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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面对修罗场的陆徵并不知道,就在容禛离开英国公府后,宋之意就直接将他一上午的行踪放到了容禛的案头上。
宋之意握着扇子柄轻敲了两下:“还说不是,都关心起人家的行踪来了!”
容禛没有立刻打开那资料,反倒是问道:“你手下没人了?这种小事也让你亲自来?”
“别扯开话题。”宋之意凑过去,“你知道密探的鼻子可是非常灵的。”
“……”容禛朝后靠了靠,“你知道,然后呢?”
“什么?”
“放弃你的职责,把你的精力转移到我的私事上来?”容禛说。
宋之意咳了一声:“我没打算……”
容禛抬头看着他的双眼:“北疆的事查清楚了吗?钱法曹有线索了吗?江南的事情后续可有关注?四皇子……”
宋之意被他说得节节败退,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直到离开王府,他才猛然意识到,这根本就是在强行转移话题吧!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问到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就拿正事来转移话题,可是他一脸正气的样子,这么多年也没有被人识破过。
容禛却半点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翻开宋之意带来的资料看着,然后慢慢地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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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徵还不知道容禛已经获悉了他的行踪,想着晚上的修罗场不断叹息,想着要怎么让这两人不要碰见才好。
结果太阳刚刚落山,外头就来了马车。
“三少爷,王爷在车里等您呢。”
陆徵木着脸进了马车,容禛正在泡茶,车厢之中萦绕着淡淡的茶香,桌上竟然还摆着几盘精致的茶点。
容禛推了一杯茶过来:“先润润嗓子。”
陆徵实在是想不明白,堂堂楚王殿下究竟是发了什么疯,他不觉得自己有让对方折节下交的本事,楚王也不需要用这么曲折的方法去交好英国公府,他甚至觉得在楚王眼中,几乎就没怎么将英国公府当成一回事。
看出陆徵发呆,容禛问道:“在想什么?”
陆徵抿了抿唇:“楚王殿下,您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话音刚落,容禛就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颊侧:“又喊错了。”
陆徵捂着脸,敢怒不敢言地看着他。
容禛微微一笑:“我对英国公府没什么图谋,这样你可以安心一点吗?”
不……这样更不安心了。陆徵心塞的想。
容禛又推过去一盘茶点:“这是我府中厨子的手艺,你尝尝看。”
陆徵吃了一口,感觉王府的手艺的确非同凡响,入口香滑软糯,还有淡淡的茶香,只是一口就觉得满口生香。
容禛见他吃得香,便慢慢说道:“这是江南带回来厨子,最擅长做淮扬菜,据说淮扬菜号称‘东南第一佳味,天下之至美’,只可惜我向来于吃食一道没什么讲究,那厨子也没什么发挥的余地,如今看你吃的这么香,我才觉得自己有些暴殄天物了。”
两人就顺着这个引子聊了下去。
容禛虽然在外领兵多年,可毕竟是锦绣堆里长大,幼年也有名儒教导,加之有心和陆徵拉近距离,两人居然也相谈甚欢。
只是陆徵惦记着简余的话,想着要怎么不动声色去找到简余,就有些心不在焉。
容禛自然也看出来了,话锋一转:“我见你破案手法和其他人不太相同,不知是师承何人?”
陆徵一个激灵,顿时就没空去想简余了,只能挖空心思应对容禛那层出不穷的刁钻问题。
好不容易到了锦绣楼前,这大冬天的陆徵居然还出了一身热汗。
两人下了马车,陆徵就想要找借口离开,却不妨忽然听见简余的声音:“……陆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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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楼算是燕京最大的酒楼,据说背景强大,所以这么多年了,燕京酒楼开了又关,锦绣楼却依然屹立于此,锦绣楼的老板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依旧被眼前的情景弄得汗流浃背。
“三位……请走这边……”
楚王容禛走在最前方,新任的赤甲卫统领简余在最后方,夹在两人之间的是和锦绣楼老板一样汗流浃背的陆徵。
楚王的包厢在最中央也是最大的,原本还有不少人想要借此机会来接近讨好楚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人会走到一起,但还是有明眼人在看到三人之间尴尬的氛围后默默地退了下来。
“楚王殿下。”简余拱手行礼,“殿下身份贵重,微臣等人不敢打扰,这就先行离去。”
“怎么是打扰呢!”容禛施施然坐下,“能与简统领这般青年才俊相交,实是本王的荣幸,只是没想到简统领竟然也认识徵儿,倒叫本王觉得诧异了。”
陆徵为那句“徵儿”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没来得及抗议,简余又说道:“楚王殿下是长辈,小辈们结交的这等小事怎敢拿去劳烦殿下呢!”
