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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坐的好几位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显然大部分时候都在醉生梦死的他们是不关心时事新闻的。
唯一有印象的就只有温洋了,“我记得,是个老头晨跑的时候发现的,听说是一男一女还是亲姐弟,都不到十岁,被人虐杀的,那段时间这事闹得很凶,不过凶手不是抓到了吗?好像是个恋童癖的变.态。”
周敬年不会没事提一件和他们无关的事情,温洋看着对方在灯光下不甚清晰的面孔,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他和周敬年能听到的声音问:“这事,和曾家有关?”
周敬年提点他:“那人只是个替死鬼。”
温洋一惊,替死鬼?那不是说真凶还在逍遥法外?温洋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事,不会是……”
然而他的话被周敬年接下来的动作打断。
将果汁放在桌上,周敬年站起来,看了他一眼,道:“我离开一会儿。”
温洋满肚子的话被卡在嗓子眼儿里上不来下不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敬年走向吧台,和那小服务生说了几句话,扶着对方往后面去了。
斯文败类叫华嵩,飞机头叫项乾,两人凑近温洋,好奇道:“温哥,周少提那案子是什么意思?”
温洋哪有功夫搭理他们,他都着急死了,恨不得摁住周敬年一下子问个明白。他想着如果事情真是自己猜的那样,若是他们能抓住这个把柄,那事情曝光后,曾家直接就完了。
只是这案子都结了一年了,周敬年一个外省人是从哪里得知的?为何又那么笃定,好像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
他这边还在胡乱猜想,那边周敬年已经回来了。
华嵩看到周敬年对那小服务生无微不至的模样,又想到对方对那服务生的关照,就和项乾嘀咕:“看周少挺喜欢那服务生的样子,怎么舍得让他这么晚还在酒吧里工作。”
项乾道:“说不定只是寻个新鲜,过段时间就腻了,不想在对方身上花心思呗。”
温洋却和项乾看法不同。他们点的酒水都算在那服务生名下的,对方能拿提成,这种特殊照顾,要么真是周敬年不在乎,要么就是太在乎,顾忌对方的自尊心所以以这种方式去帮助。不知为何,他的看法是偏向后者的。
周敬年回来时又端了一杯果汁,今晚每杯果汁都是不同口味的,是方争特意给他准备的。
周敬年刚坐下,温洋就迫不及待地追问刚刚的事情。
周敬年指点迷津般地说:“当初发现浮尸那段路正好在路段监控范围内,不过警方去取证的时候,却发现那里的监控恰好在事发的前几天坏了,才修好没两天。所以这直接加大了警方侦办案件的难度,听说为此还对负责那段路监控设施的建设单位进行了追责,包括负责在位监看的监看人员。虽然最后找到‘真凶’,但也是警方花了好长时间才追查出来的。”
华嵩和项乾听得云里雾里的,只有温洋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直接抓到了重点。
之后周敬年就没再说了,后续如何就要看温洋的能力了,周敬年以后还是想用他的,若他都已经提点到这份上了温洋还办不成事,那温洋的能力就值得怀疑了。
温洋很快就没心思喝酒玩乐了,急匆匆地走了,华嵩和项乾他们也跟着走了,只留下周敬年坐在原地,喝着果汁看着方争。
曾荣特别喜欢漂亮的小孩,男女不忌,那对姐弟是他在经过一所小学门口偶尔看到的,就起了心思。他仗着家财权势,横行无忌,叫人直接把那对姐弟绑回去,性虐致死,将尸体装在麻袋里放了石头扔进了护城河里,哪知道办事的手下不尽心,袋口没系好,石头也放少了,尸体沉了两天就浮起来了。
而且他们也没想到,当天他们抛尸的场景,正好被新装好没几天的就隐藏在一颗大树下的监控全方位的录了下来,当时那一幕被监看人员李某全程目睹,他却鬼使神差一般,将那段监控私下保留,记下车牌号码通知了车主,让车主想法子去毁了监控,随后向其勒索钱财。
