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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迷航你怎么这么傻!
这是季业被关起来的第十天,他滴水为进,脸色苍白的坐在一个玻璃幕墙的监狱里,四周都是各色的景观,在他的面前甚至有无数的路人走走停停,但是只有他从里面看得见外面,外面却没办法看见里面,甚至如果他奋力的敲打墙面,也不会有人听见。
这里是繁华的闹市区,无数的人和机器路过,却没有人注意到被关在玻璃夹层里的他。
这是星际特有的囚笼,用来关押一些重刑犯人,大多数的犯人不管嘴有多硬,有多能忍都熬不过一个星期。
人是群居动物,如果将一个人长期置于阴暗的狭小的环境中,一个人呆久了往往会精神恍惚,而玻璃牢笼的原理也一样,他将整个世界都放在你面前,但是那于你而言可望而不可及,大多数犯人只能坚持一天很感兴趣,他们被光包围,无法入睡,精神高度集中,但是却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喧闹和孤独同时包围着他,用不了多久,人就会自然的陷入崩溃的边缘,他们大多会奋力的叫喊,拍打玻璃窗,但是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很多心理学专家和法学专家会将这座监狱牢笼又称作灵魂困境。他们人物人一旦被放进那样的环境中就像是变成一个灵魂状态,他们还会看见世界是怎么运转,但是无法碰,也无法和任何人角落,甚至碰不到任何东西,那种无力感就像一个人死后的无助和绝望。
小黑站在玻璃囚笼的顶端,那里是唯一一块反向的玻璃,外面的人可以看见里面,而里面却看不见外面。大多数时候警察就会等在这里,等到那些被饿了五六天的犯人痛哭流涕着说着忏悔的话语,交代一切的罪行。
但是季业被关进去已经十天了。他就那么坐在角落,头靠在玻璃上,目光明明是看向远方,但是又好像落在一片虚无之上。
小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外面天翻地覆而他还有心思看着小叶子发呆,他在发呆,而自己却看着他发呆。想想也是可笑。明明这个人没有一处像是小叶子,但是那灵魂分明就是他最爱也最恨的小叶子。他不肯放手,就像小叶子坚信狄答没有死一样。
他们都在爱情里孤独的印证着一个不可能的答案,何其痴傻,但偏偏都不放手,就这么彼此纠缠不清,他不想放开小叶子,而小叶子的心里装着另一个人。
以前那个人高高在上,他比不上,而现在这个被踩进泥里,他还是比不上。这么想着,小黑捏着酒杯的手渐渐收紧,看着下面牢笼里的人还保持着蜷缩的姿态,一动也不动,心如死灰就是现在这样吧。只是他又何尝好过,看着爱的人煎熬。
小黑仰脖饮尽杯中的酒,最烈的酒却醉不了,只求今天起那个人的笑不会再入梦。
夜色灯光下,无数的路人匆匆的从季业的面前走过,如果玻璃牢笼对于世界上每个人都是最严酷的刑罚,把你放在人群之中却偏偏无法融入,只能像个局外飘忽的灵魂一样的飘荡,而这一场刑罚于季业来说并不陌生。
每一个任务经历的世界于他来说都是一场刑罚,他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清楚的知道只要完成任务自己就会以各种方式死去,但这不是结束也不是终止,他的生命悠长,轮回无数,而这无尽而漫长的轮回中,他是一个知道死期却又偏偏不得不主动找死的人。
这些孤独和痛苦他都不在乎,习惯了就好。但是偏偏在他以为世界之大只有他孤身一人的时候,有一个人闯进了他的生命。
那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告诉他,他也是这个世界的外来客,一开始他是穿越而来的一个时空外的人,后来他是重生归来改变时间的人,后来的后来,他从意外的相遇,到刻意的重逢,而自己也终于习惯了这个每个世界都会遇见的熟人。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相爱,这大概是这么多无望的任务中自己唯一期盼的希望了吧。
从一开始的抗拒逃避,到后来的主动寻找,幸好那个人一直在,他一直是最特别的存在,于世界来说,他们都是被隔离在世界之外的孤独存在,于彼此而言,他们又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爱人。
季业从没想过有一天哥会离开自己,以前的种种往事告诉他,那个人神通广大,他舍不得自己受苦受累,一点的痛都会被他贴心呵护,更不会丢下他一个人。只是这一回,他不得不信。
小黑给自己看了那个人死之前的录像,面容瘦削的他直到最后还在寻找自己。
这一次自己的任务是不要结婚,而支持他活下去的唯一就是和自己结婚。
只是他从不说,自己也从不曾为他考虑,他究竟是怎么来的,如果自己是法则下衍生的一个小小的顺应天命搜集重塑金身碎片的小宿主,那么他呢?
