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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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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袭红色羊绒大衣在冷色调的人群中格外娇艳出挑,应该是消瘦苍白的缘故,笑意盈盈的清丽模样更是楚楚动人。路佥站在原地感叹,太久不见会产生特殊的惊艳,就连自己也会突然闪现几个瞬间的陶醉,就不信徐靳忱没有一丁点儿动心,如果那小子在相亲前先一步遇见旧人,此时会不会念念不忘。

    “令公子,好久不见啊!”

    充满年代感的称呼,程子令抱紧手中的花束仰头微笑,遇见重要的故人总是格外惊喜。“六千!你怎么在这?”她侧过身子向后探望:“一个人?”

    路佥点头:“你觉得我会跟谁在一起?”收敛了坏笑,故作正经地说:“咱俩差不多有七年……不,没那么久,中间好像见过,五六年没看见你了,除了穿的成熟……变得温婉动人,还跟以前一样漂亮。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是打算常住还是就过年住一阵?”

    关于接下来的安排,连她自己都没想过:“大概会多住一段时间吧。”依照大哥的性子,一定不会让她再度离乡,她低着头暗暗想着。

    “那可得抓紧机会好好叙旧,令公子能否赏脸陪我喝个咖啡,我一个大男人逛商场挺奇怪的。别误会,我这不刚出差回来,衣服没带够总不能穿……”他笑了笑,忍住没提及大主播,“你要是不愿意跟我面对面坐着,不如帮忙看看买什么款式比较适合。”

    叙旧!所谓旧交,不外乎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再次鞭尸于光天化日之下。可是,陪他逛街更奇怪。哎!他们之间的话题势必围绕徐靳忱展开,往事不堪回首。子令躲避着目光,眉心紧蹙,默默衡量对方抛出的尴尬指数:“还是喝咖啡吧。”

    “其实今天早上我就在机场看见你了,不敢确定就没好意思打招呼。”他当然不能说,那是误会你跟你亲哥的关系。

    “是吗,真巧啊。”拼演技,她就差个小金人。看了六千一眼,对方像在等待一个解释,徐主播在避嫌这方面做得很透彻,都没告诉最好的哥们儿她和兆轩的关系。早晨送的是照顾兆轩许多年的袁姨,这一走全家都得饿肚子,兆轩就差在机场哭着大喊“'”.”

    半杯咖啡过后,路佥终于承认,他们之间能打破沉默必须打开天窗说亮话,也就是毫不避讳的提起大学时代,一定有徐靳忱参与的青春岁月。“令公子,你这名还是我取的,人生多奇妙哪,咱们明明不是同一所大学,能在千万人之中相识那是多大的缘分。当然不是咱俩有缘,是公子您跟我家老徐有缘。我还是很佩服你的,居然能在体育馆高喊……生孩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别人比她先喊过!徐靳忱,我要和你生孩子。太疯狂了,要不是为了大闸蟹,她绝不会跟室友打赌,做出那么丢人现眼的蠢事。

    六千(自认为)非常识趣的忽略了男主角的名字,回想起当时的连锁反应都觉得好笑。徐靳忱高中的时候参加过国内著名的文学大赛,拿过两届一等奖,大一那年还出过一本长篇小说,后来又在大学生国际演讲比赛斩获亚洲区冠军。最关键,女生眼中最钟意的模特身材偶像剧明星长相,才华横溢还能靠脸吃饭,不成风云人物都难。鉴于徐靳忱孤傲冷峻的性格,追求他的女生虽是络绎不绝也只敢走内敛知性路线。谁知被邻校程子令那么一闹,f大女生瞬间充满危机感,无数女生前仆后继而来只问一句:“徐靳忱,你到底跟她生还是跟我生?”

