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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教书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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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5年3月的一天,清晨,国防军最高大学,青干学院。

    阳光洒在花香鸟语的校园,校道两旁的大松柏随风摇曳着枝叶,阳光透过它们,在路面上洒下斑斑点点。

    和其他学院不同的是,这个青干学院是全新的、年轻的。

    从饭堂那边陆陆续续往教学楼走的、穿着新式夏常服的学员们全部都是25-35岁之间的青壮派军官。他们的肩膀上或挂着尉官军衔或挂着校官军衔。值得注意的是,他们之中,军衔最高的也不过是上校。

    这对于其他院系基本上都是大校、少将甚至中将的学员来说,显得级别低了些。

    国防军最高大学从来都是高级干部进修的场所,是不对外招生的。

    青干学院的教学楼、宿舍楼等等设施也是全新的,现代化的建筑和其他院系的老建筑比起来,显得朝气蓬勃活力无限。显然,缺少了一些厚重感积累感,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青干学院全称为国防军最高大学青年干部学院,是1993年初才成立的一个学院。其宗旨是为军队培养具有战略素养的多能型青年军官,采取的是半年到两年的时间不等的培训时间。

    国防军最高大学是国防军的最高学府,是专门培养高级指挥员的院校。通俗地说,想到这里学习,首先你得先到了一定的级别才行。

    不像国防军科技大学,参加个高考分数高了就能过去读几年。

    这个青干学院的出现,是军队干部年轻化的一个产物。现在地方上大力推进干部年轻化建设,军队也是不可避免地跟着上的。这也是军队现代化建设的一个具体要求。

    余明家腋下夹着课本,站在一棵树下抬头看了看朝阳,今天天气非常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他抬步朝教室走去,心里在念叨着: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居然还能坐得住,难道他真的打算教一辈子的书吗?

    微微摇晃着脑袋,余明家走进了阶梯式教室。

    余明家,男,32岁,陆军第70数字化机步旅旅长,陆军上校,高寒滚雷行动主力之一。

    陆陆续续的走进学员来,他们两人成行三人成队,迈着齐步子找到位置坐下。他们有的穿陆军夏常服,有的穿淡蓝色的空军夏常服,有的是亮人眼睛白色海军夏常服,甚至还看见有两三个穿武警服装的少校。

    令人更加诧异的是,里面还有几个女军官。

    青干学院实则是进修类院校,学员不必挂学员军衔,所以大家都是以前在部队怎么穿,在这就怎么穿。

    可以容纳两百多名学员上课的阶级教室很快就坐满了人,在讲师到来之前,学员们放松坐着,低声交谈着。

    余明家坐在靠后的位置,他扫了一眼教室,不由得心里感慨:不管到什么地方,他总是有能力让自己成为焦点,或许,很多时候并不是他所愿

    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却是再适合不过。

    讲台后面的大屏幕上亮着ppt的首页,几个楷体大字,《新军事变革与国防建设》。这是一门选修课,对于学员们来说,却是不能缺少的军旅生涯必修课。在学院的评定中,这门课的学分占据了全部学分的三分一。

    更重要的因素是,许多新学员在来到这里之前,都被曾经在此学习过的师兄郑重地告诫:一定不要漏掉这门选修课。

    久而久之,国防军三军中,出色的青年军官想要进入青干学院学习,逐渐演变成想要过来听一听这门课。

    而对讲授这门课讲师,就更是充满了好奇和崇拜。

    看了看时间,还有约莫7分钟才到上课时间。他揉了揉鼻子,摸了摸裤袋里的烟,起身走出去。

    两个约莫25岁的上尉军官走过来,在余明家的座位前面坐下。他们胳膊上挂着总部的臂章,显然是来自总部。

    国字脸的上尉叫胡文彬,是情报部的情报参谋,面容相对清秀一些的上尉叫方鹤成,是情报部下属电抗大队的技术参谋。二人是此次情报部选派过来参加培训的优秀青年军官。

    此二人是第一次上这门课。

    “李海军?”

    方鹤成看着大屏幕上面的授课人名字念出来,皱着眉头说道,“这个人怎么没听说过。”

    胡文彬把教材拿出来摆好,摊开笔记本,打开笔帽,在上面方方正正地写下“第一节,海洋权益与海军”,这才抬起头看了方鹤成一眼。

    “国防军最高大学的风云讲师,你不知道?”

