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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今夜来袭的人并不多,其实比起袭击,他们更像是来探路,本来就不存着多少活着的念头。被人一擒,就当场自尽了。若说扶苏之前还有些怀疑,但由经这一事,他更加确定了一些。
扶苏那时候正打算把剑挂过去,去问问宛歌哪里的情况,忽然就有人上来禀告,扶苏听罢,整张脸都沉了下去:“如何不早些禀报?”
来人小心的看了看扶苏身边的晏益,之后又快速移回视线;“不敢打搅长公子,不过已派人围住,宛歌……”话没说完,扶苏把剑一收,连衣服都顾不得换,直接就朝着柴房方向走去。
晏益微微颦眉,随着扶苏出去,然而才出了门,他最后却没有跟上。
扶苏到的时候,外头已经的人把柴房团团围住,点着明亮的火把,映照在窗上,火光摇曳。看见扶苏过来,众人纷纷见礼,扶苏目光却没有停留,直接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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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歌那时候捂着肚子靠在柱子上,后背硌着有些疼,可是她没有去管这份,因为慈姑的最后一句,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她还没有从“自己好像生了陆离白”这个事实中反应过来。直到自己的腰上一紧,落入一个怀里,她才恍惚间反应过来,慈姑现在陷在过去的回忆里,所看见的应该不是她,或许,应该是这个身体的母亲。
但是,公子白,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伏在他的怀里,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抬起,扶苏看了看宛歌,又看了看边上扯着枯草的慈姑,目光微微闪烁:“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毒又发作了?”
先前听说宛歌被一个疯婆子劫持,扶苏虽然能大致猜到是慈姑,可是到底还有些担心。现在过来又看见宛歌脸色刷白,伏在他怀里的时候浑身似乎都没什么力气。
宛歌到不是毒发作,是小日子来了,她靠在他身上,休息了一会,虽然疼痛没有缓和,倚靠着他的时候却安心一些:“毒没事,刚刚跑的急了,站不动,借我靠一会。”
扶苏也不知信没信,但是暂且没在这事是再做纠结,拦住她的腰,帮她撑住重量,再看了看边上的慈姑,神色有些复杂:“你怎么和她出来了?”
把慈姑带回来的时候他是瞒着宛歌的,在一切没清楚前,本来不打算让她直接见到慈姑的,只是这次匈奴夜袭疏于防范,却让宛歌遇上了。扶苏本来担心宛歌还会因为他瞒着她生气,可她只是伏在他怀里,声音听起来到与往常无异,只是略有思索:“刚刚问了几句……才起了一个头,她却蓦然反应过来什么,摇了摇头,从他怀里出来,“有些长,回去再说吧。”
宛歌的脸色一直不大好,一路过来,她手也有些凉。
扶苏一路都有些担心,但是宛歌不好和扶苏明说,肚子一抽抽的疼,最后头都抵到桌子上去,一只手就在桌上胡乱摸着,想到一杯热水过来。扶苏看着她这幅样子,微微颦眉,顺手就把她的手拽住,指尖上头一片冰凉:“真的没毒发?”
宛歌摇了摇头,抬了抬头,发现水壶在远一些的桌案上,非要她起来拿不可。扶苏直接拽住了她的手,离着她更近了一些,他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忧:“那手怎么这么凉?”
这种时候,情绪本来就不定,加上突如其来的痛又让她捂着肚子坐了回去,宛歌声音听起来挺还理所当然的指挥,“我要喝热水。”
宛歌说这话的时候,常升刚刚进来,猛然听见宛歌这一声似是撒娇的话。常升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想出去的时候已经太迟。
所幸扶苏看起来表情到没什么变化,一边起身给宛歌倒水,一边就去问常升:“何事?”
常升目光在那杯水上一滞,继而低下头,快速禀告:“晏将军和云先生已到书房。”
扶苏之前还以宛歌身上的毒又发作了,后头看着她一直捂着肚子,自然也发现了不太对。宛歌神色有些恹恹,听到常升这句话,似乎就想站起来。扶苏直接把她按了回去,头也没回:“让晏将军在书房稍待片刻,你先下去吧。”
常升低声应了一句是,顺带把门关上了。
接着,宛歌就感觉身子一轻,是被扶苏直接抱了起来,她虽然不太舒服,脑子却还是清醒的,只是推着他胸膛的手软棉无力:“你做什么?不是要等他们过来说事么。”
扶苏把她直接放到软榻上:“你现在这幅样子能去哪,我让秋雁过来,你先睡一会。”
宛歌默了一会,看着扶苏顺手给她盖了被子,她挣扎了一下:“……我在你房里睡,像什么样子。”
早就没什么样子了。不过这句话扶苏自然没说,只是道:“不没人会说的。”因为都已经这么被认为了。
但这句话在宛歌听来,却是扶苏会把口风压下去,她也就放心下来加上身子实在有些不大舒服,躺在被子里她也不大想动,也就“哦”了一声。
扶苏把热水放在她边上,再拂了拂她的额发,宛歌头疼的紧,但是他的手拂过她额头的时候她却觉得舒服很多,扶苏应该也察觉到了,他等了一会,一直到宛歌呼吸渐渐绵长起来,他才收回手,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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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前把一卷竹简摊开,看着上头的文字,扶苏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淡声问:“今日巡视的士兵名单都在这里了?”