    第一次遇见徐靳忱?太遥远的回忆,他太特别,就连喜欢的运动项目在大学校园里都属特立独行。按常理推算,更能激发女性荷尔蒙的应该是篮球、游泳之类的爱情激素,上世纪流行的乒乓球似乎难以令人意乱情迷。话说回来,由于身高优势他在其他运动项目上也是出类拔萃,用当下流行的话比喻,可称作行走的荷尔蒙。对于女性而言,运动项目并没有那么重要,大多数女性观看体育赛事通常从脸开始,哪怕徐靳忱喜欢跳皮筋,爱慕他的女生也会惊呼这个男生真可爱。那会儿几个女生也讨论过,徐靳忱的身高还是适合篮球和游泳甚至跨栏,在乒乓球上掺一脚肯定是变着法吸引女生。可惜当时的程子令没有收到小道消息,根本不知道徐靳忱跟国乒手肖漾的那层关系。

    “vasospressin.”

    “va……,”路佥尝试着复述,佶屈聱牙,不知所云,即便他不愿承认模仿能力中下。

    程子令笑笑,听说荷尔蒙中有一种叫做内啡肽的物质,能让人在轰轰烈烈的爱过之后逐渐平静,大概是内啡肽供量不足才会陷入*夺魄。“中文翻译就是后叶加压素,一种会让人感觉良好的荷尔蒙,控制爱情忠诚的关键因素。一旦体内的vasospressin消退,那些人就会另求新欢享受激素高分泌带来的愉悦兴奋。”

    “你说的太深奥,我智商不够。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老徐和你分开很大程度是由于对方心理原因引发的生理反应,因为他天生缺乏忠诚,喜新厌旧。”两个人分开,总有一方会想方设法找寻爱情破裂的缘由,用科学原理解释爱情,是该崇拜女人对于爱情的钻研能当成课题研究,还是执迷不悟本身就是一种愚蠢。嘲讽还是怜悯,他忍不住质问,“程子令,你觉得老徐爱你吗?”

    她笑的无辜,不免觉得凄凉。这个问题在她心里纠葛多年,不是没有答案,现在连路佥都问出口,刻意提醒其实不必:“我曾经爱过他,这点不承认不行。往后日子还长着呢,别指着我会吊死在一棵树上,我既然回来了也不怕哪天狭路相逢,不就是个前任吗?哦,也可能是前任的前任的前任。”

    他们俩无冤无仇,没必要一见面就水火不容,路佥清了清嗓子,佯装出轻松的笑脸,漫不经心地说:“令公子我可听说你们俩结婚前就牵了个小手?”

    此话一出,程子令脸上有些哭笑不得,又气恼徐靳忱太不要脸,这种事也敢摊到桌面上说。

    “你和靳忱……”看到程子令瞪了一眼,六千连连改口:“是我家老徐当初年轻力壮身体良好,令公子连荷尔蒙都研究的这么透彻,就应该了解正常男人……你懂得啊,现代饮食男女谈感情会存在比友情还纯洁的爱情,你就没有怀疑?”

    “他喜欢女人,我很确定。”非常确定,毋庸置疑,他的身边已经有了新的伴侣,并且很快升级成为父亲。

    路佥摇头叹气:“我以为你挺聪明的,果然艺术生容易脑子短路。”

    “他不喜欢我,我知道。”不想承认罢了,子令恨恨地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时用了点劲儿,袖口不慎粘上几滴咖啡,“我一会儿还有事,先走了。”

    “别呀,咱好不容易见一面。刚才话说重了,这不刚好午饭时间我请客给令公子赔罪。”路佥嬉皮笑脸地说。

    子令摇摇头,脸上笑容轻松:“今天真有事儿,午饭有人请就不劳六公子破费,下回再约。”

    一听六公子这个尊称路佥满脸黑线,也知道刚才那些话程子令没放在心上,继续嘻嘻哈哈的糊弄着:“我这个佥字还有个官名叫佥事,正三正四品官位搁现在好歹也算个科长,不许喊六公子,不知道的以为我这身价只值六千,早告诉你要喊四爷,王者之气。”看着程子令起身,路佥边说边往沙发椅上躺,纯大老爷们坐姿,就差翘个二郎腿,“约你的不会是老徐吧,把我一个人撂这儿还骗我说去相亲。”

