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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徵回到英国公府时,发现府中众人都喜气洋洋的,连云氏的表情都格外轻快,他有些奇怪地问柳枝:“今天发生什么好事了?”
柳枝无奈道:“少爷忘了,二小姐和姑爷就是这几日到,码头每日都派人等着呢。”
陆徵这才反应过来,陆宛心他们的确年后才到,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陆宛心除了三朝回门,这些年来这大概是第二次回家,难怪一家人都这么期待。陆徵记忆中这位二姐对他非常好,他现在已经越来越带入英国公府三少爷的身份,更何况陆宛心的一双儿女还会在家学上课,对比现在家学中被孤立的陆徵,的确有些期待。
陆徵想了想,对柳枝道:“我得给我那外甥和外甥女准备些见面礼。”
柳枝笑道:“早就备好了,只等着您哪天想起来看看呢。”
“柳枝做事我放心。”陆徵笑呵呵道。
正从大门进来的汲香刚好听见这句话,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将点心放在桌上:“少爷,大少爷说让您有空去一趟飞鸿院。”
“哦。”陆徵连忙站起来,“那我先过去吧,点心你们吃吧。”
说完,急匆匆就离开了。
等陆徵来到飞鸿院的时候,陆彻却正准备要出门,看到弟弟过来,他眉头一展:“来的正好,我刚想叫人去催你。”
“什么事啊大哥?”
“又有案子了。”陆彻揉了揉眉心,脸色有些难看,“大理寺卿罗洪今早被发现死在了自己房中。”
陆徵一愣,他怎么都没想到,三司会审到现在,被层层保护的囚犯没有出事,反倒是审理的官员遭了毒手。
陆彻头疼的还不止于此,因为容禛的退让,陆彻便想要借这一次的三司会审大展身手,他与罗洪关系不差,早已达成共识,然而罗洪一死,不仅三司会审暂停,之后何人接任大理寺卿也是麻烦。
朝堂之上,永宁帝也是脸色难看,责令刑部与京兆府尽快破案。
唐敏也是郁闷,剥皮案才过去多久,他这几年真是流年不利,也顾不得和陆彻之间那点矛盾了,如果这案子真破不了,恐怕他这京兆尹也做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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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现场是在罗洪的书房,罗洪性子冷峻,且公事繁忙,故而经常一个人宿在书房。他昨夜没回主卧休息,家人也习以为常,只是早饭时仍然没有看见他人影,罗夫人觉得奇怪,才派长子罗威去书房叫他。
罗威打开书房门,发现罗洪坐在书桌前,问了几声也没有反应,走近一看才发现罗洪的尸身早已冰冷,吓得连滚带爬地去报了案。
陆徵跟着大哥来到罗府书房,罗洪的尸身早已放在了书房的卧榻上,石斛正在验尸,唐敏则在问罗威案发经过。
罗威一边抹泪一边说道:“……家父一贯早起,早饭时家母没有看见家父,还有些奇怪,以为是家父难得睡了懒觉,便让我去叫家父,我来到书房,见书房门是关着的,就敲了敲,没有反应,我便推了推,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我担心家父出事,就叫了两个小厮把门撞开,进去之后发现家父低着头坐在书桌前,我又叫了几声,发现家父没有反应,凑近一看,才……才发现家父早已……气绝多时……”
唐敏问:“书房门是从里面锁上的?”
罗威点点头:“是,家父生性谨慎,书房也不曾留人伺候,他每次在书房办公的时候,门都会从里面锁上的。”
“你进去之后可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比如有什么东西被动过没有?”
罗威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然后肯定地摇摇头:“没有。”
唐敏不死心:“你再想想,想清楚再说。”
“家父的东西从来都是摆放整齐,少了什么很容易就能够看出来。”
唐敏又问了一些细节问题,直到问无可问,一旁的书吏将写好的证词拿给罗威看过,确定无误后就让他签字。
唐敏皱着眉头朝陆彻他们走过去。
“唐大人有什么发现吗?”陆彻问。
“什么都没有,既没有掉什么东西,门窗也是紧闭着的,房里除了罗大人就再没有其他人了,总不可能是他自杀吧!”唐敏没好气道。
陆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陆徵走到石斛旁边:“怎么样?”
