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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孟长淮和容绣回到王府中时,厅堂里刚摆好午膳。大丫鬟云萝正要去给蒋思仪取件披风,走到门口见两人进来,欠身行了礼才离去。
孟长淮低低应了一声,进屋对孟天逸和蒋思仪微微鞠躬道:“父亲母亲,绣儿身子不适,我带她先回院子了。”
厅堂里菜香浓得很,尽是容绣喜欢的,不闻见还好,一闻便馋得难受,转身刚出了门,她就勾了孟长淮手指小声嘟囔道:“夫君,我饿……”
孟长淮哪能不懂她心中所想,但毕竟她的身体近期需好好调养,不能沾的吃食太多,只好狠了下心道:“那些你都吃不了,回了屋我吩咐厨房另做。”
容绣默默叹了口气,心道平日里最爱的点心不能吃也就罢了,如今却连膳食都变成了稀粥菜汤,这堂堂洛康王府小王妃的生活,说出去着实寒碜了些。
可这哪儿能怪得别人呢?当真自作孽,不可活。
厅堂里,蒋思仪见着儿子和新儿媳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似叹似恼地睨了一眼孟天逸道:“从前什么都不上心的,这一娶了媳妇儿,我看都恨不得揣心窝子里捂着去了。”
孟天逸敛眉夹菜,并未搭话。
“先我还觉着自己这么些年多少该懂了王爷的,可如今,我却也是想不明白了,”蒋思仪搁了筷子沉声继续道,“该说你们父子俩像呢,还是不像呢……”
“你怎的也跟敏兮一样多话?”孟天逸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吃饭。”
蒋思仪盯着碗里的排骨,许久再未发一言。
用早膳那会容绣拘束得很,孟长淮便一直给她夹菜,两人眉来眼去的,看得蒋思仪这个过来人都心里发酸。
再瞅瞅自己身边这位……唉,不想也罢。
孟天逸却似乎毫无察觉,自在悠然地吃着饭。
蒋思仪终是心里难受,吃了几口便借故离开了。
一旁的老管家孟余双手拢袖,见蒋思仪出去有一会了,才回过头对着孟天逸摇了摇头:“老爷,依奴才看,您还得跟大公子多学学……”
孟天逸转过身神情不悦地看了孟余一眼:“你又知道了?”
回头时,却满腹深思。
***
幸好厨房里随时备着些白米粥,容绣喝了半碗垫肚子,汤和菜须得再等一小会。
嘴角沾了些水渍,孟长淮轻轻给她拭了去。
“夫君,太皇太后为何要恼你啊?”想起那时孟长淮被罚跪得好生可怜,独自思索了许久无果,容绣最后还是决定直接问他。
孟长淮看了容绣一眼,并未作答。
容绣眨了眨眼:“夫君你也不知道么?”
他当然知道。
只是对着这双天真纯粹的眼睛,他正思忖着该如何交代。
“唉,不知道便算了吧,”容绣见他犯难,也不过分纠结于此,“希望下次别再不小心惹恼了她,没想到太皇太后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凶起来还真有威仪。”
“当年也是高祖母仪天下的皇后,怎么能没有威仪?”孟长淮握住她手,“不过以后不会了。下次再这样,太皇太后只会高兴得很。”
容绣眨了眨眼表示没太明白。
孟长淮复又搂住容绣,低头盯着这张疑惑的小脸道:“那会儿你突然身子不适,太皇太后以为你是有了身孕,责我大婚前不守礼节轻薄与你,坏了你闺誉。可懂了?”
原来竟是这样……
容绣微微红着脸问:“那我们昨晚……不会么?”
孟长淮一挑眉,明知故问:“昨晚怎么?”
“就是……”容绣羞恼得耳根都红透了,黑亮的眸子瞪着他,“就是那样!”
果真如他所料,这丫头一逗就脸红,孟长淮心里欢喜,便暂且放过她,轻轻捏了她鼻子道:“哪儿这么快?昨晚若真是有了,也得过好些日子才看得出来。”
女儿家的事,这厮竟懂得比她还多,容绣不禁赧然,垂了眸鼓起腮帮子,也不说话。
“绣儿可是心急?”孟长淮见她沉默,笑着挑起她下巴,“咱们若是勤勉些,想必很快就会有的。”
纵是容绣反应迟钝,也听得出这话里的暗示,连连摇头:“我不急!”
“那可怎么办?太皇太后似乎很急。”孟长淮抵住她额头,低声道,“我也着急……”
“你急什么嘛……”容绣伸手推了推他肩膀,小声嘟囔,“我……我还疼呢,你要是急,找别人去好了。”
孟长淮轻笑着退开了些,唇角微微上扬:“没想到我的绣儿如此大度。”
大度?才不大度呢。
容绣嘟着嘴,满腹酸涩。如果可以,她多想如那晚对着河灯许的愿望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孟长淮是个王爷,怎么可能一辈子只娶她一个女人?
顶多不像皇上那样,养一个后宫的女人便是了。
可她,真能知足吗?
虽如此想,容绣还是垂了眼干巴巴道:“自然是要大度的。”
“分明就不高兴,还逞什么能。”孟长淮将她挣扎的表情尽收眼底,盯着她微颤的睫毛道:“绣儿,你真不会撒谎。”
“那又怎么样?”容绣抬起头,因被猜中了心事,话里带些赌气的意味,“难不成王爷这后宅还只要我一个了?”
孟长淮噙着笑意望向她:“若绣儿表现得好,也未尝不可。”
“如何表现好?”刚一开口,容绣便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这男人一脸戏谑,分明是下了套逗她,偏她还不假思索钻进去了。
“以后慢慢告诉你。”孟长淮握着她手,笑得意味深长。
两人又腻歪一阵,碧螺便进来通报厨房饭食备好了,孟长淮下令让小厮端了来。
一桌子清淡的菜色,南瓜胡萝卜红薯甘蓝,只那碗汤是猪骨山药炖制的,带了点荤。
容绣皱了皱眉,着实没有动筷子的*。一旁的孟长淮见此情状,只好和早晨一样,将菜夹进她碗里,末了淡淡问了一句:“娘子可是要为夫亲自喂你?”
“……不用!”碧螺还在边上站着,孟长淮竟还有心思调侃她,容绣不禁头顶发麻,乖乖拿起了碗筷。
早知道便不减肥了,横竖也没见多大成效。容绣一边味同嚼蜡地吃着饭,一边默默叹着气,现下在太皇太后宫里闹了一出乌龙不说,自己还得吃上好一阵子的清汤寡菜,当真是亏了大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