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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熹恢复力惊人,满身血污地被送过来,只在床上躺了两日便又生龙活虎了。长发未束,慵懒地披散着,脸色略显苍白,这副皮相本就妖孽惑人,此刻又颇有几分翩然若仙的气质。颜心撇了撇嘴在心中嘀咕着,也怪不得自家姐姐喜欢得挪不开眼。
“喂!这是我的凤梨酥!”见这厮伸手就拿,颜心双眸瞪圆了喊道。
果然这厮俊美的外表下永远包藏着一颗土匪的心,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又没写你名字。”虽如此说,傅云熹还是收回空荡荡的一只手,闲闲地倚在石桌边,低头望着她问,“小妹,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颜心咬着凤梨酥嘟囔道:“谁是你小妹,大叔。”
“不管你承不承认,”傅云熹自顾自倒了杯茶,“等我娶了你姐那天,你总要叫声姐夫的。我不着急,小妹,咱们来日方长。”
语毕朝她举了举杯。
“就该让洛宗主下点儿猛药叫你多躺几天。”颜心瞥向门外,“我姐呢?”
傅云熹弯唇笑了笑,朝房间望去的时候眉眼十分温柔,“睡着呢,”他回头问颜心:“真不想知道?你可别后悔。”
“又想诓我,我才不上当。”颜心抬眼不屑地睨他。
“好吧。”傅云熹撇了撇嘴,一下一下捋着袖子,悠悠开口:“看来你对那位孟公子,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啊。”
一听见这名字,颜心立马炸了毛:“不许说!”她才不要再知道与那个骗子有关的一点一滴,“……没兴趣。”
“姐夫我只不过发表一下感叹,”傅云熹望着天,伸出手,盖住颜心的头顶用力揉了几下,“可惜人家临走之前还——”
颜心眉心一皱,“什么?”
傅云熹笑了笑,无所谓地端起茶杯,轻轻晃着。
“这交易你可是亏了呢。”颜心动作麻利地将点心盒举到他面前,“说吧。”
傅云熹拿起一块凤梨酥咬了一口,随后从袖中掏出一张花纹繁复的纸条,递过来。
“有个冤大头付了一千两当跑腿费。”傅云熹颇得意地仰起头抿了口茶,“够我大半年的酒钱了。”
颜心一边展开纸条一边努了努嘴,“我姐最讨厌酒味儿。”
傅云熹喝干了杯底的茶,不置可否。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茶也不错。”
此刻颜心已经将纸条重新叠起来,眼眸低垂着,傅云熹回头看了看她,望不见表情如何。
“喂,傻了?”他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才傻。”颜心紧紧捏着纸条,望着他瓮声瓮气地问,“你到底向着谁啊?”
傅云熹轻笑一声,抬手遮着头顶刺眼的阳光,指尖夹了一块凤梨酥递给颜心。
“当然是向着你啊,小妹。”
接过凤梨酥喂进嘴里,甜腻的味道沁入心脾,让颜心不自觉又想到那个人,紧接着涌起一阵无名懊恼。
傅云熹将颜心脸上表情的变化尽收眼底,轻叹着说:“不必思虑过多,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就够了。”
“记住,你不欠任何人的。”语毕,他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径直朝屋里走去。
颜心低下头,展开被她捏皱了的纸条。
——心儿,我有急事必须暂时离开,照顾好自己。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能听到你的答案。孟桓。
不欠任何人……
是吗?
那么孟桓,心儿可以相信你吗?
***
颜心呆在医宗十多天后,殷恪亲自过来接她。那时颜心正盯着从墙角梧桐树上缓缓落的下巴掌大的叶子,暗问今年立秋为何这般快,本来她还盘算着要再等几天呢。
殷恪朝她走来,身上穿的是去年生辰颜心买给他的那件白色丝绸袍子。
殷恪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是黑色的,但颜心觉得他穿白色其实更好看。
那时的颜心尚还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在松风谷里平静无波地度过,这个男子会是自己唯一的依靠。然而世事无常,突然出现的那个人,让她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让她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看见了前路有多险阻。
但此刻她仍旧无法确定,她是否能够真正随心而为。
“殷哥哥,我……”颜心走到他面前,双手在袖口中紧握,咬唇支吾着。
逃避很难,开口也很难。颜心下意识地往身后看了看,颜棠此刻应该在屋里和某人卿卿我我着,肯定没空管她。
唉……
她暗暗叹息,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
“心儿。”
正打算鼓起勇气摊牌的时候,殷恪开了口。
颜心抿着唇等下文。
“心儿,咱们得去一趟娑罗国。”殷恪抬手轻拂她鬓角的碎发,低沉叹道。
颜心睫毛微颤,“为什么?”
殷恪摸了摸她的头顶,笑道:“去找一个人,或许对你的病有帮助。”
颜心低下头,许久未发一言。
她知道自己这副看似正常的身体定有不寻常的地方,只是殷恪一直对她说得轻描淡写罢了。而此番又要为了她,扔下松风谷扔下归墟教,前往娑罗国寻什么治疗之法,这份恩情,她到底凭何承受?
殷恪以为颜心是在担忧自己的病,眼底泛起一丝心疼,温柔地将她拥入怀里,轻声道:“放心吧,没什么大碍的,只是小毛病,治好就没事了。”
他是在安慰她,颜心再清楚不过。
“嗯。”她双手握拳,乖乖地应了一声。
殷恪似乎很急,又似乎是早有准备,除了颜心的随身物品需要临时收拾,其余的一切都已经布置得井井有条。
***
“走了?”傅云熹伸手摘下一颗绿油油的果子,问树下叹息着的颜棠。
颜棠点了点头,“嗯。”
傅云熹将果子扔了下来,她顺手接住,“希望这次有用吧。”紧接着又叹了口气,“万灵丹此番落入琅琊派手中,咱们也只能想别的法子了。”
傅云熹轻嗤一声,“琅琊派那些老匹夫,硬抢来不就得了。只要教主一句话,我不介意去陪他们玩玩儿。”
颜棠一听这话,气得秀眉紧颦,转身朝着树干就是结结实实的一脚踢过去,抬头训斥,“你要是敢去,信不信我——”
“这么担心我,嗯?”栖身的树枝乱晃着,傅云熹索性跳下来,一只胳膊将颜棠困在树干与自己胸膛间,手搭上她纤瘦的肩膀,微微俯身,唇角勾起一丝了然的浅笑。
颜棠难得乖巧地伸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前轻轻开口:“既然知道,就给我好好照看自己的小命,听见没?”鼻子有些发酸,声音也瓮瓮的,可傅云熹并没有注意到,只当她是在撒娇,揉了揉她的后脑勺,点头应了一声:“好。”
“你什么时候娶我啊?”才安静一会儿,颜棠又耐不住问道。
傅云熹笑了笑,“你很急?”
“我,我就随便问问,谁叫你这人做事儿总跟挤牙膏似的,讨厌死了。”颜棠用力拧了一把傅云熹的腰,手立刻就被捏住,无法继续作乱,只好在他掌心徒劳挣扎。
傅云熹低头吻了吻颜棠眉心,沉声道,“你得让我想想,带些什么去给毒王他老人家作见面礼。”
“哎,傅云熹,”颜棠抬起头笑脸粲然地望着他,“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傅云熹挑眉,搂紧了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