    打个巴掌给个枣,霎时的心情难以言喻。误会?明知她回来还跑去相亲,那都是一个意思。憋着股气不易发作,原打算拿包的手指转了个方向,拿起咖啡杯一口闷:“多虑了,我跟他见面只有怨没有缘,八字不合命理相克还真没必要再搅和到一块儿。”

    ——

    相亲,汉族婚俗礼节之一,古人所言男家择日备酒礼诣女家,或借园圃,或湖舫内,两亲相见。

    信与不信,摆在眼前就成了不得不信。程子令难以接受汪老大给她安排的饭局竟是相亲,要不是对方带了母亲她还抱有一丝侥幸。小伙姓白,长相斯文,部分女青年动心的类型。咽了咽口水,白家妈妈正面无表情以审视的目光犀利剖开她的伪装,从来不知道相亲会是针尖对麦芒的大战。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好端了杯茶掩饰尴尬,余光瞟到袖口的咖啡渍,非常难堪的皱了皱眉。不想徒增尴尬,也不想给汪老大丢人,子令正准备脱下外套,那方打破了沉默,不得已缩回手。

    “程小姐能说说为什么离婚?”

    程子令抬眼就迎上白母锐利的眼神,心里微微发寒,这人倒是一点儿都不忌惮汪老大,开口就不给她留台阶。原想着白小哥是年轻人,总会留几分薄面,没想到那双眼睛也写着程子令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谈论过去的感情。”是,她结过婚,徐靳忱是她前夫,这层关系直到离婚才让家人知晓。

    “并不是我对离过婚的女人有偏见,只是我儿子是老实人,别说离婚谈恋爱都没有过。”她的目光落在那滩咖啡渍上,“作为母亲我对儿媳的要求就是清白人家温顺的姑娘,我这人传统,相夫教子照顾好家庭是女人的本分。”

    程子令的脸上那点笑装得辛苦,一口清白一句姑娘,明里暗里就是瞧不上她离过婚。压根儿就没看上她儿子,何必在她面前自作多情,最苦的是她自己,为什么要傻乎乎的坐这挨批。这人要不是汪老大介绍,真恨不得掀桌走人,这会儿还得忍着不悦低声下气地说:“伯母,咱今天坐在这儿,你早知道我那点儿过去,既然知道又何必答应相亲这事。我这有过婚史的过去让您心里不痛快,也不是喝杯茶就能让你挤兑的。”发誓,心里已经问候她祖宗。

    一股脑儿说完这些母子两脸色更难看了,白小伙扯着笑说:“程小姐别生气,我妈就是说话直白,她这人刀子嘴豆腐心。”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穿着天蓝色大衣的年轻女人小跑到包厢内,看见程子令时明显愣了。

    这间茶室所用的湘帘能若影若现看到外面,刚才全身心投入在争论中,程子令没有往外看,这会儿有人进来帘子推开的瞬间瞥到外侧站着的身影。只是一眼,心里微小反应,几乎猜到他已经听到全部对话。她又看了眼进来的女人,开始怀疑自己走错了包厢,看了一眼桌号,太尴尬,早就应该想到汪老大怎么会介绍这样的人。白挨一场骂,她真是何苦呢,看见外头那人还没走,她笑了笑:“伯母,忘了告诉你,我是结过婚,但你也别欺负寡妇。”

    “你?”白母惊讶。

    子令低头悲伤,众人都沉默了,似是惋惜。她又往外看了一眼,那人已经走开,这才站起身,满脸愧疚:“我好像走错地方了,不过伯母容我再说一句。谁结婚的时候会想到有一天婚姻破裂,祝你们好运。对了,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程志玲。”

    走出包间不自觉的环顾四周,是她自作多情了。

    “hi,妹妹,你让哥哥我等的好苦啊!”

    他站的位置正是该进的包厢,程子令一脸失望:“怎么又是你!我去,不会让我跟你……”她都没脸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