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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谣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屋中站着的管家娘子们,将她们的神态反应尽收眼底。
白府对下人堪称仁厚,例银也比别家多一些,若是单凭着白家的底子是撑不起这么大排场的,终究还是靠着李氏陪嫁来的那些铺子、田地养着罢了。这点让虞谣对白御史有些不齿,但又有些庆幸,就算凭着这一点,白御史都不敢对李氏太过,好歹也算是个依仗。
“想必诸位都已经知道了,母亲将今年的年节大礼交给我管。”白雅书端出些大家小姐的架势,但语气中到底有些不自信,“这些日子也就劳烦诸位了,待到此事安安稳稳地度过之后,自然会有赏赐的。”
她说完这句,便拿着手帕掩着唇咳了两声,嗓子似乎是有些不舒服。
“姑娘太过客气了,我们都是白家的下人,为主人家做事哪有不尽心,还敢图赏赐的呢?”宋嬷嬷瞅着白雅书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脸上仍是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姑娘昨夜只怕是着了凉,嗓子不大好。虞谣,方才姑娘所说的你可还记得?来替着姑娘讲一讲吧,免得姑娘伤了嗓子。”
虞谣领会了宋嬷嬷的意思,端过一旁的茶放在白雅书手边,而后笑盈盈地向着宋嬷嬷道:“姑娘方才所吩咐的我都记得,现下便替姑娘再讲一遍好了。”
白雅书到底是年纪尚小,就算心中明白该如何去做,但多少都会有些怯场。可现下这样的情形,需要的是铁血手腕,而不是曲意安抚。宋嬷嬷便是知道这点,所以才会将白雅书拦了下来,吩咐虞谣来讲。
宋嬷嬷心中其实也没什么底,她也不知道虞谣究竟能不能胜任此事,但她回想了一下虞谣当初救下那个女孩子的情形以及方才的言谈举止,决定赌上一把。
虞谣站在白雅书身旁,转过身去对着那群妇人,略带懒散地抬起眼看着她们,脸上挂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
宋嬷嬷在一旁看着她这模样,险些都被她糊弄了过去,心中随即浮现出些疑惑,虞谣就算再怎么样都不过一个九岁的孩子,可这通身的气势却让她都有些忌惮。
“姑娘身子不适,我替她说上几句。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婶子们担待了。”虞谣略微铺垫了一句,只是脸上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模样,眼角眉梢似乎都写满了“就算不服,也给我忍着”。
虞谣对这些妇人的心思也算了解,若是有聪明的,只怕就能看出她言辞中的敲打之意,也就不会因为几句话便恼了。至于那些欺软怕硬的墙头草,就合该好好敲打镇压一番。
“这第一条,今年的年关诸礼皆是由姑娘掌管,一应礼数就都得按着秦州本家的规矩,若有人不服那便现在说出来,以后就别拿什么这府中原本的规矩来搪塞。”虞谣的目光扫过众人,知道她们就算不服也没人想站出来当这个出头鸟,便缓缓地继续说道,“既然没人说话,我便当婶子们都认了。以后若是再拿此事来惊扰姑娘,那就休怪姑娘不留情面了。”
宋嬷嬷将她的举止看在眼里,暗中点了点头。
“年礼是要分个府内与府外的,府内的且先不提,与旁的官宦人家宴饮、送礼之事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虞谣神色一凛,语气中也带了些郑重,“婶子们应当都是知道的,若是这种事情上出了任何差错,丢的可是老爷的面子,白家也会被人当笑料来讲,到那时谁都逃不了干系。这件事的重要性我就不再多说了,想来你们也都是有分寸的。”
虞谣生怕有人犯了糊涂,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那可就真的是要贻笑大方了。
“至于府内之事,姑娘向来是赏罚分明的人,若是有人犯了错,无论是什么身份地位,也不管是不是这府中的老人,一应都要从严处罚。还请诸位回去好好把自己负责的东西清点一番,把自己管的人好好约束一番,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掂量清楚了。等到忙过了年关,少不得要清算一番,若是有浑水摸鱼、偷懒徇私的,那府中只怕就留不得了。再者,……”
虞谣将自己整理的重要之事有条不紊地讲了出来,最后总算露出些笑意:“少不得大家辛苦这段时日,等到夫人病愈了,自然会赏大家的。”
那些妇人之中原有不少人怀了挑事的心思的,却没想到四姑娘身旁一个小小的侍女竟然能有这种见识,在她们开口之前便硬生生地堵上了她们的嘴。看着虞谣那模样,她们竟没能说出什么异议,等到散去之后方才三五成群地议论了一番。但此事再生事也已经晚了些,何况总没人想当出头鸟,最后只能讪讪地散去了。
“好孩子,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本事。”宋嬷嬷长出了一口气,笑容满面地向着虞谣道,“有你在姑娘身旁陪着,夫人尽可以放下些心了。”
虞谣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略带些忐忑地看向白雅书,生怕她觉得自己抢了风头,谁料却撞上了白雅书带些崇拜的眼神。她当即有些哭笑不得,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件英雄救美的事,得了这小美人的青睐。
“还有一件事……”虞谣略一犹豫,还是向着宋嬷嬷说了出来,“玉姨娘那边若是要延请大夫,还是让她们自己请先前惯用的大夫吧,我们就不要插手了,免得惹来一身腥。”
宋嬷嬷一听到惜香院就有些发愁,皱着眉点了点头:“就依着你所说吧。”
虞谣最初一直在琢磨,李氏会不会打玉姨娘肚子的主意,但依着她对李氏了解,李氏大约是做不出那种事情了。现下她知道了李氏不能有孕,这府中的长子注定不会是李氏的孩子,李氏就更没有理由动手了。虞谣便彻底放下心来,准备撇清和惜香院的关系,在玉姨娘生下孩子之前绝不沾染任何惜香院的事情。
年关愈来愈近了。
