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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大陆历一千四百三十八年冬,建宁十七年
一转眼,回到京城已经三个月,江宇郴在江清远不动声色的引导下,终于发现了当初派人暗杀言雨诺的人正是江烨。
江宇郴虽然最初查出来言雨诺的死与宫中之人有关的时候,也只是以为自己的太子之位碍着了别人,虽然对宫中所有人都生疏了,却从不曾怀疑过江烨,因此得知真相后立马就病倒了。
“姐,该行动了。”大雪纷飞的夜晚,江清远却是一身做工精细的皇子服出现在了清钰的屋子里,身后跟着的,是他穿着夜行衣的四个暗卫。
“出发吧。”清钰转了转指间的匕首,精致的脸上一片肃杀,不怒自威。虽然身上穿着繁复的公主裙,却是丝毫不影响她的行动,脚尖轻点,整个人在大雪中掠过,积雪上却没有丝毫痕迹,真正做到了踏雪无痕。纱静姝和静雪、知琴、知画四人同样一身黑色夜行衣,紧紧跟随在了她的身后。
几人都知道清钰姐弟今晚的行为有多大逆不道,也知道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他们自幼和清钰姐弟一起长大,清钰姐弟又有心收服他们,因此他们的忠诚度极高,别说只是让他们跟在清钰姐弟身后去宫中暗杀,就是让他们独自去暗杀,几人也不会有着丝毫怨言。而且,他们可是天机阁的弟子,未必就没有本事从宫中全身而退!
清钰姐弟这段时间频繁出入宫中,再加上前世的记忆,早已把宫中布防和格局熟记于心,带着手下没惊动任何人就到了政和殿。时至年关,江烨为了方便处理政务,每晚都是宿在政和殿,身边只留了一个太监总管汪意伺候着。
“皇上,有人闯过来了。”汪意原本专心的替江烨研着墨,不知从什么渠道得到了消息,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朕知道了。”江烨头也不抬的继续披着文件,脸色虽然有着几分萎靡,眼神却是沉稳,丝毫不见慌乱。这几日他的身体迅虚弱亏空了下去,他怎么可能没有察觉?何况,清钰姐弟艺高人胆大,做事不屑于遮遮掩掩。他都不需要太费力,就能查到是他们给他下的毒,只可惜这毒效果霸道,太医竟是无法解除。而且,除了他,这宫中,中招之人可不少。
“皇爷爷,我们姐弟二人来了。”清钰和江清远闲庭信步的走了进来,一边随意的拍着落在披风上的雪花,一边语调轻松的说道。看他二人做派,一点也不像来逼宫,倒像是雪夜里兴之所至前来拜访家中长辈。
“你们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江烨看着他们的动作,眼里闪过赞叹,将早已写好的圣旨拿了出来,想了想,还是劝道:“虽然你们一身本事出神入化,但若是一直这样高傲,不懂得藏锋,未来必定会吃大亏。”
清钰姐弟高傲,做事虽然做了一定程度的遮掩,但别人若有心要查,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查出来。最开始知道自己被下了毒时,江烨自然是震怒不已的,尤其是当他知道清钰姐弟二人的目的是让江宇郴坐上皇位后,直接就有了废太子的念头。然而转头,暗卫就来报,他的一种儿女孙儿,除了江宇郴,全部被下了不知名的毒,而这一切,也是清钰姐弟的手脚。
江烨不是无情之人,甚至可以说,他是一个极为重情的帝王,也因此在当初北伊芙被人害了以后,他才会不顾各方势力反对,几乎废了后宫。所以,他不敢拿挚爱之人去赌,也不敢拿一种儿孙的性命去赌,因此,他默认了清钰姐弟的逼宫。尤其是,在清钰姐弟不知道的时候,江烨接到了百晓无痕的来信,他彻底认输。
“何必?!我清钰这一生,必定潇洒自在,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何须藏锋?”清钰嗤笑,语气傲然,带着睥睨天下的霸道。
“藏锋,不过是弱者所为。”江清远看着傲不可攀的清钰,眼底闪过痴迷,语气却同样的高傲,与生俱来的尊贵霸气。
“弱者吗?或许吧。”江烨看着年纪虽小却已风华绝代的一对孙儿,有着片刻的愣怔,回过神来却是苦笑。他这一生,除了当年两次为红颜冲冠一怒时有过硬气的一面,平日里为政却没有什么魄力,只能尽力与百官周旋,虽为皇,却没有相应的霸气。
“皇爷爷,看在血缘的份上,我们不杀你,只是请你回答一下,当年,为何派人杀了我母妃?!”清钰看着江烨,沉吟片刻,终是开口。
“她是你们父王的软肋。”江烨听到他们提起言雨诺,神情忍不住恍惚了起来。当年言雨诺嫁给江宇郴以后,两人恩爱异常,明眼人都知道,言雨诺,就是江宇郴的软肋。一国太子,怎能有软肋?!怎可有软肋?!江烨担忧她的存在影响了江宇郴,终究是忍不住,派出人去杀了她。
江烨恍惚想起,当年他还为太子时,太子妃并不是北伊芙。只因他与太子妃恩爱,竟有人在元音国和挽越国打战之时绑走太子妃,逼着他退兵。他为了救回太子妃,连让三座城池,却依旧没能换回太子妃。
反而惹得父皇不满,百官失望,百姓怨恨,太子之位几乎不保。后来,是太子妃无意中得知了他的处境,再又一次被敌军带到阵前威胁他的时候,当着两军自尽。那一次,他为了替太子妃报仇,狂怒之下率军夺回城池,战事接连大捷,这才保住了太子之位。
多年以后,他在江宇郴和言雨诺身上,又看到了曾经的他和太子妃,又时逢两军交战,他害怕当年的事重演,竟是直接派人杀了言雨诺。
“皇爷爷,你魔怔了。”清钰姐弟怎么也不会想到答案竟然是这样,江清远叹息,语气怜悯:“行宫气候宜人,皇爷爷就在那颐养天年吧。”
清钰看着拿到手的传位圣旨,勾唇轻笑:“江清钰,你的第二个心愿,我替你达成了。”
江清钰的灵魂震动,布满全身的黑色怨气却是逐渐散去。在她旁边,原本墨黑色的凰血,已经透出淡淡的金色,里面的神凰虚影,已是清晰可见。
建宁十七年十一月,江烨退位,传位于太子江宇郴,定年号为永处。
永初元年一月,江宇郴立已逝太子妃言雨诺为皇后,废后宫。独子江清远被立为太子,独女江清钰被封清河长公主。
永初元年二月,怡亲王江陆逸造反,事情败露后,自杀而亡。
永初元年三月,太子毒发,被送往天机阁。
永初元年六月,清河长公主毒发,同样被送往天机阁。
永初二年,奉天国与挽越国结盟,进攻元音国。
永初三年七月,元音国太上皇江烨驾崩,一月后,太后北伊芙哀伤过度,病逝。
永初四年,西武国插手战事,元音国势危,一月之内连失七城,国土沦陷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