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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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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酒店, 果然没有看到沈峯的行李,床头留有一张信用卡,她拿起来看了一眼,颓然坐到床上。

    沈峯回国几个月, 她便一直在坐过山车, 时而轻缓温存,时而如飓风过境。时间节点来说,是从他说“不走了”那一刻开始的,但造成这种境况的,是他吗?

    尹桑不得不承认。不是。

    他回归自己的生活, 他们是夫妻,他所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 侵入她的生活,甚至改变她的生活轨迹,也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从正常的夫妻关系来说, 这样的久别, 迎来的重逢, 应当是令人欢欣雀跃的, 甜甜蜜蜜的小日子红红火火展开才对。

    她对这一系列的侵入, 所表现出的排斥,超出了自己的预期,甚至她现在回头去看,都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度, 不可思议。

    问题出在哪里?

    如果不是他,那就只剩下自己。

    那,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

    尹桑觉得头疼,太多问题了,循环往复,搅得头疼,心脏也总是悬着似的,很空,整个身躯都随之乏力。

    她往床上一躺,对着天花板发呆。

    或许她应该对抗这种不耐烦,好好去追根溯源,仔细地,认真地,想一想。

    以前的她,就是过得太糊涂,看似对身边的每个人,都研究得透彻,有自己得一套应付的办法,但是,人际关系,真的是应付就能处好的么?她觉得适合的那种相处模式,真的适合她所“研究”的这些对象们吗?

    对爷爷,她很孝顺,但是似乎从未相伴膝下,好好撒撒娇,跟爷爷说说工作上的烦恼,从来报喜不报忧,仿佛一个金刚。

    对沈母,她恭敬乖巧,但是也从未真正把她的教诲听到心里,没有像母女一样,谈谈自己的小心事,更加没有像婆媳一样,唠唠柴米油盐。

    对沈峯,她进退有度,这个度,当然指的是性,她能够掌握他所有的敏感点,知道如何他能弃甲投降,如何他会反客为主。她取悦他的身体,刻意使尽浑身解数,但是,她从未真正像妻子一样,嘘寒问暖,夏谋消暑,冬念添衣。

    他们欠她吗?

    没有啊。

    他们给了她太多了。

    她明白自己单薄冷清,却也不敢妄自菲薄为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知恩图报,她懂,然而是不是从一开始,方式就错了呢?以至于,成为了一个循环?

    互相亏欠的源头,也许就是自以为缘孽都算尽的自己。

    而与沈峯,又是怎么走到这一步?

    从她自己来追根溯源,她知道自己畏惧什么,畏惧孩子,畏惧真正的婚姻,畏惧在一场感情里处于下风。那么,沈峯回来了,他对她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前所未有的情意,她为何还是这般模样?

    尹桑打断了自己的思路,脑海里,涌现出几个问题。

    他为什么回来?

    他为什么对她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情意?

    为何前所未有?以前,为什么不能有?

    ........

    来电铃声,把她的思路打断,她把手机抓过来,屏幕上“母亲”二字,让她一顿怔忡。

    愣太久,刚打算接,就断了。

    等了两分钟,对方没有再打来,尹桑拨了回去。

    对方几乎是立刻接起来,却是两厢无言。

    尹桑打破沉默:“妈妈?”

    “是我,”沈母的声音,很轻,“你在休息?”

    “还没有。”

    “那就好,现在是,在哪呢?”沈母问。

    尹桑说:“在大理。”

    “啊,出去旅游了啊,也好,”说完停顿了一下,“桑桑啊,妈妈就是想跟你道个歉,那个,腐竹已经送回去了,你放心吧。”

    “没关系妈妈,都过去了。”

    “啊,”沈母的声音,小心翼翼,“就是还想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尹桑鼻头忽如其来的酸胀感,让她停了很久,没发出声音,那边,沈母听不到回应,以为是她无声的抗议,叹了口气,“旅行也好,注意安全就行了,那什么时候回来,再告诉妈妈一声吧。”

    “明天,明天就回去了。”尹桑回答。

    沈母怔了一会儿,说:“好,几点啊,我让小方去接你。”

    声音难掩喜悦。

    尹桑说:“还没有订票,等会儿给您短信。”

    “好,好。”

    电话挂断的时候,有晶莹落在手机屏幕上。

    一分多钟的通话时长,屏幕黑了,尹桑还盯着黑屏发呆。

    好半晌,她起来洗了把脸,赶紧查机票信息。

    今天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订明天的,订好机票,给沈母把航班信息发过去,尹桑拨通了导师高德明的电话。

    高德明显然很惊讶,“桑桑,有什么事么?”

