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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吟之声沉寂,姜离忽然一个恍惚,只觉天旋地转,待一切归于平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伸手往胸前一摸,却只有一根细绳,没有了玉佩的踪影。
“是不是做梦了?”姜离心中暗道,又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哎呦,会痛,不是做梦。”
姜离细细回想他与杜英章面谈的经过,奇怪的是每一幕的细节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仿若就是当时一般。
“看来真的是仙缘,”姜离喃喃自语道:“杜英章前辈,我姜离得此仙缘,必定努力修炼,不敢懈怠。”
房间内漆黑一片,姜离起身找来火烛,点燃蜡烛,坐在床边。
“我记得与杜英章前辈谈了许久时间,大概也有一日光景,可现在分明还是夜间,如果不是过了一天,那么果真如杜英章前辈所说,镇魂玉确能错乱时间。”
想到此处姜离兴奋不已,听闻了那么多仙踪神既,如今自己不仅能踏上仙途,还有镇魂玉这样的宝物,将来修炼有成,凡人面前得称一声“仙人”,此事岂不美哉?
就在姜离憧憬未来如何匡扶正义,如何快意恩仇之时,忽然耳边响起了杜英章当时训诫的声音:“修真之人需静心平气,勤修苦练,不可坐井观天,妄自尊大。”
此话如当头棒喝,惊醒傻傻痴笑的姜离。
“是我着魔了,天下不知多少修士,我尚未入门,如今还身处险境,岂可妄念未来。”
姜离被杜英章话语惊醒,吹灭灯火,他如今年纪不过十二,刚才在识海中与杜英章谈论许久,甚是困乏,躺下之后,沉沉睡去。
……
“公子起床洗漱了。”
姜离听到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睁开朦胧的双眼,好似当初在姜家的生活。
只是看到眼前的妇人,姜离被拉回了现实。
“珍姨好。”
姜离从那两个服侍的妇人处得了不少关于天虎山寨的事,也这两人也是苦命人,姜离问了称呼,一个唤作“珍姨”,一个唤作“兰姨”,叫醒姜离的便是珍姨。
“公子昨晚睡得可还习惯?”珍姨一边端来盛好水的木桶,一边关切的问道。
“昨晚?”姜离却是心中欣喜,嘴角微微上扬,果然不出所料。
“珍姨,我自已来吧,不用麻烦了。”
姜离虽然早年也过了几年大家公子的生活,可流落的这几年,全靠自己,如今有人服侍,倒有些不自然。
“那怎么行?”
珍姨却是不依,姜离也拗不过,由得她去。
才洗漱完了,兰姨拿了食盒过来,姜离已有一日未吃过东西,腹中饥渴,看到这些吃的,也顾不上其他,拿在手里大口吃起来。
“公子慢一点,慢一点,别噎着了。”
兰姨看着姜离如饿死鬼投胎,生怕他吃出毛病,赶紧在姜离后背轻轻拍打。
一番狼吞虎咽过后,姜离拿起一个烧饼,放在嘴里,却如何也咬不下去,想了起老李死时向他递过烧饼,眼圈微红,强忍泪水,“老李,你等着吧,若我度过此关,让他们不得好死!”
“公子怎么了?是否不合胃口?”
兰姨见姜离刚才还吃的狼吞虎咽,现在拿着烧饼,却没有吃,出声问道。
“我吃饱了。”姜离放下烧饼,淡淡答道。
两人见姜离面色沉了下来,知晓他定是有什么不快之事,不敢多问,收拾了东西离去。
天虎寨山贼把姜离抓来之后,也不管不问,每天好吃好喝供着,但是姜离房间门外有两个山贼看守,不准他出门,每次珍姨、兰姨过来送吃的也看得紧。
姜离记得珍姨、兰姨曾说过,以前也有小孩关在此处,由她二人照顾,等上一段时日,就被山贼带走,之后又都带了回来,也不知去过何处,发生过何事。
“既然如此,我便趁着这些时日来修炼。”姜离盘腿坐在床上,紧闭双目,细细回想杜英章教他练气入门之法。
一刻钟过去后,姜离睁开双眼,到门边屏息探听,门卫两个山贼坐着台阶上,谈天说笑。
姜离料想这几日都是这般样子,自己在房中修炼,应该无人会来打搅,做下决定,姜离又回到床上,这回他却是要尝试修炼。
屏息凝神,姜离决定先修火系功法,便按照‘离火真经’的功法口诀,运行真气,确是感觉体内有一股莫名之气游走全身,身体有些微微发热。
姜离感受到这些变化,心中惊喜,却没有停下,沉浸在修炼之中。
……
……
“砰砰砰”,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继续传来兰姨的声音:“公子,该吃饭了。”兰姨提着食盒,推开门走进来。
门外一个看守山贼骂骂咧咧道:“真是不知当家的搞什么鬼,把这些小孩好吃好喝的养着,也不用做活。”
“嘘!陈老五,当家们的事你也敢在背后议论,当心被人听了去,有你好果子吃!”
