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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扑街的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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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中风了。

    他的手臂和腿脚都变得麻木无力,视线也极其的模糊,连说话都变的有些困难。

    这个样子,自然是再无法临朝亲政。

    以丞相谢正安为首的一众大臣上奏恳请恢复太子的监国之权。

    皇帝靠在明黄的软榻上,极力想看清眼前恭敬向他请安的太子的表情,可是,什么都看不到。

    “你······”

    他一开口,便是一片嘶哑的浑浊之声,根本让人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太子却是再次恭敬的行了礼,答道:“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的期望。”

    皇帝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两声,一旁的内侍连忙上前为他拍背顺气。

    “陛下的药呢?今日可曾按时喝了?”太子问道。

    “刚才送来时太烫,奴婢就想着稍稍放凉一点再进给陛下喝,这会子,想必是正好了。”

    掌事宫女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榻几上端起一只细细描着金边的瓷碗,拿起一只银勺,便要先按照宫规为皇帝试药。

    皇帝却在此时极其艰难的出声。

    “太······子,药······”

    宫女好容易听清了皇帝的说的几个字,却是微怔在了那里,有些不安的抬首向太子看去。

    她近身伺候皇帝多年,皇帝的意思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皇帝这是,要太子亲自试药呢!

    这,这是想要试探太子?

    如今,皇上的身体状况是越来越不妙了。

    难道,皇上怀疑太子会借机给他下毒,弑君上位?

    这样的猜疑,对一个储君来说,简直是一种耻辱了。

    当着这许多人,这叫太子脸上怎么过的去啊?

    宫女完全不敢往下想,犹豫着向太子表明了皇帝的意思。

    太子却没有任何不快的意思,他甚至还微微笑了笑。

    “父皇卧病,儿臣为人子,理应是亲身试药,侍奉床前的,以后,父皇的药,就都由孤来试吧。”

    宫女看着太子毫不犹豫的喝下了那勺漆黑的药汁,不由的感概的点了点头。

    太子果然是表里如一,仁义至孝啊!

    皇帝喝完药后,看着太子告退里去的背影,却是目露警惕之色。

    他这个儿子,虽然表面上如同一个温良君子一般,可却是一个意图明确,野心勃勃的人。

    只可惜,他被这样的恭顺假象的表面欺骗了许久,直到他最近,他才一点一点的看透了太子的那颗不安分的心。

    只是,面对如今已成了气候的太子,重病缠身的他,除了小心的提防,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来钳制他了。

    也许,只有裴然才能与太子对抗。

    他想起这个冷落了许多年的小儿子,心里突然莫名的有一丝酸涩。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灭了沈家满门,如果,沈贵妃没有被自己逼死,那么,现在,也许裴然会成为自己最贴心疼爱的儿子,他会真正的把自己作为一个父亲来孝敬,而不是像太子这样,满心的都是算计和觊觎。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裴然现在,应该是恨着他这个冷心绝情的父亲吧······

    皇帝微闭了眼,眼角竟有一丝从未有过的湿润。

    他在这一刻,突然,真正的感觉到累了。

    武国公府。

    顾云晴上次挨了贺之璋的一顿打骂,险些落了胎,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喝了也不知多少苦到断肠的汤药,才勉强能够保住胎儿。

    姜氏为了这件事,又搭进去许多诊费药费去,心疼的像被割去了腿上肉。

    要不是指望着顾云晴给自己生个孙儿,她连一文钱都不会出,由她是死是活去!

    想到自己那个吊儿郎当的儿子,她又是气的一阵肝疼。

    眼看着就要及冠了,还这么不着调!

    以前是天天在青楼乐坊里厮混,也不知欠下了多少风流债,每月光是应付那些上门讨账的店家,就把她呕的几乎吐血。

    现在倒是不去青楼了,她只当是儿子浪子回头了,还没高兴上两天,却又被狠狠打脸了。

    贺之璋也不知被谁拐带着,竟然到赌坊去赌钱了!

    开始倒是手气很好,赢了一笔小钱,可后来就急转直下,输的越来越多。

    直到有一天,姜氏看见赌坊的人送上门的按着自己儿子指印的欠账条,那上面的数字惊的她几乎当场心脏骤停。

    这个混账!

    竟然欠了五万两!

    她现在账面上所有的现银加起来都没有五万两,让她拿什么还!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姜氏拿不出这么多钱,也瞒不下这么大的事,只得去告诉了武国公贺忠,指望他能帮儿子摆平此事。

    武国公简直是暴跳如雷。

    做梦!

    这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的死活我不会管!

    慈母多败儿!

    这都是你惯出来的!

    有这么个混账东西当世子,我这武国公府迟早要被他给败空!

