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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迟睨了心大的莫子风一眼,懒得计较他的玩笑之言,只朝众人微笑道:“我观此人常跟在严淮和风冥二人身边,又被他人谄媚对待,口称一声‘云十五公子’,想必此人应当是云家族人,应当晓得不少八族辛秘。先前想着留着总有些用处,便没有杀掉。不过现在嘛,我已经想到这人最大的用处了。”
说着,秋迟呵呵一笑,旋即,手一抬,洒下各种无色粉末,众人便见那神智浑噩的修者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便整个人化掉,只剩下一张皮了。
秋迟抬手一招,拿眼神示意周放将那一张完整的人皮收捡好。
众人看得恶寒阵阵,不解秋迟的真意,便听秋迟主动解惑道:“天下最精妙的伪装,莫过于披着他人的人皮,纵使对手修为再高,只要披着人皮者自己不露破绽,其他人也断然觉察不到。”
秋迟负责解说,周放则负责拿事实说话,只见周放手结阵法,默念口诀,一阵白烟起,众人定睛再看,便见周放已经将秋迟刚“剥”下来的、尚带着淡淡余温的新鲜人皮严丝合缝地“穿”到了自己的身上,随着周放将气息一敛,众人眼前,周放不再,唯剩下一个死而复生的“云十五公子”。
便是云中怪,亦看不透周放人皮下的真正容颜。
单单一张人皮当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这其间自然少不了秋迟研究多年的各种手段与口诀。
旋即,秋迟弹出一卷卷轴,射向周放的眉间,那卷轴之中有秋迟用搜魂手段搜罗的可怜的云十五公子的全部记忆还有说话的音调和表情习惯等。
周放闭目消化完射入眉间的卷轴,再睁眼,再开口,无论是表情还是语调,完全变了个模样,就连周身气质都从冷酷狂傲变成了唯唯诺诺的胆小模样。
秋迟与周放二人配合默契,行动迅猛,俨然这样干了很多次,且二人均对自己的计划很有把握。
而秋迟的谋划很简单,便是由周放顶着“云十五公子”的身份,带着陆峥等人争光光明地潜入云家,躲在八大家族的眼皮子底下。
秋迟复又将自己透过搜魂手段了解到的那位倒霉催的云十五公子的身世说了出来。
原来那轻易就被秋迟抓住的云十五,竟是云家主家之人,这是这厮是个可怜儿,乃是云家主家其中一脉的私生子,爹在,娘不在,又不得正夫人欢喜,打小驽钝不说,还资质奇差,若是论修为,连云家主家的杂役都不如。
本就没个好出身,没资质,修为低,还偏偏不聪明,不勤奋,如此私生子,自是不得父亲青眼。
好好一个云家主家之人,有靠山却不得用,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顿时沦落到了每日只能在旁支末流之中打着主家名号好吃懒做之辈,这一回前往灵武大陆,也是权当好耍。
只是,那一命呜呼了的云十五,估计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日会被连他都看不起的低级位面的所谓蝼蚁又是剥皮又是毁得尸首不存。
听完秋迟对云十五的来历与生平的叙述,众人不由唏嘘,只觉……这样的可怜人,当真是再适合利用不过了。
虽有身份却不得重用,受到的关注自然也就低了,周放顶着这样的身份,自然更好将陆峥等人弄进云家躲藏。
莫子风大力拍打秋迟的肩膀,连连称赞道:“不愧是狡猾多诈的我大秋兄啊!这手段!这计谋!愚弟想不佩服都难啊,愚弟……”
奉承话说到一半,莫子风突然说不下去了,他的一双眼睛突然睁开,就跟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脸上蓦地流下一滴冷汗,干笑两声,抬脚默默远离秋迟。
秋迟看得好笑,还以为莫子风是怕了自己某一日也会拿这种手段对付他,被好友如此怀疑,秋迟当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刚想说点什么,却见莫子风以口型无声说了六个字:“云家,云老先生。”
这下子,狂流冷汗的人,变成了秋迟。
这时,经了莫子风的提醒,秋迟方才想起,自己刚刚剥皮和杀害的对象,是云家人,而陆峥的师父,连他都打心眼里畏惧的云中怪,正是云家的前任家主。
当着人前任家主的面,杀了对方家族的人,还是杀的本家之人,杀人的手段还是如此狠辣无情,这事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秋迟不由心虚,差点忍不住脚步后退。
见到莫子风与秋迟两人的一系列神态变化,又见了莫子风的口型,陆峥脑袋一转,便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无论是作为云中怪的徒弟,还是作为灵武大陆的一员,陆峥对沧离大陆的所谓八大家族没有半点好感,在他看来那云十五死了便死了,秋迟杀了他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提前重新做人的机会,可是,谁知道曾被家族背叛过的云中怪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万一,云中怪仍旧顾念旧情,想着云家人那就遭了。
不等陆峥想更多,将众人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的云中怪,当即一巴掌狠狠拍了陆峥的后脑勺上,意图将自己的蠢徒弟一下子拍醒。
云中怪明言道:“你把为师想成哪种人了?为师既能安心待在灵武大陆多年,自然是将过往完全舍去了,为师既然不再是云家家主,云家之人的生死与为师何干?更何况,谁知道这叫十五还是十六的到底心里向着谁呢?”
云中怪此番言论,顿时便叫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陆峥和莫冰崖不觉得云中怪这番薄情论调有什么错,只顾围在云中怪身边为他以手当扇子扇风,力图使之消消火气。
其余人等,便是腹黑手辣如秋迟,以及翻脸无情如闵云,亦不得不为云中怪的言论而心惊,尤其是后者,更是打定了注意,无论云中怪今后面对自己的时候是个笑模样,还是个冷漠模样,抑或是凶神恶煞的模样,自己都不能随意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