他大概是自己在绝望和孤独中唤醒的一个爱人吧。只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爱人。他无所不能,他强大如斯,而他所有的力量来源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爱。
而支撑他到最后的也只有自己。
只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苦苦寻觅,而自己一心只想着任务,最后错过了。
季业看着路过窗边的人风尘仆仆,有一个英俊的男子停下脚步,他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理了理头发,嘴里吹着口哨,但是季业却听不清楚一句话,窗外陌生的男人的眼神都闪着光,像极了以前的自己,欢欣雀跃的要见到相爱的那个人,连路过一个玻璃窗子都能像个镜子一样照上半天。
西装领子有些皱,那人伸手摸了摸,想要抚平那一处微小的褶皱,好不容易弄好了,对着镜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突然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连忙慌张的拔腿跑了起来,边跑边冲镜子笑了起来,像是鼓励自己去追逐最好的爱情。
季业看得有些痴了。这么多天,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一直是被动的认识那个人,站在原地等那个人跋山涉水而来,奉上一个拥抱,仅此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任务呢?如果任务没有第三项的爱情专栏呢?他们是不是永远不会相遇?如果自己的任务变成平淡的过二十年,是不是就会这样忘记他?
季业不知道答案,但是这七年他确实是这么过来的。他一心只记得所谓的任务,只知道等在原地,想着终有一天会见面,二十年在漫长时光里算不上长久。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那个人的爱。
他是那么霸道又占有欲强的人,在民国的时候自己不过假死脱身了一年,他几乎就心存死志,恨不得跟着自己就去了。而现在自己一走就是七年,只有一张字条,他该如何自处?
原来一直以来,自不量力的是自己,不顾一切的是自己,伤透了他的心的也是自己!
说他是恃宠生娇也好,说他是笃定那人爱他比自己很深也罢,只是世界那么大,原先万千小世界穿梭也不觉得如何,今次只是少了他,这璀璨的世界却怎么也入不了眼了。
也对,世界再大再美再好,没有你在身旁,一切都索然无味。
季业抬头看向头顶,哪里只能照见自己的影子,看不见其他,但是他知道那里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很奇怪的感觉,明明看不见却就是知道。他不想再去深究自己到底伤害过小黑多少,那孩子的债自己早已还清了,不必再背负什么爱的累赘。自己的爱很少,从来只是留给那个人,不会分去一丝一毫给旁人。
原本被困在这里也算是对自己的惩罚,罚自己的狂妄无知,罚自己居然丢下他扭头就走,罚自己错失一切丢掉最爱却丝毫不知还说什么奋斗的热血沸腾的坚持了七年。
什么虫族人族,什么宇宙星际,这世界若是没有他,自己一个人苦苦坚守又有何意义。
他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有没有宿主敢违背系统的命令,有没有敢去挑战法则的权威,但是如果系统和法则伤害了他最爱最珍贵的那个人,即使自己的力量再微弱,即使明知以卵击石,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撞上南墙,并且撞死在南墙!
这么想想也觉得可笑,自己当初第一个世界遇上他的时候就是一个言官,时常担心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就以身殉职装死在乾清宫的龙柱上了,而今天自己居然有胆子去挑战法则的铁柱。
如果自比西游记里的孙悟空,那么法则于他们这些所谓的主角(宿主)来说就是佛祖的五根手指,只需要轻轻的摊开手掌,你就绝迹也翻不出这五指山。
但是没关系,逃不出去也没关系,撞死在五指山上也没关系,哪怕他的奋力一搏只是像是孙悟空的一泡尿也好,至少骚了法则的手。
季业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心里一横,手心翻转一片单薄却锋利的刀片出现在掌心,小黑倒是没有想过季业会自杀,毕竟虫族的长官给人的感觉,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会轻生的人。
但是他错误的估计了一点,季业的对手从来不是什么人族虫族,而是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罩在每个人头顶的法则!
几乎没有犹豫的,季业一点一点的割开自己手腕上的大动脉,自己没办法决定任何事,唯独只有死!
系统可以分配宿主的灵魂,*的死亡不代表一个灵魂的消失,但是若是一个人立志要死,即使灵魂也会烧的干干净净,不剩下分毫。
既然法则要惩罚那就来吧,即使自己是所有宿主中最没用出息的一个,但是如果自己的死可以给法则造成一点点的麻烦也好,哪怕什么也没有,也好过在万千世界里挣扎却找不到那个人。
除了他,他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自己继续下一个世界的理由。既然如此,那就停在这里吧。
血顺着手腕慢慢的滴落,季业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生命流逝的感觉,这才仅仅是开始,他心里放开了,相通了,跟着就笑起来,唇角的笑容灿烂夺目。这不是他第一次体会死亡的滋味,曾经的无数个世界,他经历过很多次,但是这一次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着那温热的血流淌,生命和灵魂都在极致燃烧!
他不仅要身死还要魂亡,那些他搜集的重塑金身的碎片,系统和法则一丝一毫都不能拿走,这是他唯一可以做到的报复。
这些幼稚的报复很微渺,甚至不值一提,但是这至少能证明,他爱他。
季业的眼前有些模糊,他慢慢的瘫倒在地上,冰凉的地面贴着他有些发烫的脸,恍惚间他好像看见最爱的那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弯腰揽住自己,声音温柔依旧。“你怎么这么傻!”