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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心欢喜推开前厅的门,院子里堆积的雪也都化了大半,这在冬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只是……那桂花树下忽然传来啪嗒一身,惊的我差点一掌挥过去。地上酒香四溢,酒坛子碎了一地,兀自打了个转儿颤了会。
老桂树的枝桠上坐着一个人,那人倚靠着主干,旁边还摆着两坛子酒。其中一瓶摇摇欲坠着,即将步了方才掉下来这坛的后尘。我纵身跳了上去,赶紧扶住酒坛,骂道:“君诺你是要喝死在酒中么?”
这孩子发什么神经,我不晓得他是从昨夜喝到现在,还是方才开始喝。
君诺淡淡看了我一眼道:“我并未喝多少。”
我半信半疑的掂量了酒坛,的确,几乎都是满的,方才掉下去的那坛看起来也余有大半坛之多。
“你昨夜喝的不少,现在还是莫要再喝了。”
他傻笑着:“阿姐成亲,高兴。”
“高兴昨夜也喝过了。”我蹙起了眉头。
君诺忽然抬起头笑着,眼角有些湿润:“今日……是陪琉森。”
我哑然,低头沉默不语。
“你不必未必伤心难过,我晓得琉森的事与你无关。”他扭过笑道:“琉森与我一起长大,我因着身份缘由,小时候的玩伴并不多,阿姐对我比较严格。只是我那时脾气不好,阿姐骂我我自然不敢还口,待阿姐骂完以后便去捏琉森的脸解气,小时候琉森长的白白胖胖,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君诺放下了酒坛,眼睛眯起来看着前方,回忆着“那时他脸上的肉捏起来软软的,叫人喜爱。每次他都是乖的紧,任我揉捏。待我撒完气,他便拉着我的手,跟门口买菜的大妈教育闺女似得。语重心长的同我说,王上莫气,大人也是为了您好之类的一大堆。”
说到此君诺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看着我,眼睛里闪着点点星光。
一坛酒,两个人,一件往事。
“我时常怀疑,他是不是阿姐给我找的一个老妈子,特意幻成小孩子的模样来替阿姐看着我的。呵呵。”君诺顿了一下,抬手攥起酒坛灌了一通:“今日神界也该晓得你和阿姐的婚讯了,哈,掌管无垠星空的古老神灵嫁入了妖族,神界的那些个伪君子,晓得后的表情定是可爱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琉森,你可喜欢?”
我蓦然怔住,昨夜见到元阙等人时,我便晓得神界会知晓。我晓得青蕲并未做错,向三界宣告爱人,是因着她爱我,我求之不得。只是,我毕竟生长于天界,承蒙恩泽,掌管星空。如此一来,莫过于宣告我背叛了自个的家,我虽同样厌恶那些个伪君子,但……那毕竟……
我心中如五味杂陈般翻涌,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对了,阿姐同我说,若是见你起床,叫你好生吃着午饭,莫要乱跑,她去去便回。”
我本还在兀自忧郁着,君诺忽然开口这么一说,我只觉脸颊发热,烫的不行,咳嗽两声掩饰道:“她去了哪里?”
君诺依旧闷闷的灌着酒:“青丘今日来了客人,不过,听到那人的名号后,阿姐脸色不太好。”
我也不再阻拦他喝酒,忽然好奇起了来人:“那人是谁?”
“听阿婆说,好像是闽什么,闽什么来着”君诺揉了揉脑袋思考着。
我心底一沉,压低了嗓音:“闽卿。
“对对对,好像是。”
我连忙从树上跃下,大幅度的动作带起来下身的不适,我皱了皱眉头,刚要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退了两步抬头问道:“你可晓得他们现在在哪里?”
君诺闷声回应着:“青丘殿内。”
我道了声谢便头也不回的奔向青丘殿去,未曾看到身后那双紧紧盯着我的眼睛,深邃带着怜悯,还有着不忍,那人呢喃道:“阿姐,你叫我这么同她说,可想过到底,是对是错。你本意是为她好,两相均衡,我晓得你会以伤害较浅的为智,可是,这何尝不是伤她?”