    “这么晚了,抱歉啊老师,我是想问问您,有没有师兄父亲的电话?私人的。”

    高德明:“有的,你是不是有了盛岳的消息?”

    “可以这么说。”

    高德明:“好,我这就给你发过去,有了确切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尹桑应下了。就要挂电话,高德明叫住了她,“桑桑啊,就当是老师多嘴,虽然不应该,还是想告诉你,盛子,他啊,他对你,老师也是看在眼里。知道你已经有家庭,也知道你能够处理好,但是,必要说清楚的时候,留一点情。”

    尹桑沉默许久,“好。”

    她想起盛岳那声竭斯底里的“桑桑”,那抓住了浮木般的嘶喊,有乞求,更多的,却是惊喜。

    可她并没有让他获救。

    尹桑收到短信后,立刻拨了过去。

    但是一直是关机状态。尹桑只好先点了些东西吃,一晚上在抽丝剥茧地思考,险些就忘了自己没吃晚饭。

    等吃过晚饭还是没有人接,她便洗澡收拾东西,电话间歇地打过去。

    这会儿已经很晚了,不想竟打通了,尹桑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

    对方一声“喂”,有些疲惫。尹桑想起来在警局看到的那个很有气势的男人,反差有些大。

    “您好,我是尹桑。”

    “尹小姐,有事么?”

    声音淡漠,出乎尹桑意料,按理说,即便他不喜欢她这个人,也应当知道,她如果给他打电话,就意味着和盛岳有关,这些消息应当是他所关心的。

    “我有盛岳的消息,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来救他。”尹桑说。

    “盛岳刚结束手术,现在已经脱离危险,”那边说,“就不劳尹小姐费这心了。”

    结束手术?他们把盛岳救出来了?

    尹桑问:“你们找到他了?”

    “对。”多一个字都不愿说。

    “........那就好,祝好。”尹桑说。

    盛父保留最后的绅士风度:“谢谢挂怀。”

    电话挂断,尹桑后知后觉,那声谢谢挂怀,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反讽?

    总之,找到了,就好。她想起沈峯的短信,不知道是不是他去告知了盛家?

    至于大白和露露,还有那个神秘的,说着广西方言的蛊婆........

    尹桑的脑袋,已经装不下太多讯息,罢了罢了,左右都是个多事的罪人。

    **

    尹桑回到北京,已经是次日下午,一下飞机,伴随冷气扑面而来的,还有春运的气息,机场到处挂着红灯笼,就连家里的车,镜前也挂着个小的,小方的脸都显得更喜庆了。

    “小方,沈峯到家了吗?”尹桑一上车就问。

    小方说:“哥最近有出门吗,我不清楚啊,哥出门一般也用不着我接送的。”

    也是,他有林子,公司也还有司机,平时是用不着小方,除非从家里出发。

    小方觉得今天的尹桑,看起来格外亲和,不是那种面儿上的,是那种由内而外的亲和,虽然不明显,但大概是气氛太好,他尝试着聊起天来,“您自己问问哥,不就知道了?”

    尹桑听见他的称呼,问:“为什么你能管沈峯叫哥,管我叫您?这是不是差别待遇啊?”

    “不敢不敢,”小方说,“我要管您叫姐,不对头,我比您大,但是管您叫妹?哥该劈了我。”

    他边说边嘻嘻笑起来。

    “你叫我尹桑就行了。”

    “这这么行呢?”

    “那就叫姐吧。”

    小方:“........”