    姜氏顿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想废了贺之简的世子之位?

    这怎么可以?!

    贺之璋是他唯一的嫡子!

    废了他,难道去立一个低贱的庶子做世子?

    她想起贺之简刚刚下场了春闱,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是那个贱种真的中了状元,恐怕,贺之璋的世子之位是真的做到头了!

    不!不!不可能,那个贱种哪有那么好的运气,他怎么配?他根本不配!

    然而姜氏的脸又一次被狠狠的打肿了。

    春闱放榜的日子,报信的仆从欢天喜地的冲进府里报信。

    “老爷,老爷,二公子中了,二公子中了!”

    贺忠从椅子上猛地站起,连声问道:“中了什么?第几名?”

    仆从的嘴都快裂到耳后根了。

    “状元!咱们二公子,中了状元了!”

    贺忠当即大喜。

    武国公府总算是有了希望了!

    自己以后在京都城,也可以扬眉吐气了!

    没想到这个庶子,果然是个光宗耀祖的好孩子!

    自己当初把他从乡下接回来果然是对的!

    我果然是英明神武,深谋远虑的人哪!

    哈哈哈哈!

    他当即决定要大摆筵席,遍请京都权贵世家,给贺之简庆功。

    这种长脸面的事情,花多少钱他都乐意好吗!

    姜氏不乐意,不但不乐意,她简直是愤怒的要跳脚了。

    嫡子花点钱你就瞪眼睛竖眉毛的,给个贱种浪费钱你倒是还欢天喜地的!

    贺忠当然不会理会她的愤怒,不但不理会,还命人将她关了起来,对外就说病了,免得她在摆宴那天又发疯,丢了他的脸面。

    贺之简对于自己中状元的事,倒是有些意外。

    因着皇帝病重,后来的殿试是由太子主持的。

    自己不顾太子的警告,坏了他布的局,他又怎么会让自己得中呢?

    贺之简心里已是做好了名落孙山的准备,所以,连殿试他都是敷衍过去的。

    却没想到,太子还是点了他为头名状元。

    并且也没有把他对顾无忧的心思告诉给裴然。

    明知招揽不了,却不趁机把自己踩到永不翻身,反而还让他得到锦绣前程?

    他倒是真的有点弄不懂太子的意思了。

    同样弄不懂的,还有谢正安。

    “殿下,那个贺之简坏了我们的计划,又不肯为我们所用,为何还把他送上状元的位子?就不怕又给临安王他添了一大助力吗?”

    太子缓缓勾唇一笑。

    “想让一个人摔的越惨,自然是要把他送的越高。”

    谢正安顿悟。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听说这位贺公子在家是个不受待见,尝尽冷眼的庶子,吃了许多年的苦头,就盼着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而等他尝过了荣华富贵的滋味,再把他打回贫贱如泥的生活,他又怎么会甘心,怎么会受的了?

    到那时,他就是一把埋伏在裴然身边,最利的暗箭了!

    “殿下果然深谋远虑,臣倒是短视了。”

    太子在面前的棋盘上不急不缓的落下了一枚玉石棋子,说道:“五哥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谢正安微微抬头扫视了四周一眼,压沉了声音说道:“人已经到了夜秦,慕云彦看了您的密信,答应了与我们联手。”

    他顿了顿,又说道:“殿下,那慕云彦可是杀了一条血路,好不容易才坐上夜秦太子的位子,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我们的事呢?不会是有什么别的图谋吧?”

    太子微挑了下眉,漫不经心道:“他之所以答应的那么爽快,是因为孤答应送他一件他梦寐以求的珍宝。”

    梦寐以求的珍宝?

    谢正安疑惑的蹙起眉。

    “是什么珍宝?竟有这样大的诱惑力?”

    太子把玩着手里的棋子,唇边带着散漫的笑意。

    “的确是很诱惑,拿来做钓鱼的饵,真是再合适不过。”

    武国公府的筵席如期举行。

    与往常门可罗雀的惨淡想比,今日可真算得是贵客如云,嘉宾云集了。

    武国公贺忠在前厅接受着众人的恭贺,真是眉欢眼笑,心花怒放。

    威远将军府递出话来,说是有意让陈明玉和贺之璋议亲。

    淮安郡主的嫡女,身份高贵,端庄美貌,贤良淑惠,是多少人家梦想中的儿媳。

    可现在,这块众人争抢的香饽饽,却要下嫁给他的庶子,成为他武国公贺忠的儿媳了!

    哈哈哈哈!

    刚刚宫中送来消息说太子一会儿也会驾临武国公府。

    太子亲临,这是多大的荣耀!

