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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几日宛歌敏锐的发觉,自己的伙食忽然便好了,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毕竟不是坏事,也乐的接受。虽然没能看见扶苏,但是关于这件事后续还是源源不断的传入她的耳中。那时候扶苏听到秋雁禀告这件事,立刻下令彻查,张内侍便是首当其冲。
之后,在张内侍房中找出了一些玉器,再一路顺藤摸瓜下去,又找出一个侍女,说是曾经和宛歌有所过节,所以借此在碗中用了巫蛊之术,欲谋害宛歌。
除此之外,扶苏借此又摸出了一条府中拉帮结伙的一行人,这五个人和府外多有联系,收受贿物,中饱私囊,这些人哪里都有,一般不会特意去查,但是既然找出来了,扶苏也不手软,直接一锅端了。连她的院子也因此换了一批生面孔,除此之外,秋雁也被应“管制不利”而被扶苏责罚。
但是秋雁的责罚有些特殊,因为秋雁本不归宛歌管,她更算是扶苏那边的人,宛歌本没有处置的权利,但是扶苏这次确实直接将秋雁降了一级,此后,秋雁彻底偏算是她院子里的人,她有直接处置的权利。
但是宛歌似乎感觉不到有什么差距,因为她的起居一直都是秋雁照顾,对她来说,秋雁是哪里的人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扶苏脾气一直很好,没怎么听说过他处置下人,没想到因为宛歌避子汤一直,扶苏处理起来如此雷厉风行,那个给宛歌下药的侍女,扶苏更是处理起来毫不客气。
谁说长公子温雅好脾气?没想到遇到在意的事情这手段真的是毫不留情。长公子府上下因为此事,对扶苏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这几日府里都有些沉默下来。然而却让他们想不通的是,长公子既然这么看中宛歌姑娘,又狠狠处理了始作俑者,为宛歌姑娘出了一口气,为何却迟迟没有给宛歌姑娘名分的意思?
宛歌也很莫名,且不说扶苏避重就轻的不提避子汤,而且宛歌实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哪个侍女结怨,从而导致她要下巫蛊之术谋害自己……
这个疑问,她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一直到看着自己院子里顺便被扶苏换了的人,琢磨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解释。
扶苏莫非是听懂了她那次在华阳宫的暗示?一想到这里,她心中蓦然一惊,立刻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直接披了一件披风,直接就想找扶苏求证。然而一直走到书楼下方的时候,她却犹豫了。
见到扶苏怎么说,问他是不是发现她身边卧底所以换人了?她当时是暗示,到了现在最多属于你懂我懂但是不说的情况,她这样火急火燎的去找扶苏,是想把事情拜在台面上来说么?她认真的想了很久,发现自己还没什么底气,只能讪讪作罢,再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书楼。
知识就是力量,这几日她因为避子汤事件搅的都没什么心情看书,今日既然走在这里了,就顺道去看看上次没看完的《老子》吧。至于扶苏?宛歌缩了缩脖子,现在大家都统一了一个思想,都想岔了,她醉酒一向不省人事,也不知对扶苏做了什么,只希望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她暂且没有勇气去面对扶苏。
此念一落,她也正好推开了书楼的门,那时候外头金色的阳光打在案上,投下白色的光影,一个玄衣广袖的影子正坐在案边,阳光勾勒出他好看的眉骨直挺的鼻梁。那人只看了她一眼,便回了头,目光重新落在竹简上。
对上方才那个平静无澜的视线,宛歌顿时脚下一软。想转头跑已经太迟了,因为那个人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又重新回了头,修长的手里握着那卷竹简,起身重新放回架子上,目光没在她身上,只有低沉平静的声音响在前方:“来的正好,替我去将墨研了。“
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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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歌这边刚刚讲墨研完,扶苏已经重新拿了几卷竹简回来,看着宛歌衣服心不在焉研磨,白皙的手指上都蘸了不少的墨色,他微微一顿:“你在做什么?”
此时只有墨块,并非墨锭,用起来不甚顺手,宛歌看了墨水,好像有点稀了,在看了看自己的手,于是她沉默片刻,又稍稍撸了袖子,想再补救一下。
扶苏默了片刻,直接接了过去:“……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宛歌揉了揉鼻子,趴在桌上,看着扶苏研完墨之后挽袖落笔,书写的字圆浑遒健,沉着舒展,生动有力。
注意到宛歌的目光一直若有所思的停在上面,扶苏没有抬头,淡声问:“看得懂?”
宛歌咳嗽一声,收回了目光:“……看不懂。”
扶苏再蘸了蘸墨水,再写下一行字,状似无异的提醒她:“你现在看的那几本我都放在第三个架子上。”顿了片刻又道,“再有看不懂的便问我。”
宛歌那时候看见扶苏就想跑了,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这才犹豫了一小会,扶苏理所当然让她留下看书还说给他补习,他既然这样说,宛歌现下更不能走了,只能硬着头皮起身挑了剩下的几卷《老子》回来。
看见她拿回来的竹简,扶苏的目光在略一停留,有些微讶:“你还对黄老之道感兴趣?”
宛歌惭愧:“我只认识这些字。”
扶苏“嗯”了一声,却不说话了。
若说往常不是没和扶苏单独一处看书,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一样的不自在,她几乎是如坐针毡的体验。拿着竹简也无心去看,反倒是频频看向窗外。
此时扶苏已经搁下笔,似乎想对她说什么,宛歌吓了一跳,匆忙就拿竹简挡住脸,扶苏看了一眼,轻咳一声。宛歌先是有些莫名,之后定眼一看,发现自己拿反了竹简,顿时大感尴尬,但是她还没来及转回来,扶苏已经先声道:“这几日夜里睡的还好?”
扶苏问的有些奇怪,听到这个字眼宛歌第一反应就是把和避子汤联系起来,脸红的几乎要滴血了,思来想去也不知扶苏此话是何意。好在扶苏估摸着也发现了这问法不太对劲,重新道:“那几日你不是说夜里有响动睡不大好么,我这几日给你院子多安了一些人,晚上可还有被吵醒?”
陆离白这几日果然没来找她,也不知不是因为安插的人都被扶苏替换掉的缘故。宛歌琢磨着那时候她的确提醒过扶苏她房间周围有些人,避子汤之事或许也是扶苏的将计就计,不过如今又主动与她提起此事,莫非是想听自己态度。
宛歌不禁陷入沉思,自己这时候,到底是承认好呢,还是再迂回一下好呢。
她琢磨了很久,终于开口道:“我……”
话还没起头,扶苏已经淡声续了过去:“这几日在你房间附近捉住了几只白色的野猫,想来就是这些畜生惹的动静。”
等等,野猫?
听到扶苏这番话,宛歌把接下来的都给咽了回去,感情扶苏给她换了这么多人是捉猫的?她自然不太信,但是看扶苏面色不见有异,一时也捉摸不清他的想法,只能讪笑:“……原来是野猫么。”
扶苏平静反问:“夜中出现的,除了野猫还能是什么?”
气氛似乎一下子凝结起来,宛歌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正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的时候,底下一阵低低的哭声恰好打破的僵局。宛歌如获大赦一样探下头,看见底下有一个那个包袱的侍女,模样有些眼熟,她再看了片刻,发现却是那时给她避子汤的支玉,立刻把竹简搁下就往楼下跑,迫不及待:“底下好像有点事情,我下去看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