那被唤作老五的山贼嘟囔道:“在当家的面前我也这么说!”只是这声音小到恐怕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见姜离在房间里头并无异状,两人也不去管他,反正看守一职落得轻松,二人在台阶上又随意聊了起来。
如今外面兵荒马乱,山寨里每日也只送来两顿食物,兰姨过来,说明已是傍晚时分。
姜离此刻已停下修炼,开门之时看着外间微微发暗,心道:“时间过得竟如此之快,功法却是只运转了几个周天。”
匆匆吃过晚饭,姜离坐在床上,回想这一日修炼下来,始终无法体会到修士常说的“气感”。
“大概真的是资质太差吧。”姜离宽慰自己,心中也有些懊恼。
杜英章告诉他修炼境界练气乃是打熬基础,筑基方可算步入修真,其上还有金丹、元婴、化神之境,化神之上什么境界,杜英章没有提及,只言将来姜离若是修炼到了那个境界,自然就会懂,告诉他亦是无益。
练气尚且如何艰难,其后境界更是万千阻碍,姜离微微叹息,夜里他并未修炼,他如今才接触修炼之道,年纪尚小,不宜操之过急,只需每日坚持即可。
姜离拿定注意,夜间好好休息,养好精神白日里再修炼。
躺在床上,姜离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如他这般少年,初涉修真,甚是欣喜,今日一番修炼下来,却不得门径,心中总想着此事,几次按耐不住,几欲起身修炼。
“不如试试镇魂诀,”姜离躺在床上,默念镇魂诀,几遍之后,心情却是逐渐平复下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一连过了几日,山贼将他关在此处,未见下文,除了如厕外,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姜离如今也不去想逃脱之事,白日里修炼离火真经,却始终难窥门径,毫无进展,他有心修炼其他功法,又想起杜英章训言不能心猿意马,一法未成,岂可又修另外一法。
不过他也知晓修炼之事需细水长流,况且自己资质并不好,迟迟无法入门也在情理之中。
想通关节,姜离苦恼散去,每日按部就班的修炼,只是在山寨中待了十余日,也不见山贼有所动作,摸不清他们要做什么,日子过得倒也安逸,姜离却时时提醒自己,如今这处乃是豺狼虎穴,绝不是什么安乐窝。
这日傍晚,姜离自入定中醒来,往日里这时兰姨已经拿来饭食,今日却没有出现,姜离微微皱眉,心想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姜离静下心神,用心倾听,世界仿若安静下来,门外两个山贼谈话声立即收入耳中,谈论的却是些风月之事。
姜离此等年纪对这些事情也是好奇,不觉听了一会,门外二人忽然大笑起来。姜离小脸微红,暗骂几句,再沉静心神之后,似乎听到院门开启的声音。
“大人,我来送饭。”
珍姨的声音传入耳畔,姜离却是一个激灵,发现周遭一切未变,自己坐在床上,门外两个山贼仍旧欢快的谈论着什么东西,却听不甚清楚。
“院门离这虽然不远,但是那里说话的声音也传不了这么远,为何我却能听到?”姜离心中疑惑,再次侧耳倾听,这次却是脚步声入耳。
脚步声由远而近,走了有数十步,在姜离门前停下,继而听到开锁的声音,来人在门上拍了三下,“公子吃饭了。”
正是珍姨的声音。
房门打开,姜离见珍姨提着食盒摆在桌上,面上一片愁容。
“珍姨,怎么是你来送饭,兰姨呢?”姜离问道。
“呜呜呜……”珍姨立时哭了起来,哽咽道:“兰姐失手将汤水泼到几个山贼身上,被毒打一顿,现在也不知山贼将她如何了。”
“竟有此事!”姜离心中横生怒气,自他被抓来之后,兰姨每日给他送饭,对他也十分关心,如今因为这点小事就被山贼毒打一顿。
在这山寨中,这些被抓来的乡民,若是做不了活,便如同草芥一般被山贼丢弃,兰姨这般情况,若是被丢弃在荒野,哪里还有可能活命。
“不可冲动。”
姜离默念镇魂诀,心情稍稍平复。
他虽少年意气,也不认为自己修炼了几天就何等了不得,可以跟山贼拼命了。
修炼,修炼,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变强,有了跟山贼抗衡的力量,才能应对危险,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姜离修炼越发刻苦,他从珍姨那里得知,山贼又掳掠来了一些小孩,按照以往的情形,恐怕自己不久就要被山贼带去见幕后之人了。
姜离发觉自己开始修炼之后变得越发耳聪目明,他定睛看去,房间内小蚂蚁活动的腿他都能看的明明白白,如同眼前一般。
凝神倾听之下,周遭虫鸣鸟叫亦能听的清清楚楚,还能在脑海中刻画出位置。
“我修炼离火真经,未有进境,这应该是镇魂诀的功效。”姜离细细分析之后,肯定这应是修炼了镇魂诀的缘故,只是自己尚未修炼出气感,体内没有法力,镇魂诀修炼也只是皮毛,若是日后自己功法修炼进步,再真正修炼镇魂诀,必能壮大神魂,那时就不是文聪目明如此简单了。
离火真经修炼不易,姜离把重心放在修炼镇魂诀上,在天虎山寨待了半月有余,姜离虽然相貌还是稚嫩少年,心性却是沉稳不少。
这日姜离在房中修炼,忽然来了两人,走进屋内,扫了姜离一眼,说道:“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