晏益顿了一会,才摇头:“这些人身世清白,不像和匈奴有什么勾结。”
扶苏笑了笑,目光还停留在竹简上:“若能看出和匈奴有什么瓜葛,怕也难入我朝的军队。”
晏益皱眉,斟酌一会,开口:“你怀疑……
扶苏却直接出口打断,放下竹简:“姑父多虑,扶苏什么都没有想。只是这次匈奴夜袭来的蹊跷,也不是他们为何而来,所以有些奇怪罢了。”再笑了笑:“这一计不成,他们还会卷土重来,只是这次那些人全军覆没,估计下次就学聪明了。”
晏益有些皱眉,忍不住提醒:“陛下虽然给了你监军之职,但……并无直接调动军队的权利,这次事发突然,算是特殊,虽然我已经压了下去,但此后还需注意。”
晏益所言不假,扶苏却未辩驳什么,只是颔首:“姑父所言甚是,扶苏明白。”
晏益皱眉看着他,扣了扣桌案,忽然转而问:“那姑娘在想你房里?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扶苏声音平静,看起来还有些困惑:“姑父莫非也兴孔孟一说?”
晏益依旧皱眉:“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顿了顿,他再继续道,“她身份未明,你若真喜欢,收个小妻便罢了,但是……说到这里,他明显停顿了一下,又把话转到另外一个事情上去,“眼下太皇年事已高你……真的想好了?”
扶苏自然听得明白,他停了一会,笑了笑:“我会想办法。”顿了顿,又问,“不知姑父今日为何会说起这个。”
晏益也没有隐瞒,把一个竹筒丢给他,停了一会,叹气道:“这东西不知是哪个粗心的送来我哪去了,我觉得还是要还给你,你好好想想,如果真的想好了,再送到咸阳。”
扶苏没有回话,只是把目光落在那个竹筒上,面上不见有异,闻言,只是把竹筒收在手中,也未与晏益再争执,只是略点了点头:“扶苏明白。”
晏益不动声色的看了他片刻,之后再从袖中拿出一个缣帛和一个递给他:“这几日连夜查探,倒是差不多了。”
扶苏接过,并未马上展开,只是道;“有劳姑父。”
扶苏一言一行都挑不出什么错,晏益顿了片刻,他终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慈姑认识她,或许还和赵国有所关联,眼下军中情势混乱,你就一点也不怀疑这些和她有关?”再更长的叹了一口气:“扶苏,我竟然不知道你这样意气用事,是好还是不好。”
扶苏:“姑父难道不是这样信任姑姑的么?”
看到扶苏这个类比,晏益皱眉:“这如何一样?你姑姑的大秦的公主。可她算什么?难不成怀有异心,先前夜袭事情没人通风报信,他们也不会这样顺利。”
扶苏微笑:“姑父是因为姑姑的身份才心慕与她?”
不知扶苏为何会忽然问出这个,晏益皱眉:“自然不是,我……”
没有等晏益说完,扶苏便接了过去:“扶苏也不会因为她的身份心慕与她,也不会因为她身份猜忌与她。”
听到扶苏这话,晏益怅然良久,看着扶苏,却好像不再看他,而是透过他,似乎在看什么其他的东西。过了好一会,他才收回目光,重新倒了一杯茶:“那之前的那妇人,和她曾说了什么?”
扶苏摇头。
闻言,晏益静静的盯住他:“为人臣,身在边境,益需时刻关注那些人份可疑的人。尤其是最近这个情况。至于作为你的姑父,扶苏,我也希望你遇上的是真心待你的女子,而不是谁派来的细作。”
扶苏抬头望向广袤的苍穹,他似乎笑了笑:“我但凡有一点疑虑,都不会把她带到上郡来。”
听着扶苏笃定的口吻,竟然半点怀疑都没有,信任如此,晏益怅然良久,欲言又止,最后化为长长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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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升过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和扶苏手上相同的竹简。那时候晏益正准备离开,常升不动声色把竹筒收在袖中,低头站在一旁。
等到晏益离开,他才把手上的竹筒双手递上,却未置一言。扶苏看着他手上的竹筒,微微颦眉,他握着竹筒的手收紧,骨骼凸起,脸上的笑意一寸寸褪下。他把两个竹筒都收在袖中,拂袖离开,声音沉沉:“这封信曾经过几个人的手,明日整理一份名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