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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回去的时候,宛歌还在榻上熟睡,秋雁正候在一旁照顾,正用帕子绞了水,盖在宛歌的额头上。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才发现扶苏回来了,刚想起来见礼,扶苏怕宛歌醒来,抬了抬手,免了她的礼。
他走近了一些,看着宛歌头上盖着帕子,微微颦着眉,看着并不太好。被子上有个圆圆的凸起,显然是她抱着一个香炉,但是她额上的帕子却十分冰凉,他微微颦眉:“怎么这么凉。”
秋雁低声答:“……姑娘抱着香炉好受一些,但是头疼却需冰水缓解。”
扶苏顺手替她重新把帕子绞了一遍,略有思量:“……她过去一直都是这样的?”
秋雁想了想,微微颦眉:“过去还好,这个月似乎……要严重一些。”看着扶苏神色有些不对,她立刻又道,“许是上郡水土不服,过几个月就好了。”
扶苏掩宛歌被子的手顿了片刻,再略微点头:“我知道了,时辰不早了,你先下去吧。”
秋雁一愣,看了看躺着宛歌,又看了扶苏,本能的觉得扶苏这话不太对,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她斟酌了一会:“……那姑娘……?”
扶苏手从被子里伸了进去,探了探她香炉的温度,他声音听起来与往常无异,很是平静:“她现在难得睡着,暂且还是不要叫醒了,明早你再过来。”
秋雁看了看扶苏,再看了看躺在榻上的宛歌,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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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途中换她额头上帕子的时候,扶苏的袖子正好把她头上发钗打落,虽然他极快的收回手,但是宛歌还是感觉头皮被扯的一痛,模模糊糊的就睁开眼:“秋雁,你回去睡吧,我的头不疼了。”
扶苏手在她发上停留了一会,干脆把那个发钗拿下,声音低沉柔软:“吵醒你了?”
宛歌视线朦胧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忽然察觉这声音不太对,睡意醒了三分,等到她把目光再移上去,看到了扶苏,剩下的那七分全部都醒了过来,直接把头发是帕子扯下来,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扶苏,你怎么在这?”停了片刻,看了看周围,发现这不是她的房间,“……不对,我怎么在这还没回去?”
听到她这句话,扶苏微微一笑,把她重新按回去,声音听起来更加更加柔和了一些:“之前你睡着了,不忍心叫醒你,现在也不能送你回去了,继续睡着吧。”
宛歌:“……”
扶苏看出她的顾虑,扶苏摇头:“如果现在送你回去,知道的人更多。”
宛歌沉默了一会,其实扶苏说的不错,她现在回去,少不得惊动一批人,知道人一定更多。想到这里,她看了看头上的帕子,又看了看边上的水,里面本应该有些冰的,现在冰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夜色深沉,她微微皱眉,睡意消除,声音清醒:“公子一直未睡?”
闻言,扶苏微微一颦眉,却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她:“你的头不疼了?”
宛歌使劲点头。
扶苏却没有离开,把她头发发钗一个个拿下,低声道:“你先睡下,我还有些文书得处理,等会就睡了。”
现在还能有什么文书,宛歌知道扶苏定然是担心她,当下也不再说什么,乖乖闭眼睡下。感觉到他的头停在她的发上,轻柔替她除下发钗,发髻松下,顿时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宛歌躺在被子里,她闭着眼,睡意一阵阵袭来,即将进入梦乡前,模模糊糊间,就听见扶苏问她:“你叫我什么?”
宛歌声音含糊,却还依旧打起精神回答他;“扶苏啊。”
听到她交出自己的名字,带着睡意,婉转动听,扶苏声音更加低柔:“那以后都叫我名字好不好?”
宛歌觉得扶苏这话有些奇怪,却一时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困意一阵阵袭来,她也懒得在想,含糊的应了一声,就把身子缩在被子里,睡的更深了一些。
等到宛歌完全睡着,扶苏在起身走到桌案前,从袖中拿出那个竹筒,对着灯光看去,竹筒上看不出什么问题,里头的确是自己打算寄回咸阳的信。
他微微颦眉,拿着缣帛的手收紧,这封信,两份信分开送递,然而其中这一封,却落到了晏益头上。
为什么不是其他人,偏偏是晏益?他无声无息的笑了笑,再看了一会,才把两个竹筒都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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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匈奴夜袭,虽然那些匈奴人都全军覆没,但是他们来的突然,军中还是有人受了一些轻伤。宛歌一直惦记着慈姑那些话。昨夜实在太困,不能理清思路和扶苏说。但是今日,扶苏或许是怕她尴尬,宛歌起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
一直等到用膳吃完了没见到扶苏,宛歌看着秋雁让人端上的一碗药,颜色比往常喝的看起来更深了一些,她看着倒影在里头的影子,有些疑惑:“公子呢?”
