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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凛反应极快,一个低头,妖丹直接从他头顶飞了过去。
紧接着,那妖丹再度回旋,速度更快,朝着他后脑壳撞去。
他刚刚那一下闪避,看似轻松,实则已经用尽全力,听到后面异响,已然无法做出反应。
“完了……”
眼看着妖丹就要撞上苍凛元神,丹朱和玲珑俱睁大了双眼,惊恐无比。
“哗——”
下一刻,本来一直抱持草地形态的识海中心,突然起了变化。草地不见了,取而代之却是一汪深潭。而苍凛,便被藏到了深潭之下。至于三小的本体,却是半漂浮着,特别是花生,它的本体似乎对水有些恐惧,此时所有的藤蔓都所在了一起,形成一个紫色的藤球。
虽然它的神智还没有恢复,好在没有了攻击性。
“主人,你好厉害,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玲珑坐在七彩玲珑宝塔尖顶之上,看着下面幽深的水潭,赞叹地道。
“情况危急,我也只是一遍一遍的尝试,居然真的成功了。”
秦子安有些虚飘地道,自从筑基之后,她的灵魂力就增长了不少,先前也试图使用灵魂力翻动草地,看看下面藏着什么东西,最后却失败了。后来才知道,草地下是她母亲残留的元神。
自那次之后,发生了太多事,她就再也没有尝试过。
“这个的确不容易做到,不过如果能熟练掌握,还是很有好处的。若是有人心存不轨,比如夺舍,就能在识海中设下各种防御,甚至主动攻击对方。”
丹朱也不怎么喜欢水,早早就出了识海,悬浮在半空中道。
“这话,先前花生也说过。”
秦子安回想起当初在万里大山的时候,花生也说过类似的话。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真的救了苍凛。
“主人,你能不能把水潭弄回去……”
玲珑虽然不讨厌水,可是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喜欢那片绿茵茵的草地。
“这个恐怕……短时间之内,不行……”
秦子安为难地道,要把水潭换成草地,一时半会儿她还做不到。刚才那是情急之下,潜力被激发,现在恢复了正常状况,自然就——
“算了,先这样就行,万一花生再发疯呢……”
玲珑闻言,立刻改口道,心底却希望,秦子安赶快掌握识海变幻的技巧。这水潭虽然是秦子安以灵魂力虚化出来的,可就跟真的一模一样,本体虽然不会受损害,可整日泡在水里的感觉也很不好受。
至于花生,始终保持着藤球的状态,半浮在水中,没有任何动静。无论秦子安如何同它交流,都得不到半点儿回应。这种情况,倒是和它当初进阶时有些相似。
“到底是上古嗜灵花,这么快又要进阶了,也不知道它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丹朱感慨地道,虽然羡慕,还有一点儿嫉妒,心底却很为花生高兴。
水潭底下,苍凛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的元神正双目闭合,感受着身周水流的波动。温暖轻柔的水波一荡一荡,舒服的令他想要睡着,从妖兽林回来就疲乏不堪的元神,被慢慢地温养着,一点一点开始恢复。
从刚刚爆发了那一下之后,秦子安发觉,她已然能够感知到识海中的一切,以前还有一些未知区域,而今却是纤毫毕现,一清二楚。感知到苍凛此时的状况之后,她就更加放松了心神,全力接纳他的元神。
“主人,已经两个时辰了,元神离体太久不好,该提醒道君出来了。”
过了许久,直到天色大亮,丹朱这才出声提醒道。
“师兄……”
秦子安闻言,立刻以意识轻声呼唤道。
片刻之后,苍凛睁开眼睛,径自浮到了水潭之上,看了一眼仍旧没什么动静的紫色藤球,离开了秦子安的识海。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四目相对,秦子安这才发现,两人都穿着里衣。昨夜里太过匆忙,谁也没有留意。而今,室内一片明亮,秦子安看着那露出来的半片胸膛,半遮不遮的……连忙往上看,微微颤动性感的喉结,弧度完美的下巴,薄唇紧抿——
看着看着,就有些口干舌燥……
“凤初?”
苍凛见她一副呆滞的表情,身体微微前倾,不解地唤了一声。
熟悉的气息就在耳边,只这一声,便如同最后一根稻草,让秦子安本就不稳固的理智防线彻底崩塌。下意识抬头,鼻头忽然一阵酸疼,眼泪都差点儿出来。
却原来,刚刚猝不及防之下,鼻子撞到了苍凛的下巴。
苍凛看着她撞红的鼻头,伸手揉了两下,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担忧来。
“我没事……”
秦子安连忙向后仰,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直觉就要跳出来似的。
眼神与苍凛交织在一起,看着他仍旧清冷如水的眼神,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挫败的感觉。她此时心跳如擂鼓,而这人,却仍旧一副冰山模样,并未生出半丝*。
心中突然失落起来,若是两个人彼此爱慕,又怎么会——在这般状况之下,仍旧无动于衷?
苍凛看着她突然有些黯然的神情,心中担忧更甚,问了,却又无果。
“师兄,我有些累了……”
秦子安低垂着头,眼睫颤动,努力让声音听不出异样来,只是藏在袖子中的双手,已然握成了拳头。
“好好休息。”
苍凛难得的叹了口气,站起来,整理好衣衫,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秦子安躺在床上,以手捂着双眼,半晌没有动。她这么努力,难道还是抵不过那《断情诀》么?若是如此,或许总有一日,苍凛修炼此心法大成,终会弃了自己。
本就深藏在心底的不安,经了此事,又增长了几分。她死命地压制,而今却突然生出一种无力之感。就像是一座冰山,或许在暖阳之下,稍许融化,可这心,终究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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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凛回房,心中担忧的同时,又想到刚刚在识海中看到的,关于秦子安的记忆碎片,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水潭底部,如同细沙一样,深藏着秦子安这二十一年来无数的记忆,每一粒沙子,碰触到便是记忆的片段。而苍凛看到的这段记忆,却是人为被封存了的。也就是说,就连秦子安自己,或许都不知道,她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段记忆——
那是一间极为普通的卧房,没有任何的装饰,根本看不出是女儿家的闺房,而幼年时的秦子安,就站在床边。大概是五六岁的年纪,这么小的年纪,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时,脸上却尽是冷漠。
“不知有何事,让父亲亲自来子安房间这一趟。”
小小的秦子安,仰着头,一脸的倔强,看着秦家家主,眼神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你老实说,你母亲有没有留给你什么东西?”