不多久,我便到了青丘殿外。
这殿虽不大,但前前后后各路布局皆有蹊跷,一个不留神怕是便会迷路。在青丘待了这么久,
我还的确是第一次来此。不过,寻着我曾在青蕲腕上那颗红豆留下的印记,倒也不难找到出路。
因着青蕲本身道行太高,印记上的法力被压制的厉害,威力大大削弱,只有在近距离的时候才能勉强感应的到。
是以,那日薄幸名事后,我未曾寻得的到她。
兜兜转转几个来回,可算寻到了正殿。
“原来如此,我那日恰好寻到她,便带她离去了,不曾想与你竟有这般渊源。”刚踏入殿外便听得熟悉的低叹声,果然,来人确实是闽卿。
我心中依旧惦记着昨日大婚事发突然,不曾晓得会那么仓促,也未曾同青蕲说清楚闽卿的存在,是以昨日这个如同我长辈般的人儿,并未来参加我的婚礼,多多少少心中还是有着些许的遗憾,我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好似刚要接话,闻声顿了顿,柔声道:“进来吧。”
我推门而入,殿内的两人同时唤道:“小宿儿。”
“娘子。”
后面那句不用想也晓得是谁,我差点呛了下口水,闽卿手中捧着的茶水也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下,惊愣了些许时候,轻笑道:“我倒是忘了,昨日里,小宿儿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闽卿弯腰拾起落在地下的杯子接着道
“昨日里我同朱雀有些事耽搁了,并未赶得过来,小宿儿不会生气的对吧。”
我摇了摇头走到了青蕲身侧道:“怎会。”
“我就知道小宿儿最乖了,今日我拖着朱雀赶了过来,礼物也为你们补上了,对了,朱雀跑都哪里去了?”
“多谢姑娘美意。”我还未来的及接话,便被青蕲抢了话头,自打我进门她这张脸就一直冷冰冰的,倒是和外面的冰雪有着一拼。
“不必叫我姑娘,同小宿儿一样唤我姐姐便好。”
顿时身侧的温度又降了几分,我打了个寒战。
我若没看错的话,这屋里怎么这么酸啊……
我白了青蕲一眼,这是吃哪门子的陈醋。
她只是淡淡觑了我一眼道:“姐姐对我妻子多年的照顾,青蕲感激不尽,日后我自会好好待她,决不叫她受丝毫委屈,姐姐可放心将她交于我。”
“但愿如此。”
闻言,青蕲皱起了眉头,眼中隐隐有些害怕,她咬着嘴唇,好似要反驳,却好像顾虑这什么,不曾说出口。只是片刻,青蕲的神色便恢复了正常,她并未说话,只是牵起我的手,凑到我的耳边轻声道:“身子可还有不适?”
我瞬间变成了一只煮熟了的龙虾,当着闽卿的面,她竟然。。。竟然这般的,不顾形象。
“我好得很。”我咬牙回道
“哦?是么。”青蕲笑着,那后面的两个是么虽是疑问,但说出来的语气明明就是肯定的语气。
“自然是,你若真想知道,大可今日叫你也试试。”
她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道:“说起来,我又不是未曾试过。”
我:“……”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勇气这么理智气壮的!被压还这么理直气壮!这个世界怎么了!
“咳咳……”一旁的闽卿干咳了两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我抬手扶额,完了完了,我的脸面。“呃……对了,方才我进来时,你们在讨论什么?”
青蕲坏笑着凑了过来“讨论你年幼时是如何拆房子的。”
“胡说。”我满脸通红的反驳道:“我何时拆过房子!”
青蕲但笑不语,这表情看的我有些发毛,我转过头,有些迟疑的问着闽卿:“莫非……我真的拆过房子?”
闽卿看了眼青蕲,随后非常优美的勾起了唇角,弧度不深不浅刚刚好,标准的微笑
我……
我双手抱臂搓了搓,怎么觉得今日格外冷的慌。
“噗”闽卿忍不住捂着嘴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新婚正腻歪,我老人家,就不打扰小两口恩爱了。”
“尊上,我……噫”朱雀大大咧咧的挥舞着折扇,见到我,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随后把脑袋探出门外,抬头看了眼太阳道“大人今日,起的有些早啊。”
“我……”
“噫,青蕲你拽着我干什么,我要砍了这家伙。”
“好了好了好了。”青蕲有些哭笑不得,“你又打不过。”
我翻了个白眼:“要你何用!”
“有道理。”
我和青蕲扭头齐刷刷的盯着朱雀,那家伙本来笑的挺欢,见情势有变,唰的一下便没了踪影。
一旁的闽卿呆若木鸡……
“朱雀,等等我!”又是唰的一声,殿内便只剩我两人……
“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
“我为何感觉怪怪的?”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