秋雁:“似是与晏将军有要事商量,姑娘可有什么事,是否需要禀告一声?”
宛歌喝了一口药汤,她皱了皱眉,再闻了闻:“……云鹤归在哪?”
宛歌话题跳的有些快,秋雁疑惑:“云先生应该在药方,姑娘可要寻先生?”
宛歌快速把这碗药仰头一喝,就站了起来:“我自己去找他好了。”
今天的药一入口她就察觉不太多,明显是云鹤归改了几味药,宛歌本打算去问问他,不想才到了药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痛苦的呻.吟。外头的士兵眼疾手快的把她拦了下去,看起来有些尴尬:“里头有些混乱,姑娘还是暂且不要过去了?”
他话音刚落,后头就跑来一个人,神色看起来有些匆忙:“云先生现在不在,李军医今日也告假了,至于孙军医,小的已经再让人去请了。”
前头那个形容焦急,来回渡步:“孙军医过来还有多久。”
另一个看起来也没好多少:“应该马上就到了。”
这两人神色着急,都没注意到宛歌不是何时已经掀了帘子,推门而入。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再跟着进去,宛歌已经利落的卷起了袖子,手搭在那士兵的腕上。
眼前是一个□□着半个胳膊的士兵,上头有伤口,渗出一大片黑血,看着宛歌过来,躺着的士兵吓了一跳,强撑着坐起来,心惊胆战的拿了衣服遮住自己半个身子,警惕的看着宛歌,仿佛她是欺负良家少女的恶霸。
后头跟来的两人看见这个状况,具齐齐倒吸一口冷气,犹豫:“姑娘……”
看着那人死死抱住自己的衣服不松手,宛歌皱眉就想去扯他衣服:“你中毒了,这布上不干净,放开。”
那人哪里敢真让宛歌看见,却又不敢用大力,直接控制好力道,伤口的血顿时渗的更快,却依然死死的抓住衣服不松手。
宛歌觉得好笑:“我都没有不好意思,你害羞个什么?”
士兵涨红着脸,说不出一句话来。
宛歌倒是无所谓,去扯他的衣服:“你都中毒了,还害羞个什么,命重要还是脸重要?”
士兵:“……”他无法告诉宛歌,如果他真的敢让宛歌亲自上手治疗,那么不管是命还是脸,可能都没有有了。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让自己的女人去接触其他男人的*,即便宛歌懂医,但是宛歌和扶苏的关系他们更是都知道,即使知道她只是看病而已,却依然不敢真的有人刚让她亲自出手治疗。
宛歌这时候到没想到这层,只当这人不好意思,然而他伤口带毒,不能再耽误。宛歌不欲和他纠缠,抬了抬手,招呼后面两个人上来:“你们两个,把他按住。”
后面的两人,面面相窥,不知到底要不要上前。
忽然,宛歌听起急促的脚步声,面前的士兵看见外头过来的人,如获大赦,声音都有些抖:“孙先生来了,不,不劳烦姑娘了。”话音刚落,之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面上的表情忽然变的有些古怪,几乎有些颤抖,只差从床上头翻下来,面色刷的一下白了。衣服却抱的更紧。
听见孙军医来了,她也松了一口气,但看着眼前的士兵脸色苍白又惊恐,她有些无奈:“半个胳膊?半个身子的我见过,我都不紧张,你到底有什么好紧张的?”
宛歌这话说的轻松,然而这话一出,却再听见后头齐齐倒吸冷气的声音,眼前的士兵脸色看着更加惊恐。之后,还是孙军医看不下了,声音颤巍巍的传来:“……这位小将中了毒,恐过了病气给长公子和姑娘,还是请长公子和姑娘暂且避开。”
宛歌愣了愣,回过头,就看着扶苏站在她身边,模样看着有些沉默。看着扶苏,她先是有些莫名,后来回忆了下自己先前的话,也沉默下去。之后就感觉手腕一紧,直接被他拉了出去,声音很简洁:“跟我出去。”
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