君石笑着把人堵在门口,“叔,您等会儿再走,就是做个见证罢了,什么事儿都扯不到你身上,放心。”
祝成才把祝君石拉到门后低声问道:“三郎啊你是怎么想的,人不是还有个县令亲戚吗?”
祝君石眼神一闪,同样低声道:“叔,你要知道姚氏她爹犯下的是谋逆大罪,知道什么是谋逆吗,就是他爹想当皇上被皇上弄死了。叔,你说是皇上大还是一个县令大?”
祝成才心中惴惴,“这还用说,当然是皇上老爷。”
“叔,为了咱们祝家庄考虑,我真心建议您开宗祠把祝君行除族,要不然,迟早带累咱们整个祝家庄。”
祝成才一惊,“真有这么严重?”
祝君石故作忧虑的点点头,“要不然我也不会急于和他们撇清关系了。”
能做村长,祝成才也不是傻瓜,他没见过皇帝老爷,却明白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遂糊弄的点点头没做声。
祝君石心内冷笑两声。
彼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月光朦朦胧胧的照着人影。
祝大福把写好的字据递给祝君石,“三郎,我已经签字画押了,你,好自为之。”
“爹,你要是后悔了就回来,这个家里永远有你一席之地。”祝君石道。
“你有孝心了。”祝大福苦笑叹气。
“二郎,你多孝顺你娘,管着你媳妇一点。”
“三郎媳妇……”
朱氏搂着两个孩子哭的满脸是泪,“爹,我在这儿呢。”
“你,唉,别那么实心眼。”
“爷爷。”麦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他敏感的觉得是不好的事情,扑过去抱着祝大福的腿就哭,“爷爷,麦冬乖,再也不要糕糕吃了。”
麦秋也扑了过来,抱着祝大福的另一条腿只知道傻哭。
祝大福眼眶一红,蹲下来抱住俩孙子就哽咽难言。
姚宴看不下去了,轻声道:“爹,你留下来吧,我们走就行了。”
祝君行也是这个意思,“爹,您留下,我们这就走。”
“我收拾好包袱了,只是你的书我没给你动。”
祝君行把团姐儿接到怀里抱着,“去收拾。”
“嗯。”姚宴转身进屋。
祝钱氏一听就嘲讽道:“话说的那么满,你还有脸留下?”
祝大福就低声道:“我走。”
祝钱氏本意并非要撵祝大福走,可是听祝大福这样一说顿时就气个倒仰,“祝大福,你个丧良心的奴才秧子,我是倒了什么血霉才碰上你啊,我的天老爷啊,你降下道雷劈死他吧。”
“爷爷,你不要走。”麦冬抱着祝大福的大腿死活不撒开,“你走了,小姑打我。”
祝红梅气死了,冲上去拽麦冬,“小兔崽子,谁打你了,你给我说清楚。”
“就是你打我,偷吃,我看到了,打我。”麦冬哇哇大哭。
“红梅,往后多学学你三嫂,别跟你娘学……”
“祝大福,临走临走你还要说我的坏话,我怎么了,啊,我怎么了?”祝钱氏恶声恶气的叫嚷。
祝大福叹气,低头和麦冬说话,“爷爷会回来看你的。”
“爹,都收拾好了。”祝君行道。
“咱们走吧。”
“爷爷你别走!”麦冬拽着祝大福的衣襟死死跟着。
“麦冬,下来。”祝君石冷着脸去扯麦冬。
孩子哪里是大人的对手,麦冬很快被祝君石扔到朱氏怀里。
麦冬又哭了两嗓子不嚎了,挣扎着下地,朱氏抱不住忙道:“你干什么去?”
麦冬撒腿就往门外跑,“我找爷爷去。”
朱氏忙追上去,“赶紧回来。”
祝君石冷眼看着,一把拉住朱氏,“让他滚,我就当没这个儿子。”
朱氏蓦地回头看向祝君石,祝君石一巴掌扇下去,“都是你没教好!”
朱氏捂住脸,满心悲凉,扭头就往外跑。
“娘,弟弟。”麦秋也撒腿往外跑。
祝君山忙推祝君石,“这黑灯瞎火的你也放心,赶紧去追。”
“都死在外头才好呢,谁爱追谁追。”说完就往自己屋走。
祝大福走了,祝钱氏的心空了一半,又羞又怒就骂道:“三郎,你给我休了那个胳膊肘子往外拐的贱货。”
祝君石脚步一顿,道:“是,娘。”
祝钱氏被堵的一愣。
——
外头,祝大福抱着麦冬,麦冬搂着祝大福的脖子死活不下地,祝大福正在为难,朱氏领着麦秋追了上来。
“爹。”朱氏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你们怎么出来了?”姚宴抱着团姐儿问道。
“大嫂,我、我们娘仨能不能跟你们一块走?”朱氏哽咽着问。
“这……”
朱氏忙拉着麦秋给姚宴跪下,“大嫂,我能干活,我勤快,我给你照看团姐儿,求求大嫂带上我们娘仨。”
“你想好了?我们现在可没着落呢,说不定以后得吃糠咽菜。”
“大嫂,我不怕吃苦,我就想把两个孩子平安养大,你和爹都离开那个家了,我、我是不怕的,我就怕在我看不到的时候,两个孩子没活头。”
姚宴一怔,忽然发现朱氏也没那么蠢,忙道:“我抱着孩子也不能拉你,你赶紧自己起来。”
姚宴往后头看了一眼,见祝君石没追出来就道:“起来,从长计议。”
“谢谢大嫂,麦秋,快给你大伯娘磕头。”
麦秋听话“咚咚咚”就磕了三个响头。
姚宴哭笑不得,“快把麦秋抱起来。”
此时祝君行赶着一辆骡车从邻居家走了出来,“顺兄弟,明儿我就给你送回来。”
“不急。大郎,你就是太实诚了,凭什么都给那两兄弟啊。”
“二郎三郎孩子多。行了,顺兄弟,你快回去吧。”
“哎,路上慢点啊,夜路不好走。”
“行。”
“大伯!”麦冬笑哈哈的叫了一声。
祝君行一愣,借着月光看向站在姚宴身边的朱氏,“三郎媳妇怎么也出来了?别送了,赶紧带着孩子回去吧。”
朱氏羞愧的低着头。
姚宴就道:“朱氏要跟着咱们走。”
朱氏在祝家是什么地位祝君行心里也清楚,没再问什么就道:“那就上来吧。”
“谢谢大哥。”朱氏感激不已,又想下跪。
姚宴忙道:“快别弄这些虚礼了,上车,咱们今晚上去镇上客栈歇一晚。”
姚宴手里有钱,有钱她就一点不慌,相反的,摆脱了祝钱氏葛氏那种搅事儿精她才高兴呢。
骡子拉的板车够大,等人都上去了,祝大福也把祝君行赶了上去,祝君行身上还有伤并不适合赶车,再说,论起赶车的技术来,祝大福比祝君行在行。
披星戴月行路,耳边还能听到两边深山中传来的虎啸猿啼,说实话,姚宴心里惴惴的,生怕又遇上下山虎。
祝君行和祝大福也有这个担心,所以一路上都没人说话弄出什么动静。
幸好祝家庄离关月镇也不是太远,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了镇上。
镇上这个时辰,店铺也都关门了,但路上还有三两个行人,最热闹的当属妓院了,而客栈就在妓院对面。
对于古代的红灯区,姚宴好奇的看了两眼就被祝君行拉进了客栈。
可能是在妓院对门的缘故,客栈还在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