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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郑太后惯喜欢林氏这孩子的,更别提如今她有了身孕。
这些年,郑太后对五王爷的子嗣问题,何尝不提着心。原先她还以为,是因为五王妃善妒,老五在子嗣上才那般艰难的。
直到后来,五王妃怀了身孕,也没逃得过滑胎的结局,她算是明白了,那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成元帝。
为了这事儿,郑太后没少在成元帝面前帮着老五说好话,她膝下唯有这么两个儿子,那可是他的亲弟弟,如何能连个子嗣都不让他留。
见她泪如雨下,成元帝却丝毫都不为所动,只是勾勾唇角:“母妃,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五弟愿意,朕大可以在宗族中过继一个孩子给他。也算延续了老五一脉。”
有了这番话,郑太后如何不知,成元帝是铁了心都不会改变主意了。她怕是日日跪在菩萨面前,也不会让他改了主意。
那之后啊,对于儿子每次宣人侍寝之后赐下避子汤这事儿,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不过,她也忍不住催促起五王爷从宗亲中过继一个哥儿。如此,王府也不算是冷清。
五王爷却是一声嗤笑,讽刺道:“母妃,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败就是败了。可您若是让我低了这个头,那儿子,只能让您失望了。”
郑太后看儿子如此坚决,忍不住直落泪,“都怪母妃,当年母妃若不是固执的不挪宫,便没外面那么多的流言蜚语,他也不会这般防备于你,连唯一的香火,都不让你留。”
“你们嫡亲的兄弟,母妃如何能想到,会闹到如此境地。便是有一日去了,也无颜面对先帝。”
“母妃,他如今留我一条性、命,只是顾及天下人,怕天下人说他残、害手足。可我断然不会因为他留我一条命,就对他俯首称臣。当年储位之争,流了多少血,虽说过去这么多年,可我还经常想到诸位皇兄。”
那次母子不欢而散之后,郑太后也知道,她多说无益。慢慢的,也便歇了那心思。
可不管怎么,五王爷子嗣之事,还是深深的压在她的心里,让她一直都不能释怀。
也因为这个原因,那日侧妃林氏惶恐的跪在她面前时,她只有欣喜。
万寿节那日起她就闭宫不出,谁不知道她和成元帝在置气。郑太后确实是气不过,乾清宫一道口谕,让宗亲们都看了她的笑话。为此,每日成元帝过来晨昏定省,她都闭门不见。只没想到,她和成元帝这场冷、战,如今倒是能拿来庇护这林氏肚子里的孩子。
林氏肚子里的孩子,何其不易,郑太后倒想差宫里的嬷嬷贴身侍奉,可宫里眼线何其多,她也不敢大意了去。只是嘱咐桂嬷嬷好生看护着。
“主子,林氏的肚子如今还不显,可随着月份大了,怕是瞒不住的。若是不小心被人撞见,王爷怕是真的凶多吉少。”
郑太后咬咬牙,沉声道:“那就拿束腰裹了肚子,还有,每日进食都尽量少些。”
郑太后也是没法了,这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也靠他的造化了。
桂嬷嬷知道劝是劝不住太后了,也唯有更加小心翼翼。她虽没怀过身子,可她也是知道的,等孩子过了六个月,要瞒是很难瞒得住的。哪怕是强行缠了束腰,孩子怕是在娘胎中就已经损了身子了。
更不要说,吃食上也克制着。到时候即便是生下来,怕也是个早夭的命。
可这些话,她这会儿也不好和太后说道。太后如今正在兴头上,念叨了这么些年,就盼着王爷能留下子嗣。岂是她一个奴婢,能多嘴的。
如此,她也只能陪着太后每日的去小佛堂诵经念佛,祈求苍天庇护了。
话说那日许姝和镇北王会面之后,她心中不无慌乱。她想来想去,自己应该还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镇北王最终没生了太大的疑心。
确实,她做的一切不算完美。尤其是在镇北王讳莫如深的眼神下,她想要一丝蛛丝马迹都不留,也是不可能的。可不管如何,她相信,镇北王肯定会暗中调查朱濠和冯振暗通信笺一事。
而另一边,傅祈钰回府之后,心中还是难掩惊讶。他只知这位清溪郡主是高宁大长公主最宠爱的外孙女,又是许阁老唯一的嫡女,虽然那次书房让他很是欣赏于她的胆魄,却也并未对她有此刻这般的好奇心。
戚宗是他的军、师,听到傅祈钰的话之后,也是暮然一惊。他紧紧捏着手中的棋子,半晌,他沉声道:“王爷,这位清溪郡主到底想做什么?她一个闺阁女子,何以窥、探到如此秘、辛。”
傅祈钰皱皱眉,说实话,他也很难解释这个问题。定国公府殷家他是知道的,殷家得以在内廷安插眼线,这些他也并不诧异。他想不通的是,清溪郡主一个闺阁女子,她如何会插手此事。非但如此,还暗中和他做交、易。
不用想,这必是瞒了定国公府的。
戚宗早些年就投奔在傅祈钰麾下了,依着他的敏锐,也觉得这位清溪郡主必然隐瞒了些什么。
看来,他很有必要好好的暗中查查这位清晰郡主了。
戚宗做事雷厉风行,当即就派了手下去查,可带回来的消息,却是丝毫都不新鲜。
当然,除了一件事,那便是许姝和殷延坤婚配之事,他微微勾了勾唇角,“看来这位高宁大长公主果真把清溪郡主宠在手心。是呀,放眼整座京城,哪怕是门当户对,又有哪家能比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好的庇护呢?”
戚宗感叹着,浑然未觉坐在对面的傅祈钰瞬间冷了眸子。
“许四姑娘贵为郡主,身后又有定国公府,怕是这消息一出,好多世家也都松了一口气了。娶这么一位孙媳妇回去,可不得当菩萨一般供着。何况,郡主骄纵之名,在京城也是被传的玄乎。”
戚宗自顾自的说着,暮的,却见镇北王犀利的目光向他射来。
他初还不解,可半晌之后,却是想到了那日张伯和他说王爷极其宠着那只金刚鹦鹉,隐隐的,他似乎琢磨出了些什么。
他也顾不得僭越之嫌,缓缓道:“王爷可是对清溪郡主有意?”
傅祈钰勾勾唇角,低声笑了出来,也不否认:“戚宗,你可见过比清溪郡主更有胆魄之人?”
“世间事不过成王败寇,不已出身论英雄,这些话出自一个女子口中,当真是让本王惊讶。”
“更别提那日的书肆之约了。本王甚至敢说,清溪郡主若是男子,说不定也不会逊色于先生呢。”
此事事关重大,可戚宗却也不得不承认,清溪郡主确实不是简单的闺阁女子。
他斟酌半晌,道:“王爷虽钟情于郡主,可郡主背后有定国公府和许阁老,圣上怕是不会允的。您如今也是功高震主,圣上已经对您心存防备了。”
“先生,你说的都对,不过你忘记了一点,圣上虽说防备本王,却也忌惮本王三分。只要本王手中有西、北兵、权,尤其京城数月的流言,这节骨眼儿上,本王若御前请旨,圣上也只能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