曾荣没想到事情被人知道,但就算有人知道了,他心里其实也不是很担心的,只把事情跟家里能做主的人说了,让对方保他。那个人自然是曾家的那位亲戚,亲戚虽然对曾荣恨铁不成钢,但也不忍心看他出事,就派人和李某交涉,给出了让李某满意的价格,并帮他谋了个差事,还瞒天过海,推了个得了癌症时日不多家里又穷的中年汉子出来当真凶。
这件事情按照正常轨迹,其实明年夏天真相就会大白天下,是当时参与这件案子的一个小民警一手查出来曝光的。当时结案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所以心里一直存着一个怀疑,一直没放弃过调查,然后被他发现蛛丝马迹,知道了李某,知道了曾荣,查到了当年“真凶”家人的去向以及经济来源,最终被他查出整个案件的真相。
这案子比头一次暴露时出来还要轰动,那段时间到处都在讨论这件案子。随后曾家被打入地狱,彻底翻不了身,曾荣直接被判了死刑。
现在的曾荣自以为事情已经过去,行事无所顾忌。他现在还算收敛的,却不是因为那件案子给他的警示,而是他亲戚现在处于争夺职位的紧要关头,他不能拖后腿。他这种人就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这辈子周敬年要提前强大自己,起始点就设在丽城,曾家是他在丽城发展的头号阻力,为了走得更顺畅些,所以周敬年决定提前解决曾荣一家子。
因为第二天是周六,大部分人不需要上班上学,玩得都挺晚的,因此方争下班也推迟了,两人离开酒吧的时候都一点过了。
方争从酒吧里拿了两份薯条,他坐在车后座上,自己吃一根,再喂周敬年吃一根,有个人陪着,心情不错,挺自得其乐的。
快到方争家的时候,周敬年忽然道:“阿争,能不能帮我个忙?”
方争眨巴着猫儿眼,“怎么啦?”
“这个月我外婆生日快到了。”周敬年说,“我想给她买个按摩椅,但是我自己的钱不太够,明天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游乐园兼职?”
按摩椅方争在兼职的商场里面曾经看到过,挺贵的,要好几千呢。他其实有点怀疑周敬年这话的真实性,毕竟对方不像会缺钱的那种人。只不过他听得最多的就是对方提起自己的外婆,想着对方又转学过来,是不是和家里人闹了什么矛盾。
果然,像应证他的猜测一样,周敬年脸上带着点窘迫说道:“我和家人有点矛盾,不想伸手问他们要钱。”
这还是方争第一次见到周敬年这样的表情,只觉得他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似得。他立即道:“我明白了,明天我帮你去问问吧,明天直接在欢乐世界门口见?”
周敬年佯装出来的那点窘迫阴郁很快散掉了,他淡笑着说:“还是我明天来接你吧,一起去。”
方争活泼地举手比了个“ok”的手势,“谢谢你送我回来,你路上回去注意安全。”
“嗯。你早点睡,晚安。”
“晚安。”
等方争进屋了,周敬年才踩着月色往家赶。
柳枫依然窝在沙发上迷糊,周敬年连续几天这么晚回家,老太太都有意见了。
柳枫转达了老太太的意见,道:“我说你为了追个小男生,也太辛苦了点吧。”
周敬年就对他说:“外婆生日快到了,我要打工挣钱,给她买生日礼物,还有雪儿,也该体检了。”
雪儿就是老太太养的那只猫儿,当女儿一样宝贝的,定期检查身体的。周敬年对方争说的老太太生日那件事,并不是撒谎,唯一撒谎的是他不好意思问家人伸手要钱这件事,他现在虽然还没赚钱,但以前存起来的小金库着实不少,几千块钱的生日礼物是绝对买得起的,为的也不过是能比较自然地陪在方争身边。
柳枫听着外甥掰扯出来的借口,用一副“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的眼神看着他。
“晚安。”明天还要早起,周敬年不想跟神经病舅舅说太多话,决定立即去睡觉。
又一次看着自家外甥高大冷酷的背影,柳枫生出了点“男大不中留”的感慨。
这几天走的太早,周敬年和老太太交流的时间变少。第二天他也起得早,却特意去了下老太太的房间。
雪儿窝在枕头边陪着老太太睡觉,听见开门的响动,抬起头看了一下,见是外甥又放下脑袋继续闭着眼睛睡觉。
老太太睡觉轻,周敬年开门的时候她就听到醒过来了。看外孙穿戴整齐,忙问道:“今天不是周六吗?你这么早要去哪儿啊?”