    方鹤成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人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军大的几个讲师我能不知道吗?”

    胡文彬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军官公文包拿出来,从里面掏出几本书来,摆在桌面上。

    《论空军》、《海军说》、《大陆军》,方鹤成的目光次第扫过那三本书,更加的疑惑不解了:“你把国防军的圣经拿出来,想说明什么?”

    这三本书是国防军指战员奉为圣经的理论书籍,更是所有军事院校学员的必读物,甚至相对应的军中院校还奉为教材。

    胡文彬用手指指了指讲台,“作者是同一个人。”

    方鹤成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讲台,目光又落在那三本书上的署名,“你,你是说,这个李海军是……”

    他话没说完,就听见教室猛地安静下来,小声交谈的学员们纷纷坐直了身体。余明家带着一身烟味返回来,坐下的时候恰好看到前面的胡文彬桌面上摆着的三本书,不由在心里苦笑:又是他的追随者。

    方鹤成太想揪着胡文彬的领子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但是,他不得不把所有的疑问都压下来,屏气凝神地盯着教室前门。

    随着沉稳的富有节奏的脚步声,讲师走进了教室。他手里只提着一只保温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在学员们的注视下,他走到讲台上,放下保温杯。空空荡荡的讲台让保温杯显得很突兀,引起了学员们的注意。

    在座的没有近视眼,就连坐在靠后位置的方鹤成,也看清楚了保温杯上面的几个小字——最高统帅部第十三次全体会议纪念。

    前面五个字震到了新来的学员,那是国防军的最高决策层。而所谓的全体会议,实际上只有最高统帅部委员才有资格参加的最高会议。

    能够位列最高统帅部委员会的,起码是大区正职,而且通常只有大军区司令员有才有资格!

    “这,这么年轻……”

    方鹤成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眼前的讲师和他想象中的形象完全是颠覆的。他应该是有个头发都花白了的老头才对,怎么会是一个怎么看都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胡文彬暗地里朝方鹤成的大腿砸了一拳,眼神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方鹤成稍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闭上嘴巴,盯着讲师。

    此时,学员中却发出了一点点声音。

    原来是那几个女学员压抑不住的轻呼声,余明家甚至听清楚了——哇哦,好帅的讲师。

    余明家不由微微晃着脑袋苦笑,心中叹道,自从上层确定了要加大女性在军队的服役比例,女军官女战士就多了,都是小年轻,带进来了社会上的新风气。反倒是因为这些女性的涌入,才让国防军在面上有了新时代军队的模样。

    年轻讲师抬起眼睛,从左到右扫了教室一眼,凡是触及到他目光的学员,都不禁用力挺了挺胸脯。老学员已经习惯,像胡文彬和方鹤成这样的新学员则可以很强烈地感受到,年轻讲师那淡然的一扫视之间,蕴含着的慑人的力量。

    “我叫李海军,木子李,海军航母的海军。”

    年轻讲师开始说话了,他的声音很干净,富有磁性,却又显得沧桑无比,仿佛经历了世间的所有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首先,欢迎新加入的学员,预祝你们学有所成。”讲师说着扫视着教师微微点着头。

    奇怪的是,对于这句应该鼓掌的话,整个教室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拍手掌。原来,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讲师的身上,体味着他那仿佛可以听出很多故事的声音在淡淡而沉稳地说着话。

    “咱们这堂课比较特殊,新老学员混合,随到随学。上我的课有一点要注意的,新学员听清楚了。”讲师微笑着说道,“不允许保持标准的坐姿,记住了,是不允许。这是我对你们唯一的要求。”

    新学员不解地相互对视着,而讲师似乎不打算就此做一个解释。

    “好,现在我们开始今天的课程,请大家放松坐。你觉得怎么坐更舒服,就怎么坐。”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投影布,“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和海军有关的。来自海军的同学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话音刚落,穿着白色海军服装的学员就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眼睛睁得大大的,耳朵都竖了起来,生怕漏掉讲师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个字。

    ppt上没有教案,仅仅显示着这门课的名称和授课人名字。

    讲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航母战斗群对海军的战略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