石斛摇摇头:“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陆彻和唐敏也走了过来。
石斛指着罗洪脖子上的伤口道:“罗大人身上只有这一处伤口,伤口边缘平滑,像是窄刃的利器,可无论什么兵器,伤口都应该是一条直线,而罗大人的伤口却是斜着的。”
陆徵也仔细地看了一遍伤口,像是一个u字形的红线环绕着罗洪的脖子。
石斛又道:“这样的痕迹一般见于勒死,而且血迹也几乎都是向下喷溅,说明凶手应该是站在罗大人的后方,用类似于软剑或是钢索一类的武器杀死罗大人的。”
“后方?”唐敏念叨着,站到了书桌的后面。如果罗洪是坐着的,站在后方的凶手的确有可能形成这种伤痕。可现在的问题是,屋内门窗紧闭,捕快也并未在房中找到脚印之类的东西,房间内的东西也并未丢失。
陆徵顺着书房绕了一圈,书房内的每一件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书都是分门别类的放好,笔架上的笔都是按照长短摆放的,书桌上除了一份摊开的公文,其他东西都叠好放在一旁。
陆徵觉得这位罗洪罗大人简直就像是强迫症患者,从罗威那里得来的信息也让他确定了这一点,这位罗大人不仅仅是强迫症患者,还是完美主义者。
而这间房子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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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洪的案子暂时陷入了僵局,而容禛也收到了消息,他却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起案子:“罗洪为人低调官声一向不错,和各方势力都没有交集,凶手若是要破坏这次三司会审,按理也不该从他入手才对。”
宋之意道:“我听说罗洪与陆彻私交不错。”
“你说凶手的目的是英国公府?”容禛摇摇头,“不太可能,杀罗洪和杀陆彻的难度相差不大,若是凶手的目的是英国公府,何必要拐这么大个弯子。”
“难道是私仇?”宋之意猜测。
容禛的食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也有可能是罗洪挡了谁的路。”
“罗洪一死,最有可能接任大理寺卿的是他的副手兰敬仪。”
“兰家?”
宋之意摇了摇扇子:“兰家在二十多年前也曾是魏王一派,不过兰家运道比高家好,兰家家主及时断腕,好歹将家族给保了下来,不过兰家也因此沉寂下来,恐怕如今兰家官位最高的就是兰敬仪了。”
“这却是有趣了。”容禛挑了挑眉,“最近这一段时间,与二十年前旧事有关的人物接连登场,倒像是有人特意为之。”
“你怀疑……”
“二十年前,魏王最后的踪迹是白泉山,追杀的官兵说他落入了悬崖,可是皇兄派人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发现他的尸体。”容禛眯了眯眼,“他当年可是父皇亲口称赞的有勇有谋,我是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可他就算没死,难道还想再谋反一次?”宋之意不可置信地问道。
容禛摇摇头:“我当年也是见过这位魏王殿下的,为人有如芝兰玉树,相处令人如沐春风,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也依旧没办法忘记,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说谋反就谋反?”
“难道……”
“旧事不可考。”容禛叹了口气,“还是先看看如今摆在眼前的事情吧,罗洪一死,大皇子和四皇子只怕会为了这个大理寺卿的名头争得头破血流,兰家如果真的有心这个位置,绝不会什么都不做的。”
宋之意嘿嘿一笑:“表哥,你现在还是先别管什么兰敬仪了,我看着,那后面的车驾怎么像是黛儿公主的?”
容禛眉头一皱:“止疏!”
聂止疏走进亭中,瞥了一眼宋之意,才恭敬道:“主人放心,暗卫已经准备了假的马车,定会骗过黛儿公主。”
容禛看着幸灾乐祸的宋之意,忽然微微一笑:“要做也要做的像一些才好,马车中怎么能没有人呢。”
宋之意顿时脊背一凉,容禛十分自然地吩咐下去:“替宋大人易个容,表弟,当年你一手变声绝技可是让为兄背了不少黑锅,希望你这一次也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我错了表哥!表哥!”
宋之意嚎叫着被暗卫给带了下去。
而亭中的一主一仆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聂止疏接着汇报:“苏将军传来消息,羯人二皇子不知不觉掌握了大半兵力,其余几位皇子都被他以叛乱罪名杀害,就在六皇子进京不久,他就已经接任了大单于之位。”
“看来我们都被这障眼法给骗了。”容禛淡淡道,“苏依云歌根本早就投靠了苏依兀牙,若非他吸引了我们大半的视线,恐怕兀牙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夺了大单于之位。”
“主人,眼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不急,苏依云歌进京绝不仅仅就这一个目的,等着吧,豺狼总会露出獠牙,总该看看他的猎物再拔掉他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