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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前往流坡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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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走到城里,墨浅尘向人打听了一下,原来这昌合城已经是离东海最近的一个较有规模的大城。..  离此往东再行四百里,便是东海之滨。

    二人行走在昌合城中,只见东海民居,百姓服饰,都与中原之地相差无几。此处本来就是东海一带要冲,往来客商旅人,大都在此歇息贸易。不过这一段时间以来,这城里却多了许多修真之士,便是此刻他们走在街上,也看到许多人身着不同门派服饰,走来走去,不知道是不是也欲往流波山而去?

    墨浅尘望着碧瑶,说道:“碧瑶,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如何?”

    碧瑶哼了一声,说道:“走吧!”

    碧瑶和墨浅尘在街上走着。当来到一家名叫“海云楼”的客栈前,碧瑶停了下来,说道:“这里还算凑合,今晚就住这儿吧!”说着,碧瑶走了进去。

    墨浅尘望着这家豪华的客栈,心想反正有碧瑶在这儿,也不用浪费自己的钱(其实身上已经没钱了),当下笑着走了进去。

    碧瑶走到了掌柜的柜台前面,那掌柜抬起头来,见碧瑶衣衫华贵,脸上堆起笑意,道:“姑娘,请问要住店吗?”

    “砰”,一锭小金子抛在掌柜的面前,看了样子,至少也值个百八十两的银子。掌柜立刻笑的连眼睛也圆了,一叠声道:“姑娘放心,本店乃是百年老店,包您宾至如归,放心而来,满意而去……”

    碧瑶打断了他的话,道:“给我来一间上房,要干净的。”

    掌柜陪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碧瑶向后看了一眼,道:“你再给站在那里的那个人找一间房子吧!”

    掌柜看了墨浅尘一眼,转头对碧瑶笑道:“那么这位也是要……”

    碧瑶哼了一声,道:“给他一间柴房就可以了。”

    掌柜哑然。

    墨浅尘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对碧瑶那大小姐脾气,又多了几分了解。

    末了,掌柜招呼伙计,把碧瑶如公主一般招待着进去。至于墨浅尘,掌柜终究还是不敢真的把他安排到柴房里去,但也只安排了一间普通房间。

    他们二人进去之后,这间客栈里又恢复了平静,街上行人匆匆,来来往往,眼看着天上风云变幻,渐渐到了黄昏,却又走进了一老一少两人。那老的手上拿着一面布褂,上头写着“仙人指路”四字,那小的是不过十岁的小女孩,手上拿着一串冰糖葫芦,正津津有味地吃着。

    正是周一仙与他的孙女小环。

    二人走进海云楼,掌柜的一见周一仙,立刻“老神仙”长“老神仙”短的叫唤,末了,恭恭敬敬地将周一仙和小环送到上房,并亲保证分文不收。据周一仙所说,他和这姓王的掌柜三十年前就认识了。当时,周一仙指点他在东海龙穴种上了财神树,令他连发了三十年财,这大恩自然是要报的。

    夜渐深沉,从傍晚开始下起的雨,到了这万籁俱静的时候,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

    碧瑶住在三层的上房,墨浅尘却住在了最低的一楼,下雨之后,便觉得空气中有些潮湿。

    墨浅尘躺在床上,只觉得怎么也睡不着,当下爬起身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下了床,披上衣服,朝外面走去。

    黑夜之中,他所在的这个庭院,竟彷彿也是深深不可见底。

    不知哪里来的幽光,带来隐约的光亮,让他看见庭院深处,那棵在雨中伫立的白桦隐约的影子。

    他抬头,看天。

    深深呼吸。

    清凉而略带一丝冰冷潮湿的空气涌进他的胸膛,虽然站在走廊处,外边的风,却把细细的雨丝,打在他的脸上。

    他回头把房门带上,沿着这条环形的走廊,漫步走去。

    夜正深,风呼啸,雨深沉。

    从苍穹落下的雨滴,打在庭院里的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的水花。

    回廊上方的屋簷瓦间,雨水汇聚成流,细细缕缕,轻轻流下,如小小瀑布一般。这一路走来,彷彿也似走在幽深静谧的某个深山水洞之中。

    又彷彿,曾几何时,少年记忆之中,曾也有过的这样的──

    夜晚!

    黑暗里的不知名处,有低低的叹息声!

    风吹过,“呜”的一声,漫天的雨势,也那么斜了一斜。

    墨浅尘的衣襟湿了几处,他却全然不曾在意,只愕然向前望去。

    风雨中,有人素手撑伞,默默站在雨中树下,静静伫立。

    明眸如水,眼波流动,彷彿听到了什么,感觉了什么,那女子轻轻回头。

    苍穹沉默,风雨沉默。

    他与那个女子,默然而望,悄悄无语。

    风雨,依然在吹着,下着……

    夜色深深,天地间风雨吹打,不知道哪里来的落叶,在风雨中轻轻飘荡,随风掠过。

    青绿色的油布伞下,她的衣裳轻轻拂动,有几缕黑发,贴在她雪白的腮边。

    墨浅尘缓缓的,走了过去,走入了风雨之中。

    在他身后,隐约的黑暗深处,有幽深的目光,默默地注视着。

    走的近了,整个世界,也彷彿悄悄安静了下来。

    她的目光,就在前方。

    温柔如许。

    “怎么,你也没睡?”墨浅尘问道。

    碧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明眸如水,倒映着他的影子。

    雨水渐渐打湿了他的衣衫,从他的发间,慢慢凝成了小小而晶莹的水珠,流过他的黑发,轻轻滴落,从他的脸庞滑下。

    “你呢?”她反问道:“你怎么还没有睡?”

    墨浅尘说道:“睡不着,这才出来走走。”

    她微笑着,伸出手来,拉住了墨浅尘的手,墨浅尘身不由己地向前一步。风雨中,那一把小小的绿伞,横了过来,挡在他的头顶。

    伞下,是她轻轻的呼吸声。

    “明天,你就要去流波山了吗?”碧瑶静静地道。

    “也许吧!你呢?”墨浅尘说道。

    碧瑶淡淡一笑,道:“我也去啊!”

    墨浅尘望着她,说道:“小心。”

    碧瑶默默地望着他,问道:“小心什么?”

    墨浅尘说道:“小心我们正道中人,瑶儿,我不希望你出什么事情。”

    碧瑶听了,神情一愣,随即微微一笑,墨浅尘准备转身离去。

    “浅尘。”碧瑶忽然叫住了他。

    他缓缓转过身子,风雨横在他们之间,彷彿又大了些,于是碧瑶的面容,也显得有些模糊了,但她的声音,却是这般清晰地传了过来。

    “刚才我一个人站在这里的时候,心里想着,其实若是我们两个人就死在滴血洞中,逃不出来,那也不错。”

    墨浅尘微微一笑,说道:“人死魂消,幽冥之事终属飘渺,总之还是不死的好。”

    碧瑶听了,慢慢低头,轻轻的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道:“起码,我不会后悔。”

    想到这里,碧瑶抬起头,问道:“浅尘,假如有一天我们成为了不共戴天的敌人,你会不会杀我?”

    “不会!”墨浅尘不假思索地说道,“碧瑶,你听我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亲人外,只有我是万万不会来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