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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桔梗更为愤怒的是,路久反而躲过了她伸过来的手,看向她的深蓝色眼睛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危险的举动,反而一副无辜的表情。
“路久,”桔梗压制心中的怒气,冷声道,“让我净化你身上的邪气。”她担心这孩子身体受不住。
路久摇摇头,想了想觉得按照人类的举动一般会有个解释,“我不想净化。”
“你……”斥声还未出,桔梗却突然发现了什么,她凝神扫视路久的身体,向前一步,“你的身体……”
桔梗脚步一顿。
因为狼狗已经龇牙对着她了,眼中带着凶狠之意。很显然,之前桔梗的怒气和行为让它认为桔梗对路久带有敌意。
站在狼狗身后的路久抬手拍了拍它,“小黑,让开。”比起单纯靠气息判断的黑,路久反而知道桔梗并没有恶意,他看着黑磨磨蹭蹭不想让开,眼中浮现无奈,自己从黑巨大的身体后走了出来。
路久并没有发现,比起以前的他,现在他多了人类的情绪,而非总是面无表情地游荡在丧尸群中,虚度着时光,却内心空虚。
桔梗一直都知道路久长得很好看,但现在她才真正感受到这种外貌带来的好处,至少那双深蓝色眼睛默默盯着她,不出一声的时候,桔梗发现原本的随着担忧而升起的怒气已经不见了多少。
对待孩子,桔梗不像她的外貌那般清冷无双,而总是宽容许多。
她抿抿唇,最后只是道,“不能有下次。”
于是这件事不了了之,桔梗净化完青年身体里的邪气后,便带着一人一狗急急回了村子。
事先便粗略地检查了一遍,等回到村子后桔梗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路久的身体,最后确定那几缕邪气的确没有给路久造成影响。
“吸进邪气时,你有什么感觉么?”桔梗轻声问。
路久摸了摸胸口,他是高级丧尸,所以身体里早就凝聚了晶核,而他的晶核和其他丧尸不同,并不在脑袋里而是位于心脏的地方,“感觉很舒服。”
眯起眼,路久甚至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成为丧尸后,与人类不同之处,就有表情神经无法良好控制这一点,所以低级丧尸除了平时的空洞表情,就只有闻到血肉味的狰狞表情,而路久虽然可以控制表情神经,但并不熟练,所以平时更多的是面无表情。
来到枫之村后,狼狗黑还有出去捕猎的时候,路久却除了食用一些人类食物,不仅没有晶石供他食用,连生血肉他都没有进食过,虽然可以消耗自己体内晶石的力量,但是狼狗却不会眼睁睁看着路久衰弱,所以日后路久势必要食用生血肉,而人类的血肉是最吸引丧尸的。
路久并没有什么抵触心理,不过比起血肉,他更喜欢香喷喷的被称作“邪气”的东西。
于是他又加了一句,“邪气,很好吃。”
桔梗:……
巫女大人难得因为某句话而愣神,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这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
“很好吃?”她眉头紧锁,“路久,你是将邪气作为食物了么?”
路久默默点头,然后在心里衡量了晶核和邪气的优劣,最后觉得两者各有优势,邪气没有晶核铬牙,晶核里的能量比邪气更为纯净。
圣洁的光芒从桔梗指尖溢出,她试探着将净化之力靠近路久,轻声道,“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路久歪头,深蓝色眼睛盯着那一缕净化之力,最后面无表情地道,“不喜欢。”
只是不喜欢,但并没有受到伤害。
桔梗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轻声叹息,却将所有的想法压制在心头,只是对路久道,“以后你便和我一起除妖吧。”
桔梗不说不代表她没有观察,她一直都知道救回来的这个少年和普通人不同,没有谁身周会一直缠绕着冥界死者,而冥界使者却不带走这人的灵魂,黑眸看向周围畏畏缩缩却不愿离开的冥界使者,那样子更像是少年身体散发出的东西吸引着它们。而少年却只是面无表情却眼神懵懂,像是并未发现周身缠着他的冥界小鬼。
不管怎么样,既然将这个少年带回来了,对方也不像是普通人,桔梗是不可能放下不管的。
后来每次除妖,桔梗身边都多了一人一狗。
“小黑,回来!”