    他几乎是要乐疯了,又听的下人来报说,临安王稍后也会前来。

    天启国的两个最尊贵的皇子,竟都来了他武国公府赴宴!

    这在以前是贺忠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这都是因为自己养了个争气的好儿子啊!

    等以后贺之简一步一步的登上青云路,又得了贵人的襄助,还愁武国公府没有风光的日子吗?!

    哈哈哈哈!

    顾无忧同陈明玉也一同来了。

    陈明玉知道了家中已经商议自己和贺之璋的婚事,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既羞涩又甜蜜的粉红心境之中。

    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不安定。

    贺之璋可从未表示过对她有意。

    他会不会,并不愿意答应这门婚事,并不情愿娶自己为妻呢?

    若不是男女是分席,她轻易也见不到贺之璋,她还真想豁出去亲自去问问贺之璋的心意。

    顾无忧坐在她旁边,看着她一副魂不守舍,坐立难安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大概是婚前恐惧症?

    她伸出手来在陈明玉的眼前晃了晃。

    “回魂了,你那点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若真是这么不放心,改天我帮你把他约到神仙居,让你当面问清楚,可好?”

    陈明玉回过神来,羞的耳尖通红,拿扇子遮了半边脸,扭扭捏捏的说道:“这,这,还未定亲,私下见面,不大妥当······”

    “好吧,那就算了。”顾无忧故意说道。

    “别,别,又不是没有旁人在场,不算越距·····”

    陈明玉看着顾无忧似笑非笑的眼神,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顿时羞的脸也红了,拿着小粉拳照着顾无忧身上就是一顿捶。

    远远一个偏僻角落的屏风后面,顾云晴带着面纱,遮着憔悴苍白的脸色,看着和和乐乐的顾无忧和陈明玉脸上的笑容,眼里的阴郁的光芒瞬间冷到了极点。

    把我害到这样凄惨的境地,你却还在锦衣玉食的开怀大笑?

    你怎么能笑?你怎么笑的出来?

    你凭什么能笑!

    筵席已开。

    贺忠为了今天的脸面可是下了血本,山珍海味,鲍翅燕窝,各类大价钱的菜肴悉数摆上。

    若是姜氏看见这些菜色,只怕真的是要直接气的去上吊了。

    顾无忧随便吃了两筷子就放下了。

    这些东西可比魏凌做的药膳差远了。

    比陈明金做的点心也差远了。

    估计是武国公府的厨子太少做这样名贵的菜肴,业务不熟练。

    真是可惜了这些食材了。

    等改天神仙居为贺之简准备的庆功宴开席,再让这些人好好的开开眼,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美食!

    陈明玉心情紧张,多喝了两杯果酒,去了净室更衣,只是许久都不曾回来。

    难道是跑到前院偷看贺之璋?

    顾无忧刚想让永清去看一看,就看到陈明玉的婢女面色匆匆的回来,低声禀报道:“顾小姐,您快跟我去一趟吧,小姐她被姜夫人请到内院去了。”

    姜氏?

    她可是一直打着陈明玉的主意,想让贺之璋娶陈明玉为妻。

    难道,她竟有这个胆子敢对陈明玉下手?

    顾无忧当即站了起来,唤来了永清,一齐出了厅堂,去往内院。

    武国公府的下人仆从们本就不多,今日又来了这么多贵客,俱是都去了前厅去服侍,这内院的一条路倒是空空荡荡的,瞧不见几个人影。

    顾无忧一行人走了一会儿,路过花园时,却见得不远处的花丛中似乎有一个仰面倒下的人影,穿着一身招摇的金粉色锦袍,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是哪个醉鬼?

    顾无忧往前走了两步,脚下却突然顿住了。

    她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是贺之璋。

    他圆睁着双眼,似乎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就这么直瞪瞪的看着前方。

    顾无忧的心里徒然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贺之璋,好像不大对劲。

    永清眼睛尖,却是一眼看见了贺之璋脖子上直直的插着的那根金簪,和他胸前被鲜血染红的衣襟,不由的眉头一簇,拉着顾无忧就往后退。

    “姑娘,他死了。”

    死了?

    在他自己家中的后花园,被人用金簪子捅死了?

    顾无忧余光一扫,却发现陈明玉的那个婢女不知何时已没了踪影,心中更加确定了此事的不对劲。

    看来,又是冲着我来的。

    顾无忧反倒是镇定了下来。

    她是真的很想给她设陷阱的那个幕后黑手扇上两个巴掌。

    长的心好吗?

    每次都来这种陷害栽赃的老套手段,活该你当个扑街的反派呀!

    身后突然有一个尖利的女声大呼小叫的喊了起来。

    “啊!杀人了,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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