大抵虞谣那次装腔作势的一番威胁还算是有效,至少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什么明面上的纠纷,至于那些小打小闹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忽略了,准备等到忙完再加以清算。
大户人家每逢年关简直是忙得不可开交,白家在京城之中都算得上小门小户了,但每日来请示的事情还是一件接着一件,虞谣简直不敢想那种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该是何种状况。
向各家送礼的礼单依着往年的例,经由一众人审阅之后方才能敲定。这种事情虞谣自然是插不上手的,但她偶尔得空却也能将礼单瞅上几眼,对与白家有往来的人家都有了几分了解。
这其中,最为贵重便是谢家了。
百年前谢家算是本朝的开国元勋,获封荣国公。又因着谢家子弟钟林毓秀,代代人才辈出,故而这爵位就一直被袭承了下来。
现下这位荣国公谢轲有四子,与白家有关系的便是他第二个儿子谢流,白御史的妹子嫁给了谢流,当了他的妾室,生下的儿子便是谢然。
与谢家结亲本事极有面子的事情,但这谢二爷与白氏的事情不怎么光彩。当初谢二爷前去秦州办事,不知怎么的就跟白氏看对眼了,白氏也不顾父母的阻拦执意要嫁给谢二爷,就算是当妾也在所不惜。
白家自矜身份,怎么能容许自家的女儿嫁给人当妾室,知道的是说两情相悦,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家卖女求荣攀附权贵呢。可老爷子到底没拦住自己女儿,只能忍气吞声结了这门亲事。
虞谣怀着八卦之心揣摩了揣摩,又掐着指头算了算日子,总算明白了过来,只怕这白氏在嫁入谢家之前就怀了孩子了,所以老爷子只能由着她了。
虞谣觉得自己没法评判白氏的行为究竟是对是错,毕竟再怎么样那也是人家自己的选择,只不过谢然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因为他算是谢二爷的第一个儿子,那种让主母如鲠在喉的“庶长子”。谢二爷明媒正娶的夫人是王家的姑娘,身份贵重得很,压白氏一头绰绰有余,也不知道王氏这些年是怎么对待谢然这个庶长子的,有没有刻意苛待他?
虞谣神游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想得有些太多了,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按着谢然那样子,可不像是会任人鱼肉的人。
然而事情总是出人意料的,现实很快便打了她的脸。
消息传来之时,虞谣正在一字一句地看着下面送来的账本,而后便楞到了那里。她有些难以置信看着翡翠,倒抽了一口冷气:“姐姐你说什么?谢然出什么事了?”
翡翠本不过是平白提了一句,没想到她反应居然如此之大,故而奇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在意此事,连规矩都顾不得了,竟直呼表少爷的名字。”
虞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是我失态了……只是姐姐也是知道的,表少爷在秦州之时曾救过我的命,所以我一时之间有些太过诧异。”
翡翠听了她这解释,这才想起来当初虞谣落水之时是谢然所救,了然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今日一大早白御史刚一下朝,当初执意嫁给谢二爷做妾的白氏便哭着赶回来诉苦了。
翡翠并不是正院中伺候的人,所以知道的事情也有限,只听说谢二爷的那位正室不知寻了什么由头,罚着谢然在祠堂中跪上了好久。现下这滴水成冰的天气哪是容易熬的,谢然跪了一天一夜,而后便发高烧晕了过去。据白氏所说,谢然这一晕倒像是带出了旁的什么病,险些折了半条命进去。
虞谣慢慢地也冷静下来,谢然决计不可能因着这点事情就没了命的,想也知道是有惊无险。
她沉默片刻,总算恢复了先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对着翡翠笑道:“这位姑奶奶来诉一番苦,未必见得有什么用处吧。”
“自然是没用的。”翡翠对此事也十分了解,拿过自己的绣线挑拣着颜色,“她早已嫁给夫家,娘家能管的事情可是有限的很,更何况她嫁的还是谢家,老爷就算是想管也是有心无力。再者,谢家二夫人可是姓王,就凭着她这姓氏,只要她没闹出什么人命,就不算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只不过苦了表少爷了。”
虞谣听着她这话劲,觉得翡翠似乎有些不大看得上白氏,于是试探地笑道:“谢二爷就不管管吗?表少爷到底是他的长子啊。”
“那位姑奶奶的话,听十分信三分也就够了。”翡翠斟酌着分寸,隐晦地指出,“都这么多些年了,她怎么还没看透呢。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她都这年纪了,谁还能惯着她一辈子呢?”
虞谣眉尖一抖,心领神会了翡翠话中的意思。
谢二爷虽说当初执意要娶白氏,可再怎么宠爱,也经不起时间的消耗。白氏这么一番闹腾,说白了就是找存在感,虞谣对她的观感突然就差了几分。
话虽如此说,但虞谣打听了一番,白氏还是从李氏那里要了支名贵的人参带了回去,美名其曰给谢然补身子。
只是李氏后来却听闻,她将人参带了回去便送给了谢二爷,倒是赢了几日的宠爱。李氏财大气粗并不在意那点银子,有些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言了。
虞谣听闻此事后,突然觉得心中有些堵。这位将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臣现下的境况委实有些惨,爹不疼娘不爱的,还受着正室夫人的排挤。不过她的这点同情心很快便消失不见了,接踵而来的杂事将她累得都瘦了许多,再也没有那个闲暇去替旁人伤春悲秋了。
等到过了年关,虞谣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那点同情心实在是太多余了,以及脑补能力委实太强了,她怎么能因着那几句话就把谢然的手段给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