一旁的桔梗在安抚受到惊吓的采药人,而路久则是回过头看向吃得十分高兴的黑,觉得在放任下去黑可能就要吃疯了。
“汪~”原本狰狞地大口咀嚼妖怪尸体的黑一听到主人的唤声,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
而看到狼狗向他们这边奔来的采药人则是身体哆嗦了一下,话也断断续续了,“……多、多谢巫女大人救、救命。”天啊!那个凶残的妖怪在靠近他!
桔梗自然也知道为什么这人会这个样子,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便让那个采药人离开,对方立刻松了一口气再次道谢后连忙离开,背影颇有些狼狈。
求抚摸的狗头凑到路久面前,路久抿唇摸了摸狼狗,半响蹦出一句话,“小黑不会吃他。”
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情绪,路久却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明白自己感觉很烦躁,就好像那时候感觉很吵时的心情。
眸中色彩变暗,路久抚摸的力度加重,不过对黑来说没太大区别,仍旧是没心没肺地朝主人求蹭求抚摸。
桔梗弯唇淡淡一笑,“路久,这是人之常情。”
巫女微微垂眸,看向自己握着长弓白皙的指尖,淡水色的唇抿出一丝弧度,表情寂寥但却透着一丝坚定,她看向路久,轻声开口。
“人会因为未知的事情而害怕,也会因为过于强大的事物而害怕,当你和周围的人不同时,注定要承担那些人投注在身上的目光,弱小的人会因为无法承受而堕落,强大的人则会坚定自己的信念走下去。”
生来具有强大的灵力,还未懂事便已注定了未来的道路,一直以来和妖怪战斗,守护着村民们,桔梗也曾有过迷茫,但最后她却克服,将那些美好的想象压在心底,坚定地走在了这条浴血修罗之路,不曾后悔不曾回头。
她看着少年,微微一笑,“路久呢,想做哪一个?”虽是疑问,但桔梗仿佛已经知道了少年的回答。
果然,那双深蓝色的眼恍惚中像是回忆着什么,然后便听到少年的回答,“我想找到他们。”
记忆中只剩下那段声音,还有和他一样的两双蓝眸,但路久努力回想的时候,尽管想不到什么,却总有种温暖的感觉,这种温暖让他无法放弃。
丧尸偏执血肉,就算缺腿缺脚它们也无法抛弃这种*,而路久的偏执,则是那话中的爸爸和哥哥,还有那个声音的身份。
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路久停下抚摸的动作,转而两手捧住黑的狗头,紧紧盯着狼狗的眼睛,“以后不许这样吃!。”
“嗷呜?”黑溜溜像珍珠的眼珠转了转,黑低唔了声,表示它很无辜为什么主人要这么说,难道它连那些被两腿生物——主人除外——称作“妖怪”的家伙也不能吃了么?可是那些家伙虽然长得奇怪但是肉很好吃啊还有它喜欢的能量,其实主人你也可以来几块的!它绝对会将最嫩的给主人吃!
面无表情的少年沉默,最后移开目光像是自言自语,“你吃的太难看了。”
好像饿了几辈子一样,路久觉得自己作为主人应该说些什么。
如果还未变成丧尸,路久一定会知道自己此时的感觉叫什么,那叫做嫌弃。
被嫌弃吃相的黑:……嗷呜,主人你不爱我了么?
路久面无表情地撒开手,抬头对桔梗说,“今天还要除妖么?”
这动作,这话,都明晃晃地告诉了狼狗一个事实。
——从来都没有爱过好么
——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