秦家家主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能在他这个年纪成就金丹,在这乾元小世界也是一件不小的事情,起码当初就引起了一阵轰动。毕竟,以他的天资,从来就没有人想到,他能够结丹。
而他非但结丹了,而且还比秦家最有天分的弟子还早,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在白莲的帮助下,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这一点儿,秦家家主最为清楚。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孩子,五官普通的很,容色上完全没有承继她的母亲。或许,是像了她那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父亲。
想到白莲喜欢的男人,可能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家伙,他的心里就是一阵快意。
“东西?没有。子安刚出生,母亲就去世了,如何能留给我什么东西?”
秦子安沉静地道,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疑惑,她不知道为何这个男人会如此想。就算有什么,母亲也该交给他不是么?
“不要装傻,她死之前,定然把什么东西给了红莲。这最后么,自然是要给你的。”
秦家家主一脸厌恶地道,如果不是有所“求”,他甚至不愿意踏入这个房间半步。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女儿,只巴不得她死了才好。
只是,当初他曾经当着白莲的面儿发下心魔誓,要善待这个孩子……
虽然,他做不到善待,但好歹也把这孽种养到了这么大,没有短了她的吃穿,也算是仁至义尽。
“不管父亲信不信,红莲确实没有交给我什么东西。”
秦子安最后重申道,对于这便宜爹的言行,内心觉得厌恶,又十分的不解。
“不要叫我父亲,我可当不起。”秦家家主冷哼一声,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既然你执意不说,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饶是秦子安有着一颗来自异世的成熟灵魂,听到这话,脸上也露出了讶异的神色,他说什么?
难道,自己并非是这人的亲生女儿?
得到这样的答案,秦子安也只是惊讶了那么一瞬,很快就释然了。这样的答案,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哪有亲爹对刚出生的女儿一直不闻不问的?
就算他那些妻妾暗中加害,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下一刻,秦家家主右手平伸,一缕金色从他掌心出现,如同透明的丝线一般,越来越长,将秦子安整个给捆绑了起来。
“唔……”
丝线仿若浸入肉里,起初还不怎么疼,可眨眼之间,秦子安便发觉不妙。
这丝线像是要钻到骨头缝里,又像是想钻入她的神魂之中,这种诡异又疼痛的感觉,让她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疯掉。
“小东西,你不肯说,就不要怪我用搜魂术。”
秦家家主说完,再度输出灵力,脸色也有些苍白起来,只是语气却更加的狠决。
秦子安死咬着嘴唇,唇瓣都咬出血来,却不肯哼一声。她平时看着温和平顺,可骨子里却倔强的很,越是被折磨,就越是不肯妥协。
更何况,她是真的不知道,就算屈服,也没有东西可交。
头痛欲裂,简直就像是有无数把凿子在钻,疼的撕心裂肺,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好像下一刻就会断掉。可是,就算这么疼,还是无法晕过去。
当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看来,你是真想变成白痴啊!”
秦家家主怒极反笑,掌心金色丝线倏然收紧,化作一根,直接钻入了秦子安的识海之中。如同一条游弋的金色小蛇,到处乱撞,翻腾着她所有的记忆片段,欲找出他想要的。
“噗——”
一炷香之后,却是秦家家主最先支持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着这口精血喷出,他的脸色已经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而秦子安,却已经支撑不住,昏死在了地上。
秦家家主见状,一甩袖子,大步离开了房间。使用搜魂术,太过耗损灵力,他也不过是勉力使用这门禁术。而且,这术法太过阴损,若是反复使用,还会耗损寿元。他是个惜命的人,自然不肯如此。
待他离开之后,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秦子安识海之中,眼里又是愤怒,又是伤心。若她此时出手,拼着同归于尽,并非不能解决了这忘恩负义的男人,可眼下最重要的,却是她女儿的性命。
“女儿,你放心,娘不会让你有事的。”
白莲盘膝坐下,双手连连打出九九八十一个法诀,幻化出一朵又一朵的白莲,将年幼的秦子安重重包裹起来。这乃是白莲元神之力所化,秦子安灵根被封,直接输入恐她不能承受,只能用这样的笨办法,虽然慢了些——
一个时辰之后,秦子安微微抽搐的身体平复了下来,脸上表情也变得恬静,她识海中受损的地方,已经被完全修复。只是,这段残酷的记忆,却被白莲封存了起来。
毕竟,那个男人曾经发过心魔誓,以他贪生怕死的性子,却是不会违抗的。就算他再恨秦子安,也不敢下杀手。
恨只恨,她当初识人不清,竟然会选了这样一个男人,作为合作之人。
只叹造化弄人,她又怎会料到,自己造下的一身业障,会全部落在女儿身上?天生的纯阴之体,再加上业障加身,天道何其不公?
若要报,为何不报在她白莲身上?
最后,她也只能耗损所有修为,使用妖族秘术,将女儿灵根封印。
经了这一次,白莲的元神之力已经所剩无几,若是再动用一次,便再也无法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