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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纶道:“禀镇国公。大半年之前,您在兴明书院给学子讲课,下官有幸旁听。您说,大明的敌人在陆地上,也在海上!总有一天,我们要建立一支强大的远洋水师!下官身为兵部职方司主事,将公爷的话记在了心中。建立强大水师,我们兵部责无旁贷。前些日子,卑职听闻郑和下西洋时的宝船图存于工部档库之中,便给工部的人去函。工部的人在档库之中一番查找,找到了宝船图!并派人通知下官去拿。哪曾想,刚到工部档库,就看见户部主事刘大夏拿着宝船图,想要将其付之一炬!”
陈迪听后怒不可遏,他质问刘大夏:“刘大夏,你一个户部的主事,为何要管兵部和工部的事?为何要焚毁宝船图?”
刘大夏道:“禀告镇国公!下官是户部的主事,更是大明的官员!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必须烧掉这宝船图!”
陈迪疑惑:“奇了!这宝船图如何碍着大明的长治久安了?”
刘大夏面无惧色的说道:“成祖爷命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西洋凶险,自然要有兵船随行。于是成祖爷下令工部造大宝船六十二艘,小福船数百艘!这宝船长四十多丈,宽十余丈,光是巨帆就有十二张!大都督可知光是六十二艘大宝船就耗去了多少工料银?”
陈迪问:“多少工料银?”
刘大夏道:“每艘大宝船耗费工料银十万两!六十二艘大宝船共耗费工料银六百二十多万两!数百艘小福船耗费工料银四百多万两!这还光是造船的银子!下官在户部那边看过细账的档底,郑和三次下西洋,共耗费白银一千八百万两以上!近两千万两银子换回了什么?无非是几只外番的异兽和一堆伸手向我天朝要银子的外番使节!大都督,这些年朝廷财政拙荆见肘,亏得您掌权后励精图治,改革痹症,朝廷财政才有了些好转。若是再劳资糜费的造什么劳什子宝船,大明的财政立马就会再次被拖垮!
工部管档库的郎中乔旭乃是下官的同年。前几日在一起喝酒,他告诉下官兵部的人正在找这宝船图册。这东西是遗害朝廷的妖物!故而下官一听说工部在档库中找到了图册,便立马赶到那里,要将这图册焚毁!哪曾想兵部的谭大人来得及时,眼疾手快抢下了图册。。。。。故而我俩扭打在了一起。他还拖着下官,说要来见公爷您!”
陈迪本想重责刘大夏。可听了刘大夏的解释,知道他也是为了朝廷着想。
陈迪对刘大夏说:“你说的没错!郑和三次下西洋,耗费朝廷快两千万两银子,的确只换回了几只异兽和一堆向我天朝要赏赐的外番使节!可是,此事错在当朝者,宝船无罪啊!你想想,郑和下西洋,只是一味彰显什么大国威仪,除此之外还做过什么正经事?
谭纶要这宝船图,是为了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师!这支水师除了可以帮助大明开疆拓土,还能保护大明的商船远涉重洋,将瓷器、茶叶销往西洋诸国!刘主事你是户部的人,应该知道大明的瓷器、茶叶在西洋能卖出怎样的天价!
有了装备宝船的强大水师,东面的倭寇何愁不平?有了强大的水师,海上商路何愁不通?
当然,北伐刚刚结束,耗费了不少军饷。各项新政初始,朝廷处处都要用银子。这制造宝船一事,本公自然会量力而行。譬如先按照图册试制上一两艘。等到新政的种子发了芽,结了果子,国库充盈了,再大量制造。刘主事,你能明白本公的意思么?”
刘大夏细想一番,不禁佩服起陈迪来!镇国公的眼光的确高出他这个户部主事一筹!
刘大夏道:“听了镇国公的话,下官如醍醐灌顶!是下官目光短浅!”
陈迪笑了笑:“刘主事也是一心为了朝廷好!”
他转头对谭纶说:“谭纶,你虽也是为了朝廷,可与刘主事厮打这事是你不对!你一个武将出身,年轻力壮的兵部主事,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户部老主事厮打不是欺负人呢么?”
谭纶拱手:“镇国公,刘主事,谭纶错了!”
陈迪道:“错了就该罚!明天你备上些礼物,到刘主事府上负荆请罪!”
刘大夏道:“这事也怪下官唐突。”
陈迪摆摆手:“本公一直说,不怕朝廷的官员做错事,就怕不做事!好了,你下去吧。”
刘大夏转身离去。
陈迪将宝船图册交给谭纶,说道:“谭纶,我特批给你一百万两银子,同时任命你为水师编练督办,职从八等文官。你负责去天津卫试制宝船。对了,兴明书院中的西洋学者中,有几个在母国就是研究造船的,还有个亨利教授是研究航海学的。这几个人可以任你调用!”
谭纶双手接过图册,道:“下官一定不辱使命。”
陈迪又道:“这宝船的设计嘛,除了拿着这图册按图索骥,还要进行革新!尽量在两舷多布置咱们的弗朗机快炮!船造的大,目的不是为了显得威武好看,而是为了搭载更多火炮!同时,航速、灵活性也很重要。这几点你要牢记!”
谭纶道:“谨遵镇国公教诲!”
谭纶走后,唐顺之问陈迪:“镇国公,我看你筹建水师的目的,除了靖海,保护海上航路的畅通,对咱们对面的那个弹丸岛国是不是亦另有所图?”
陈迪大笑道:“知我者,唐老师也!有朝一日,我大明将把倭囯和那些个南洋小邦统统吞并!想做到这些事,就必须有一支强大的水师做保障!”
谭纶倒吸了一口凉气:“镇国公真是狼子野心。。。。。不对,雄心大志!”
谭纶的口误让他和陈迪相视大笑!
陈迪又对唐顺之说道:“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如今朝廷的首要任务,是推行新政,革新弊政。只有新政开花结果,国库里充盈了,咱们才能做那些事关大明万世基业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