    这个尹小姐,似乎真的有一些不太一样?

    尹桑手里握着手机,已经调到沈峯的号码,也是,她为什么不能直接问呢?

    不就对眼咋呼了几句么,还老死不相往来了是怎么的?打个电话还得犹豫半天的小女生行径,实在不适合她。

    尹桑打过去了。

    这会儿车子已经驶入大院,尹桑一下车,就看到沈母迎出来了。

    电话那头还是忙音。

    她挂了,一看,沈母已经从后备箱给她拿了行李,说:“这一路也太远了,很饿吧?”

    说着已经走到前面去了,“菜热乎刚出锅呢,合适!”

    尹桑看着沈母的背影,呆呆站了一会儿。

    小方愣怔地看着这婆媳俩,他可是亲眼所见那场声势不算浩大,却也杀伤力十足的对垒,如今这模样,不知道如何形容,看不出什么大变化,但总感觉,气场之间,有微妙的变化。

    进了门,爷爷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了,扭头看她一眼,又别过眼去了,鼻子里轻哼出声。

    尹桑环视一圈,没有沈峯的影子。

    她走到沙发后,从身后圈住老爷子的脖子,“爷爷?”

    “哼,还知道爷爷,还知道有爷爷!”

    “爷爷~”

    “自己算,算算,多少天了,啊?每个电话没个消息的。”

    尹桑绕到前面去,给他斟满茶,“这不是回来了?”

    沈国昌看着尹桑斟茶,侧脸线条柔和,转过脸来的时候,带着浅浅的笑意,那笑,是到了眼底的。

    他悬着的那颗心,稍微可以往下放一些了。

    “去哪里了?”沈国昌说着,又轻哼了一声,“你不见人,沈峯那小子也见首不见尾,我这老爷子,是被你们嫌弃咯~”

    “沈峯还没回来?”尹桑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老爷子来了脾气,喊沈母,“赶紧给他打个电话,今天不回来,就别回来了,就这么说,原话!”

    沈母赶忙打,打了两个对面才接。

    “你今天回不回来啊,桑桑回来了,现在回家来吃饭,忙不完就别忙了,爷爷的意思是你今儿不回,改天也甭回了........”

    沈母看着黑掉的手机,“挂了,说是明天公司年会,忙着呢。”

    “哼,忙,屁大点儿的公司,比首富还忙!”沈国昌说。

    尹桑说:“爷爷,你知道首富有多忙?”

    这一问,沈国昌一顿,满室都笑。

    **

    饭后沈母留尹桑住下来,她应下了,或许,她也应该主动和沈母谈一谈。

    洗好澡她想了想,还是给沈峯去了电话。

    这回他接了,“怎么?”

    语气很淡。

    尹桑问:“还在公司忙?”

    “嗯。”

    “难不成要在公司住?”

    “可能。”

    “吃饭没?”

    “刚吃。”

    “吃的什么?”尹桑很是耐烦,“这么晚才吃,不会是烤串什么的吧?”

    “不是。”对方兴致缺缺。

    “哦,那是吃什么?”

    “饭。”

    她忽然觉得他有意思了。有点做作啊。

    “妈今晚包饺子了,我热热给你送个宵夜。”

    “不用。”

    “我不是问你,刚才说的是陈述句,”尹桑说着已经爬起来找衣服,“半小时到!”

    刚准备挂断电话,听到小林的声音,远远传来。

    “吕小姐,沈总刚才已经吃过了。”

    接着——

    “学长,我正好.......”

    尹桑迅速挂断电话,三下五除二,用最快速度换好衣服下楼。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说,不清楚沈总的感情轨迹,别急别急,得在个合适的时机把他给交代了。。。。

    尹桑:敌方三十分钟后到达战场

    对了,《来路是归途》cp设定已经出来了——心理医生VS塔罗牌占卜师

    文案:三峡百万大移民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一场大迁徙,一片糊涂狼藉

    家园,乡音,还有你。

    贺君彦:“我非为你而来。”

    永远:“牌面出现谎言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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