周敬年坐在床沿,握着老太太伸出来布满皱纹的手,说:“我去兼职,挣钱给外婆买礼物。”
老太太忍不住笑,“唉哟,你才这么点大,能挣多少钱?”
周敬年哄着老太太:“今天已经跟人约好了,明天我有时间,我陪您。”
老太太这下真惊讶了:“真去兼职啊?”
“就在欢乐世界。”周敬年说。
老太太问:“那我可不可以去那里看看你呀?”
“可以。”
“那外婆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好不好呀?”
“好的。”
虽然周敬年哄人时也硬邦邦的,不过到底让老太太高兴了,约好中午一起吃饭,周敬年就出去了。
周敬年到方争家的时候,方争正背着一个小包坐在巷子的路边等他。一看到他,就很激动地冲他摆手。
周敬年在他身前将车子转了弯,“等多久了?”
“没几分钟。”方争直接坐上车,双手熟练地撑住他两侧腰间。
周敬年踩动自行车,“欢乐世界我只知道大概位置,我们往哪儿走?”
“你就顺着我们每天上学的那条路走,等到该拐弯的时候我跟你说。”
“好的。”
“你吃早饭了吗?”
“还没。”
“那等会儿我请你吃烧麦好不好?欢乐广场附近有家早餐店,里面的烧麦很好吃。”
“好啊。”
因为他们走得早,路上的车流还不算多,周敬年一路骑得并不慢,和方争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用了半个多小时,到了方争说的那家早餐店。
买的是最常见的糯米烧麦,皮薄馅大,晶莹剔透的,虽然用料简单,但是味道真的很不错。
吃的时候,周敬年还把自己带来的牛奶递给方争。
方争喝了几口后,才看着他,终于奇怪道:“外婆每天都给你准备牛奶,却不给你准备早餐吗?”
周敬年顿了一下,非常自然地说:“不是,牛奶每天我自己热的。她会检查我每天有没有用锅,还有牛奶下去的量。”
方争同情地看着他,想想吧,这种明明非常讨厌却每天不得不做的事情,其实挺糟心的。他安慰周敬年:“到底是外婆一番苦心。”
周敬年深以为然的点头。
吃了早饭,两人找了个地方放了自行车,方争就带着周敬年进了欢乐世界游乐园。
方争找到负责人,说了下周敬年想要来兼职的意愿。
或许是老天都在帮周敬年,恰好之前约好的几名兼职人员今天没来,于是就便宜了周敬年,他和方争一样,都是扮人偶,工作的地方还很近。
因为扮人偶很热很累,很辛苦,工资比起发传单这些,是要高一些的,而且中途每隔一段时间还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作为这方面的前辈,方争跟周敬年说了些注意事项,途中也会趁人少的时候过去看看他,第一次休息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满身大汗了。
周敬年去买了两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方争,“怎么样?还好吗?”虽然自己头发也湿了,但比起自己他更担心方争,毕竟他脚还没完全消肿,没法用全力。
方争接过水连喝了几口,摸了一把头发,笑着说:“我都习惯了,倒是你,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吧,能忍受吗?”
“还行。”周敬年说,他在方争身边坐下,慢慢喝了几口。
双腿瘫痪,方争离开他的近十年里,他所承受、忍受的痛苦,比起这点,又算得了什么。现在他陪在方争身边,留点汗水而已,只要能看到这个人的身影,他甚至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