这火药味就很重了,陆徵闭了嘴,默默地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柳枝和汲香互怼的错觉。
及时来上菜的小二解救了陆徵,或许是感受到了这其中的低气压,小二放下菜,都不敢多说一句话就赶紧溜了。
陆徵只能自己上,他给三人都倒了酒:“不然……我们先喝一杯?”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他,容禛微微一笑,最先拿了一杯酒:“以什么名义?”
简余紧接着拿了第二杯酒,直接看向容禛:“敬,这场不期而遇。”
陆徵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这两人的目光中都带着刀子,他默默地举了杯:“那我只能先干为敬了。”
这是锦绣楼的招牌——兰花酿,入口甘甜,带着淡淡的兰花香气,但后劲十足,不过陆徵并不知道。
于是在容禛和简余喝下第一杯酒以后,陆徵已经默默地喝了好几杯了,等到他发觉的时候,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
“我……先去上个厕所。”陆徵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朝外走去。
简余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的背影,容禛则已经吩咐下去:“派人跟着,不要让不长眼的给冲撞了。”
陆徵已经离开,两人之间那种一戳就破的和平氛围也消失的一干二净,简余直接就道:“楚王殿下位高权重,想要什么都会有人双手奉上,可陆徵不是那样的人,还请您不要再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情了。”
容禛看着酒杯上的花纹,状似不经意道:“这是本王的事,却不知简统领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句话?”
“殿下,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您与微臣都是同样的心思,只是陆徵还未开窍,微臣愿一直守着他,也请您不要打扰他的安宁。”
“就如你所说,我们是同样的心思,无非各凭手段。”容禛淡淡道,“只是,本王用兵从来都是主动出击,恐怕要让简统领失望了。”
简余脸色一变。
容禛又道:“本王在扬州时,曾听说过简统领的本事,赤甲卫统领的位置可不好坐,你拿到这个位置本王并不觉得吃惊,你坐稳了才是你的本事。”
简余冷冷道:“微臣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老大虽然不比老四那般面慈心狠,却对背叛更加不能忍,你想要脱离他,要付出的代价只怕不小。”容禛慢慢道,看到简余面色一僵,他就知道自己没有说错,“本王倒是欣赏你的才能,不忍心一块好材料在权力倾轧中尸骨无存,却不知你是如何打算?”
简余当然知道大皇子为人如何,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在成为赤甲卫统领之后谋划要脱离大皇子,只是他一举一动都非常谨慎,不知道是怎么被容禛发现的。然而这些都不说,楚王现在提出的条件真的非常诱人,若是他真的投入楚王麾下,大皇子哪怕再生气都没有办法。
他看向容禛:“微臣并不想一直在赤甲卫,日后若有机会,微臣愿投身边疆,报效国家。”
“你若是一直在赤甲卫中蹉跎,本王才要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简余咬了咬牙:“即便如此,微臣也不可能放弃陆徵。”
容禛的脸上又一次挂起了微笑:“当然,一码归一码,本王不会以此为把柄作为要挟。”
简余心情复杂,他不曾与容禛打过交道,并不知道名声赫赫的楚王殿下是这样一个人,他若真想拉拢什么人,哪怕是作为对手,也无法对他厌恶起来。
容禛又倒了两杯酒:“本王说过,很欣赏简统领这样的青年才俊。”他轻轻地碰了简余的杯子,“这可不是恭维。”
简余面无表情地喝了这杯酒,却觉得酒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容禛一边不动声色地打击了情敌,一边又拉拢了合适的人才,心情略好,正想问问陆徵怎么还没回来,派去跟着陆徵的人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什么事?”
“殿下,您快去看看吧。”那人表情有些怪异,“陆公子和山阳长公主的独子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